宣归买药回来，特意放轻了脚步，在门口站了会儿，等身上凉意尽去才走进屋里，果然看见被窝里睡得正香的陈默，姿势都没换一个。
他脱了大衣，俯身轻轻在女孩儿发红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然后走去长桌边，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
一不留神，药盒磕在桌角，从上面掉了下去，发出“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这声音把陈默惊醒，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扭了扭，然后露出个脑袋，陈默睡眼惺忪：“......回来了？”
“嗯，回来了。吃了药再睡吧。”宣归索性将东西全倒了出来，除了一盒紧急避孕药，陈默还看见许多长方盒子，上面赫然几个英文字母：“durex”，她觉得自己嘴角有点抽抽：“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宣归去厨房重新烧水，闻言扭头，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干什么？嘿嘿嘿......用呗......”
陈默老脸一红，哼了一声，缩回被子里继续捂着。
她听见宣归在厨房里忙活，取杯子洗杯子，将烧好的热水放着镇一会儿，再倒进杯子里，往床边端过来。
“来，吃药。”宣归把杯子放在没收拾的小桌上，先爬床把陈默薅起来坐着，往她腰后塞了两个枕头垫好，又细心地将她身上任何可能着凉的地方用被子裹紧，才下床去拿药。
陈默被他伺候着吃了药，眉头皱得死紧。
宣归赶忙搂着人安慰：“默默，就这一回，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吃药了。”
陈默伸手摸他的脸，突然说：“过几年你去结扎呗？”
“结扎！好，只要你说，我现在去都行！”宣归真心实意，攥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抚摸，“你说？”
“现在还是不了。万一咱俩分——唔！”
陈默瞪他，没等到他放手，立刻张口开咬，毫不留情。
宣归任由她咬，将人搂得更紧，轻声说：“分什么？过年过节的，咱不说不吉利的话。”
很快到了正式过年的时候。
由于陈默拒绝了过赶年的提议，两人一觉睡到大中午，起床洗漱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年夜饭。
宣归卖力地翻炒鸡肉，预备炒香了加水炖着，陈默就蹲在他脚边择四季豆。
“怎么不吃饺子呢？人春晚里年年都说，过年咱们一起吃饺砸！”抽油烟机呼隆呼隆地响，宣归学着主持人的腔调大声逗乐，又严肃道：“小陈同志，你都放弃赶年了，再添个吃饺子的环节不行嘛？”
“又不是家家户户都吃饺子，我们南方很多不吃的。你想吃你就吃呗，非拉上我干什么？”陈默给四季豆掐头去尾，也大声回他，“四季豆切丝儿，我要吃四季豆炒肉丝。”
“切丝儿切丝儿，保管切出来叫您满意，我的刀工您放心！”宣归完全不放弃，竭尽全力地诱惑道：“你看，你想想看，电视里放着春晚，咱俩坐地上一边看一边包饺子，想吃几个煮几个，下楼放烟花也饿不着......”
陈默笑了几声，兴致颇高：“你想和我一起包？早说嘛，我以为吃超市里那种现成的——谁过年放着大鱼大肉不吃吃速冻饺？”
“速冻饺是什么鬼，超市路过我看都没看一眼。”宣归抬手，将手上翻炒好的鸡肉往高压锅里倒，口中说道：“那定了——待会儿备完菜，我就和面揉面，要吃什么馅儿？”
“猪肉白菜，猪肉玉米......再搞点腊肉馅儿怎么样？”
“没吃过，不过我觉得味道应该不错，咱俩试试呗。”
陈默择好四季豆，连盆儿一道扔进头顶的水池子里。托宣归的福，这间小出租屋在年前第一场雪落下来前就装好了热水，因此宣归倒是不跟她争洗菜的差事，他也没手争。
陈默站起身，从来没觉得自己住的房子如此逼仄，不说满地的年货和各种工具，连垃圾袋都被迫挂在专门的钉子上，更别说里头还站着两个成年人，转身都要瞅准时机，免得自己不小心把宣归撞进锅里去。
宣归在片鱼，为年夜饭的椒麻鱼片做准备。陈默生长于南方，向来嗜辣，因此宣归做饭最多的就是偏向她的口味。
陈默凑过去瞅了瞅，看见台面上一整颗大白菜，于是拿了过来，说：“我洗白菜......全部都要？”
“剁馅儿的，清炒的，大半颗就行，你看着来。”
宣归往门边挪了挪，笑道：“小心踩到你。觉不觉得厨房有点热？”
方才炒鸡肉的热气儿还没散尽，宣归抬手停了抽油烟机，“我把阳台开开缝透气，菜都备得差不多了，你先回屋里歇会儿——白菜也放着吧。”
陈默一手摁着白菜，一手往下撕菜叶儿，闲闲道：“嫌我挤着你了呗？”
“不是，哪的话？”宣归笑她，“开门要吹风的，感冒怎么办？”
陈默不听，爪子一挥：“片你的鱼去！”然后抱着白菜，把玻璃门边儿的东西挪开，腾出一小片空位，又把门拉开两根指头那么宽的缝儿，“冷了就说，我关门。”
她靠着玻璃门坐下，蜷着腿缩成一团，专心致志地剥菜叶儿。
宣归就笑：“成，你就待那儿吧。冷了就进去啊。”
下午六点多菜摆上了桌，宣归剁好饺子馅儿，招呼陈默先吃饭。忙活一个大下午，确实也饿了，又不需要照顾长辈的讲究，两个人就开始吃。
宣归抱出一瓶红酒，屈指敲敲瓶身，说：“我从沈未家里抢的一瓶，他可宝贝这玩意儿，咱们也尝尝。”
陈默就开了大瓶雪碧，“雪碧兑着喝！试过没，好喝的。”
“我试试！”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陈默打个饱嗝儿，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摸着肚子，啧啧摇头：“得，年夜饭成剩饭了！”
宣归挪过去，让陈默靠着自己消食，捏着她的手指往嘴边送，边吻边道：“饺子呢？饺子什么时候吃？”
陈默懒洋洋的，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不忍心让他失望，提议道：“剩下的干脆明天再吃算了。饺子晚上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