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养成的生物钟是造成浩扬屡次迟到的罪魁祸首。时间再往前倒一个月，这时间点人可能才刚入睡。
浩扬望向窗外发了会呆，等大脑反应过来“今天天气还可以，外面的豆浆店有开，斜对面歇工了”才不紧不慢从床上起来，草草洗漱换完衣服。下楼看到一碗粥，一颗剥好的咸鸭蛋安静躺在饭桌上，四处观看感受不到家里人的动静。
早餐就这么一两口草草收场，要不是等会钦思回课室了，他还真想把碗洗了再走，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他晃晃荡荡下楼，解开车锁，刚好遇到了邻居大爷晨运回来。
“哟扬阿，上课啦？”
“是阿大爷，这今天心情不错阿。”
“那可不，我气色都红了八分。”
校门口依旧还是有学生会在抓人站岗，照金浩扬今天这行头估计得晾门口晒个两天才抵消。
这会可得机灵点了，不能在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这样形容自己属实有点鲁莽。
趴在墙角安静听了一会，确定了附近并没有传出任何动静，袖子裤腿绑好了，书包往上一丢才站上了砖头叠起来的木桩，助力一蹬翻过了墙。
正在心里暗爽的金浩扬庆幸今天并没有被抓，后面就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哎哎哎~”
金浩扬回头发现是正顶着自己书包还沉迷游戏的张航，赶紧捂住他的嘴示意他“闭嘴。”
“松开！”
“你他妈怕别人不知道我翻墙进的是吧？”
“你跳进来不看着地的嘛！疼死我了。”
“你在这干嘛？”
“蹲你阿。我看着你八点半人还没出现，我就知道墙头等你了。先帮你放放风。”
“这么体贴？”金浩扬在旁边正正衣服，捡起草堆里头的外套走回课室。
“那可不嘛，我这出来都稳稳上分了，妈的教室里跪了好几把。”
“也不是我说你，都快九点了，你他妈看到没？校长车刚到。”
“关他什么事？”
“你这学生不得了啊，上下课跟校长同班次...要不你去做校长得了。”
“少他妈放屁。我要人也得给啊。”
“我去帮你说说？”
“我可谢谢你啊。赶紧的带我绕开那堆人。”
张航回头发现学生会的那帮人刚好结束站岗，往他们这边走过来，跟在他们的后面。
“小意思。”
张航带着金浩扬七转八转，故意在小卖部门口停顿，甚至蹲下帮金浩扬绑鞋带，整的金浩扬本人一愣一愣的。
“啥本事？”
“嗯！？”
“嗯你妈。赶紧的回去。”
说是天气不错，其实还算得上几分闷热，寸头的金浩扬头上、脖子的细汗紧贴皮肤，又薄又透的校服迎着风上下摆动，只有时不时的叹息；旁边的张航可就巴不得把身上的衣物都脱去，争取一丝不挂了。
“你要点脸，肚腩出来了。”
“热得慌。”
那也不至于把衣服扒到胸上。金浩扬时不时扯下他故意扒上去的衣服，踹一踹屁股。
两人打打闹闹半天，才大汗淋漓回到课室，争取在老师踏进课室前回到座位。
英语老师带着口音讲出一塑料味的英语，流畅却拗口的英语对上学生一个个发懵的神情。顿了顿，她开门见山，要小组合作，完成关于高中生谈恋爱的PPT，趁此机会大家好好认识一下对方，人数控制在三四个人左右，男女搭配，论点鲜明。
“哎扬哥，选我啊。”“恩。”浩扬一脸不爽看着桌上的练习册，极其不痛快。
这题就是离谱，明明上课听明白了，怎么一练习册，这些他妈的谁跟谁啊？
胸口堵得慌。
这时，一颗糖被递了过来，张航抬起头，好奇的看向来人。浩扬抬了抬眼皮，对来人没印象，又皱着眉看课本，快要发火了。
“你，你，你好。”
“做什么？”张航抬头看着跟前的同学，干瘪干瘪的，头发倒是乌黑得很，就是方框眼镜衬得没什么精神，怎么还有人穿这么明显的内衣啊？这是让人看还是让人看啊？这么透...啧...
就算是低着头，被周围人上下打量的目光还是依旧让人不舒服。
“我想跟你们组队。”她看着自己的鞋子，脚也在布料底下紧张攥紧。
“你什么？刚才没听清。”张航也不再去看她了，低头继续玩自己的游戏去了。
“我我想问一下，我们可以在一组吗？”
女孩干脆一口气说完，转过头看看旁边的书本，低头盯着鞋带，双方都不说话，等了一会，见他们没有反应，女孩抬头，看着两个男生已经低头玩自己的手机，好像是没看到自己一样，另一个人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耳机，或许早就戴了耳机，只是自己自顾自的讲话没发现而已。
她尴尬的挠挠头，听到不远处的议论声，里面夹杂着几句不明显的嘲笑。
“啊。。。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这个糖很好吃，放在这里给你们了。”
说着就把糖果放在桌角，转身走了。在书堆的死角里。如果不放好，掉下去可就没人看得到了。
那个女孩子觉得有些不自在，背后的视线盯着自己，讨论的言语关于自己，为自己的不自量力感到羞愧，为自己的莽撞感到生气，手指握紧，在腿上用力的往下摁着。
即使是自己觉得尴尬的事情，那就自己尴尬就好了。为什么别人还要来强调一次自己当时的愚蠢。
几个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在洗手间里面旋转旋转，掉进了水龙头没关紧而逃出的寂静里面。
旁人洗了洗手，看到又是这么熟悉的一群人，受害者也还是那个人，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喂，四眼，你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这个人实在想不通，这么捞的人怎么想到去找男的组队的，要是其他也就算了，天生一对。真是搞笑。
“她知道就不会去做这种蠢事了。”
“也对，你眼睛瞎就算了，脑子也不好了？”
“说话啊？”
“你他妈哑巴了？吃糖啊，糖呢？我喂你。”
几个人围着她，推搡着她，有的扯她的头发，有的一把扯下她的眼镜，有的捏住她的背心，避免她被推出去。
“长成这样，出来丢人现眼就算了，不要说话，不要乱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来找我。”
等她们结束了这次的教育，把湿了的纸巾往她身上扔，才慢悠悠走出洗手间。
留下了她一个人，看着地上的眼镜，出了神。
也不能看清，就是一直盯着那个眼镜，一言不发。
长得不够好看，什么时候成不好的事情了......
好一会儿，等身体开始麻木了才慢慢蹲下身，捡起那一坨坨纸巾，走向垃圾桶。
深呼吸走出去，才发现外面的天开始变了。
南方的夏天就是坏了的方向盘，胡扯。
乌云密布，风大得把地上的落叶吹的四处飞转，草堆的垃圾都有飞上来的趋势。
她犹豫着回不回去上课，上课了又要面对那几个人了，自己现在也没心情回去上课，不回去要是被抓到怎么办...
要不还是边走边想个理由吧。
“同学，你体育课吗？”
“体育课已经取消了，你怎么还在外边？”
转过头，看到一个个子很高的人，声音很有磁性，她摇了摇头，不说话。
刘钦思大量观察着她，叫同伴们先走，便转向她这边过来。
“同学。”
她听到了，手上的动作一顿。
“看起来，等会要下雨了。你回去吧。”
刘钦思看着她，沉默几秒上前，靠在树旁，挡住了女生的去路
“你...”
“你要吃冰激凌吗？”
“我捡到五块钱，走吧，请你一半。”金浩扬要知道这人捡到了钱，不请他吃东西，可能会扭到一起打个架。
眼镜坏了，她戴不了，朦胧带雾的视线仅仅只是看到个轮廓，她出于诧异，看看眼前的人。
小雨淅淅沥沥开始下来，刘钦思坐在石头上，看着她。也不急着作出反应，就是嘴角微抿的看着她。不算好奇，也没有冒犯。
“咱俩在这么下去，我要发烧了，你等会要送我去医院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小卖部，刘钦思推开冰柜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她。
“挑吧。”
按照小卖部吸血鬼的售价，上哪找个两块五的冰激凌。她看着里面的冰激凌，雪糕之类的甜品，好像在说“快来买我啊~~~”。
“没事，五块都行。”
刘钦思一大老爷们也都不知道这些甜品的价格，平时打完球喝的就是矿泉水了，也不知现在当下流行的是芒果味的夹心甜筒，还是哈密瓜味的六羊雪糕了。
老板娘看着两人在冰柜旁杵了半天，后面的人要买都排着队等着。
“哎你俩你俩，咋回事啊，买不买啊？买菜的都没你墨迹，买不买，不买靠边啊。”
“嗯？”
她仓促的拿起了旁边角落的脆冰冰，刘钦思在旁边递钱。
老板娘看着这两人，买条冰用这么久？
刘钦思脚步放慢，等后面走路都没飘着有声音的女孩跟上。
“你要回去吗？”
“...”
“那要不，跟我来？”
“...好。”
刘钦思推着她往室内体育馆走，一边走一边说着这天气真热你身体都烫了。
她哪里还能考虑那么多，至于他怎么能这么自来熟都是后话了。
来到门口，她根本不被给停留考虑的机会，直接带进去了。
“诺，篮球场。”
推门进去，篮球馆里面的大风扇沙沙吹着，篮球在板上弹跳的声音断断续续，男生鞋子在板上摩擦发起的声音时而被埋伏在女生们的尖叫声里，时而刺耳出现。
走到最近的场上，旁边有个小胖子把球丢了过来。
她一动不动。
刘钦思赶紧抢先上前接下这个球，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转而笑骂那个扔球的。
“你他妈看着点扔，人给你扔没了我看你怎么死。”
“帅哥，这点才来打卡呢？还不如别来。”
“滚。”
“你朋友啊？”
“啊，你先打，我去喝口水。”
刘钦思拉着她走到第二排的座位上，摁下她。
“坐在这里就不会被砸到，边看边吃，这外套你帮我看一下，上回没人看我衣服被换了。”
“我就剩这么一件，你帮我看好了。”
“诺，手机，耳机都在这里。别乱跑啊，在这待着，等我打完。”
她把腿上的衣服收拾好，放在旁边，手上的脆冰冰开始融化，冰冷的水顺着包装袋滑下来，湿了手，滴在校裤上。
男孩子在篮球场上，都像是鸟儿一样，自由青春。当球入框，男生欢呼，女生尖叫，已成自然现象。
她盯着迅速移动的少年，盯着最明显的寸头，笑得最开心的男生。
脑海里回忆着在哪里见过那个人，回忆无果。
两个少年面对面，眼神里的挑衅直接想跳出来宣告气势，守刘钦思的是高二的孔耀，个子高，身材壮实，常驻球场，要过他的门，这个球可真是不好过啊。
“豆芽打的都比你有劲。”
“你也就张嘴哔哔了。”
“我让你三秒你都传不了。”
“你厉害你牛逼。”
球场可不像网页游戏，可以骂人涨气势。挑衅什么的，刘钦思也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做过。“没劲。”
每次他都是这样，不屑又觉得搞笑。
孔耀难怪是口口相传的“炮王”。
还没打一会，刘钦思就下场往她这边过来。
“哎帅哥你走啥啊，不打啦？”
“热身热身。”
“赶紧啊。”
看到她掰成两半，慢慢嘬着一半，另外一半在手上滴着水。
“你怎么还没吃完啊，就一个吃那么久。”刘钦思拿起手机看看信息，没什么重要信息息屏才放回去。
“那给我一半吧，我刚好渴了。”
说着也不管人家做什么反应，拿过就吃。
“我还以为吃完了，让他们在买呢。”
“还有四块钱。还有四个。”刘钦思心里想的是这五块钱赃款可都得花完它。
她盯着他，眼神迷茫。
“给，擦擦。”摸摸裤带掏出纸巾，递过来的一张。
刘钦思靠在自己的校服上，嘴里含着的冰块给身上的热气慢慢降温。
“现在吃了甜的，心情变好了吗？”
“只要吃甜的，心情就会变好吧。”
“你要还没好，我们就去买多几条。”
孔耀站在第一排位置，嘲讽说“喂，你们演什么脑残偶像剧呢？”
小胖子在后面护短“急了急了，这人急了。单身狗急了！！！！”
好久，等两人都吃完了早就化成水的脆冰冰，刘钦思才开口说话。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
“......”
两人无言。
难道是我提问的方式不对嘛？可是我已经请她吃了碎冰冰了...我应该怎么讲？
在钦思以为对方不打算讲话的时候，肖秋慢慢抬起头，看着钦思的手指。
“全班都组队了，就剩我一个。”
“他们不想跟我同个队，我被同学笑了。”
“笑你？”
“我去洗手间，她们抓着我头发不放，骂我丑八怪。”
“？？疯了吧这群人？”
“我只是觉得喘不过气，我想要逃课。”
“哦...”
“嗯...”
“这样，你几班的？”
“要做什么？要去找他们吗？”
“没有啦，我想知道是谁，以后避开她们。我也很弱小无助的。”
肖秋在窗外，指了指角落，说“我原本想跟他们一组。”
钦思顺着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大家手上都有活。化妆的忙着照镜子，打游戏的喊着上路上路，趴着的口水慢慢滴下来。
张航坐着别人的位置在跟班长耍赖撒娇，只为了请个假出校门，今天出了新皮肤，BUG修复了，手机打着不爽。想去路边的网吧点个钟。
“你干嘛呢？”
“哦班长，是这样的，我呢，肚子不舒服，拉了。”
“恩。”
“要那什么，请个假蹲个厕所。”
“不行。”
“拉屎不给请啊？”
“你现在这不没拉嘛？”
“等会就拉了，你先给我请假啊。”
“你家拉屎还带预判啊。”
“说起来老牛皮了。”
“滚回去。”
“那我不拉屎了，我去医务室买个药。”
“回去。”
“一次。”
“滚。”
等要再求情的时候，那个女孩回来了。
张航还想跟她说些什么，她只是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了。
等雨停了，放晴了也到了傍晚了。
班主任叮嘱各位放学好好回家，不要到处晃，各个小兔崽子拎起书包就跑，甚至有的还翻墙。
金浩扬拍拍身边丧气的张航，准备走了。
那个女孩子坐在自己位置上，陷入了沉思。男孩子的外貌自己也没多留意，不敢抬头看四周的局促更像是商品的外包装一样，一览无遗。回去的路上会不会被那些人拦截已经不再是重要的问题了，她想的还是那个毫无理由存在的英语小组作业，一想到这里，手上不自觉的抓紧了裤子。
在经过她的时候，金浩扬在她书堆上叩叩，没什么友好热情温度的一句“喂”砸到女生头上。
“你把名字去跟老师报一下。我走了。”
“哎？”
“叫张航带你去，他认路。”
金浩扬眼神示意那边看过来的张航“过来。”
“啊，对对对，我带你去。”
女孩旁边的班长怀疑的看了眼金浩扬，看张航的时间多了几秒。
“阿秋，勉强就告诉我，我揍他。”班长指了指后面的张航。
“？？？”
不能因为我想拉屎就跟我过不去。
张航无所谓的耸肩，取下耳机走了过来。
金浩扬早就走了，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女孩跟盯着女孩的张航＋班长。
“你也住宿生吧？晚上英语值班，我们到时候在上去说好了。”
“我不是住宿生。”
“憨批。”
“放屁。”张航转而对矮一截的女孩说“你叫什么，等会我上去说吧。”
“我叫肖秋，是不住宿生。”
“不住宿生？那不就走读了嘛，那还不回去？”
“...谢谢你们。”
“不客气。你的糖也挺好吃的，还有吗？”
张航无视旁边鄙视的班长，在女孩的手上接过了糖果，转身嘻嘻哈哈跟那些哥们走了。
张航低头发信息联系金浩扬：搞定！
“谢了。”
切换聊天页面，点进了跟刘钦思的聊天界面，有张人像，是那个女生。
再往下一滑，是他发来的“罩她。”
金浩扬不爽的切了一声，息屏走出校门。可能下了雨，路上的风沙也没迎风起舞，那些像往常一样夸张的堵在门口的父母也少了一些，水坑溅起到裤脚，行人小心翼翼的路过，踩过，把那些落叶一一摁在路上。
刘钦思比金浩扬晚一些离开学校，写完作业后去把学生会一些名单处理完，太阳下了山，蚊子也变多了。等他要走了，校道上多的是赶往课室，准备夜自习的学生了，路过的人打了招呼，他都一一轻笑点头。
等查到那几个人的资料，钦思有点无从下手。
都是留级被学校抛弃的人，校内为非作歹，猖狂无度，早就无视校内的规律，一身的社会大哥的样子，自己要怎么解决...
班长被张航气疯了。
在夜自习的时候，张航跑去跟旁人换位置，坐在班长的旁边一个劲的碎碎念。
“你一大老爷们真的是骚断腿啊妈的手松开！”
“嗯~~~亲爱的班长~班班长~”
“我就出去一小时可以嘛？你给我公条嘛~~~”
“我给你捶捶背，摁摁腿？”
“你要几个男人？”
“帅哥一米八，肤白红唇，你爱什么类的？”
“滚吧你，我是无福享用了，你自己存着吧。”
班长一脸嫌弃把张航赶走，不耐烦的拿起手机，愤懑地打字“肖秋，赶紧换组吧张航那憨批烦死了。”
肖秋没有看到，她才刚把鸡蛋拿去五金店的老板。
家里的老母鸡可算是把鸡蛋生完，她擦干净，装在纸板箱里，趁着路灯明亮，一路上小跑过去。
那个人今天又是不来了，门口没有碎酒瓶子，倒是省了一堆活。
“你要是活不下去了就滚，滚远点，越远越好，我不欠你的。”
“去外边打听冯星，谁不认识那个小骚货！谁都是你爹！别他妈死赖着我！”
肖秋每天都会听到这几句话，都会从他口中得知他对那个女人的愤怒，都会三番两次的提醒自己是个杂种，是个没人要的拖油瓶。
以前听到这些，尚在渴望父母的爱的肖秋，还会因此情绪受到影响，躲在被窝里抹眼泪写日记，还会埋怨还未见过面的母亲的不负责。只是现在，情绪不是那么浓烈，这些话总是被翻来覆去，讲多了也顺口了，就算听进去了，倒也没什么影响。
她已经在尝试养活自己了，卖鸡蛋，钟点工，省着点用。
很快，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个透不过气破旧漏雨，随时可以倒下的破房子。
再也没有人会认识自己，也没有人会打量自己。
她可以重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