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在七点响起。窗外卖早点的叔叔阿姨们早就吆喝着嗓子出摊了。邻里大爷们拿着蒲扇在树底下乘凉，旁边的豆浆散发着热气。
把浩扬叫醒的，不是手机铃声，也不是床尾正闹腾着的闹钟，而是楼底下妈妈的扯着嗓子哼着歌，随着收音机放出来的曲，声音也变得粗犷起来。
他还是没睡够，暑假魂还没回到自个儿身上，他干巴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吟片刻后，走回房间躺上床，顺便把被子盖好。
今天，本该早起去学校报到。然而有些人起不来床睁不开眼。等浩扬妈妈上楼把人闹醒，时针早已偷偷溜到八点钟。
应付式的喝上几口汤，背上伴随他初中几年的书包，蹬着死飞赶往学校去。
平坦宽阔的大路一半被太阳压着，明媚的阳光铺在少年的身上，慢慢升起的余热被早晨的微风吹得一干二净。路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只是跟他一样穿着校服的学生不到五个。
浩扬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铁网旁，四处观望，确定校长并没有在这一带出现，正准备呸呸口水作势翻墙的时候，身后一只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这位少年。
“客官，大门搁哪呢就往这蹿。”
身后的学生会纪律委员刘钦思和蔼亲切的把金浩扬扒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金浩扬哈哈的掩饰尴尬，把书包扯了扯。从书包侧边拿出一包烟，递给跟前人。
“换口味了？？”刘钦思背过身挡住了校门。
“你一大早站岗来的？”金浩扬心里腹诽，真衰就今天碰上了。
“到此时此刻，我一共抓了一个人，你。这才来报到的头天你就翻墙，改明儿起你就彻底不来了呗？”
“扶老爷子过马路。”
“好捞的借口。哪个村的大爷啊？哪个大爷不比你壮啊用得着你。”刘钦思闻闻那根烟，反手就把它塞耳边。
钦思清清嗓子，拿起优秀学生遵守准则手册，围着浩扬转，咬文嚼字发音清楚的念给他听。
等念完后，浩扬在钦思的注视下，把外套穿好，裤子的裤带绑好，整好仪容仪表了，才跟刘钦思申请这会该回去上课了。
刘钦思看了看手表，眼睛在金浩扬身上瞟了一圈，低头才把本子上的“缺”划去。
“下次改改，有正门不走爬墙我也是不懂你。”
“知道了。”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刘钦思甩甩手让金浩扬赶紧爬上去，等他安全落地，没有传来被摁在地上的声音后，拿出刚刚作废的查勤表，吐出早已没味的口香糖，捏成纸团丢掉，转身走回校门口，继续执勤去了。
九月一号，平阳镇上的所有中小学按期开学，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距离平阳四中最近的公路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即使交警指挥调节水泄不通的路口，仍是挤不进来一辆单车。
平阳四中，是这个区乃至市，倒数第几名的高中，倒数老哥稳居第三；历史不算悠久，也未曾堕落过，只是从没好过。
“哦你说平阳四中啊？那个给钱就能进的垃圾桶嘛？”
“什么四中？我看就是混混养成所，说成混混还是夸它咯！那些个女娃娃个个都跟大姐一样，这脸这脸，有两斤粉吧？那些男孩子，家人遭殃咯~你看看他们，个个性情炸的跟个煤气罐一样......”
本地人对四中的点评就是摇头摆手叹气了。如果不把不读书送进来四中，他们又能去哪呢？在这里走出去的，起码还能算是个高中毕业的。
金浩扬转了好半天才来到自己的课室，高一四班。
从后门看过去，大家都趴着，也不都是在睡觉，有的在玩手机，甚至耳朵还塞着耳机，少有人去搭理正在讲台上不慌不忙自我介绍的某男子。
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省了喊报到的时候，那个男子向他招手。
“同学，进来吧。”
“这是刚开学，暑假差都没倒过来是吗？下次注意点啊。”
金浩扬无视那群人，直接走到最后的课桌，同桌趴在桌上睡觉，周边全都是各忙各的，环顾一周，准备去开那个玻璃窗的时候，旁边的同桌醒了。
“哦你来了啊。”
“恩。”
“我叫张航，航行的航。”
“金浩扬。”
“有个性，你玩峡谷吗？”建立友情的第一步就是爱好游戏啦~
“不碰游戏。”
“少有哦。玩不玩？我可以带你。贼简单。轻松上分。”在本大爷的影响下，黄金小意思，一不小心，哎~成了国服那就刺激了。
“改天。”
你不讲话我多尴尬的张航不放弃拉近关系，本身也是个话痨，这么一会功夫，张航就像是东道主一样，主动积极。
那正在讲话的是班主任，姓包，具体不知。班里有五十八个人，座位不固定，班委毛遂自荐，尽量不迟到等。
张航娓娓道来，跟四周打好关系的样子让浩扬打从心里这人打小肯定是个交际花。
等领完书后，班主任说要去操场开会，如果不想站着就自己带椅子，赶紧下去集合。
金浩扬懒得整些有的没的，抄上帽子戴上就走了。后面的张航不停地叫“等我等我”，等赶上来了一把揽过他，说着这个学校历史概况，发展计划，教学目标等。自然熟练的让浩扬觉得，从创建初期张航是合伙人，他每一年都留级。
“我这不是怕你不懂这个学校的设计嘛，等会讲的是这些，先给你预告预告。”
还有预告？
“你不是这届的吗？”
“是啊。”
“你懂那么多？”
“兄弟，贴吧这玩意，我都45级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
“？？？”
金浩扬看着眼前满脸问号的张航，耸肩后就自顾自走了。
张航摸不着头脑，甚至想打开手机表情包拿出一张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不玩贴吧，玩什么？最左吗？
张航自顾自的头脑风暴，就算看着浩扬干净清冷的脸庞，他还是觉得，真的会有人不知道贴吧是什么东西吗？他是在跟我装吗？
我去，年轻人不玩这个玩什么啊......
当两人来到操场，拥挤的人群熙熙攘攘，等两人好找到自己班级所在位置，他们自觉地站最后。
身后老包像一匹孤独的战狼，挺着个大肚子坐在椅子上，被颇有重量的肚子压得却使劲想挺直身板的样子有些搞笑。
“坐吧。”老包往左移了些，并把保温杯拿走，放在自己的左脚边。
“这不好意思吧？”说是这么说，张航就自顾自的坐下了，拍了拍大腿“浩扬，来。”
金浩扬摇了摇头，站的更后一点。
“张航，你可以啊。这么快就有朋友了。”
“我同桌，帅吧？”
“都好看！你们俩长得都俊！”
老包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张航聊起来，而张航时不时往后看，看看金浩扬在做些什么，心不在焉的样子让老包都想让人走开了。
“你怎么越排越后了。”
张航过来跟金·真最后一个·浩扬一起站，现在的仪式还没开始，即使这样也不能太大动作惹人注目。
“没什么，后面空气好点。”
“这有什么你个头高吸的也是上面的，下面那些哪轮得到你啊。”
各班的班委都没定下来，暂由前面的学生会代替检查人数纪律。“这学生会的管的还挺多，门口是他们，食堂是他们，现在还是他们，撒泡尿都是他们。”
“阴魂不散。”
“以后日子可有的熬咯。”
“怕什么，哪天惹急了直接干不就行了？”
“哟，钊哥牛逼！”
“夸张。”
看来即使是刚到这里的新生，在他们眼里，学生会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惹得大家不爽，闲言多处是秽语。一届传一届，三人也成虎。学生会也不尽是坏的，口口相传的权力集中营。
顶着大太阳骂校长的人大有人在，升旗台上的人拿着个时而噪音，时而断电的麦克风，激昂发言。对新一届莘莘学子的祝福，对他们学习的期望，为他们未来开启新的蓝图。
“唉唉唉你看那边，过两条道的那个，有个高马尾的女生，有点意思啊。”
“你有？”
“有。”
金浩扬抬头暗示张航上去表示表示，眉尾一抬，眼神示意上。
“咱班的，来日方长。”
“祝你顺利。”
队伍后面的人因为嬉戏打闹，导致队伍不齐，学生会准备要下去抓人了。
站在栏杆的刘钦思跟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下了楼梯往后面走过去。
刘钦思是这个学校的纪律标兵，管得可多了。任何草率狂奔的人只要见到他都会提前刹车停下来整理好仪容仪表，慢条斯理踱步。
刘钦思的影响力也不是到夸张的程度，只不过是他高一的时候有所作为，在校人缘也不错，对外称是积极配合岗位工作，自然而然的也就没那么多人跟他过不去，明面上也没那么多人抬杠。至于那些真的二流子的，正经二流子谁还下来听这个呆鸡会议啊。
他走到后面去提醒那些玩手机的收敛点，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暗示正好看过来的金浩扬把帽子摘下。
金浩扬有点散光，却又不带眼镜，等刘钦思把手上红带带举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谁说的是什么。
“哎你不戴了？借我戴戴。这太阳刺的我哟....”张航在旁边嘀咕金浩扬的头围那么小的吗？？自顾自的解开帽子后面的扣子。
刘钦思看到那小子拿下了正准备转身离开，不经意瞟了一眼发现那身边的戴上了。
金浩扬胳膊肘捅了捅照着手机的张航，他正忙着调整自己额头前的几撮刘海。
“哦？刘钦思啊？这人我认识。”
“不抓你？”金浩扬看着慢慢靠近的刘钦思，什么时候开始的，比我高这么多了？
张航想的是独自感叹：这人真帅。
“再玩把你们俩个丢上去，跟校长玩去。”
与钦思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女生，笑起来两个小梨涡，举止投足都散发出一股温柔甜美的吸引力，让身旁的学生偷偷看，偷偷笑。
“哥哥~~别嘛~干嘛这么凶了啦~”张航贱贱的兰花指躲在金浩扬的身后。
“小航，排好队，不然等会要扣分啦。”
多少有人侧身注视身后这两人，长得好看，就是有点费脑子。
讲台上的校长口若悬河，瞥到后面自个儿站没站像的儿子，摇摇头，把话题转向他人，继续慷慨发言。
开会的流程无非是先放国歌，再听领导讲话。
大概一个小时里面，无非是平阳四中的建校历史，这四十多年里面留下的历史性人物，历史性转折点是哪个图书馆更名，校长的期望等等。
金浩扬早就把耳机塞到耳朵听了多久的歌了，低头闭眼躲开那些刺眼的光线，后面那个蹲着蹲着就差睡觉了，一边打游戏一边低声跟队友开麦讨论战术。
等打完游戏校长还在升旗台上滔滔不绝，江水一般，即使步入中年，对教学热情可是不减当年。
不过这个教学成果，到底是回来管理母校的还是回来报仇的，旁人说不清。
等大家都开始慢慢散开了回教室时，张航跟金浩扬两人相约厕所，口上说的是“害怕怕”的张航拉着金浩扬的衣袖嘤嘤嘤的走入厕所。
人没到厕所，味儿就先来了。
“这得是几个月停水啊都不冲厕所的。”
“祖传的。”
张航旁边的同学瞟了一眼他身下，抖了抖身体拉起裤子。转身洗手的时候“这不是尿骚味，是烟味来的。”
“烟味？哪个牌子啊这么轰？”
“不知道。”甩甩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张航办完事出了门，看到金浩扬人伏在阳台那里，手转着打火机像是思考着什么东西一样，出了神。
“哎我跟你讲厕所那个味是真他妈在下水道下了整整一包酸笋一样。”
？？？这又是什么味？
今天的老师都是过来做我介绍的，开学第一天基本不讲课，大都来跟同学们吹水，把学生至今散落在学校外面的精气神拉拢回来。
外面的天气不算糟糕，晴空万里，好在凉风习习。
在南方的夏季，晴空万里可等于宣判死刑。在正儿八经的夏天，晒得他妈都不认识的张航可是脱了多少皮擦了多少芦荟胶。
终于下了课，金浩扬背着空书包就往校门口走去，不出意料的话，门口又是那些接孩子放学的父母和摩托。现在是连交警都在校门口指挥了，地儿就那么大，事也不少。
张航这小子自来熟，好说话，傻白甜。女朋友找这类型的就够了，小嘴叭叭没完没了。
“你到家了吗？”
“我舍友边洗澡边拉屎。”
“真佩服那人视屎如归。”
“...”你内裤都没脱吧我就到家了真能掰扯。
金浩扬打开相机在升旗台的地方自拍一张发给了张航。
“图片”
张航回复的是拿着肥皂的男子还有浴巾。
“来吗？”再而接来一条加上害羞的小表情的信息。
“恶心心。”
看着这会人流散了些，金浩扬就往前走上去。可能是个子高的缘故，看到的人头都是千篇一律的乌溜溜的头发，还有秃秃的发缝。
身边的人扯着嗓子不知是在骂着谁，粗口混着唾沫满天飞，趁着空气传播的速率，估计在篮球场上都能听着这声。
等出了门，开了自己单车锁，路过公交坐车的金浩扬看到早上张航那小子留意的女孩，侧面看过去是挺好看的，可爱伶俐，背后都是个哈喽踢踢，那小子喜欢这一挂哦。
浩扬转进小巷子，躲开挨挨挤挤的公交摩托，空气都比道路上的干净不少。六月天晚霞格外的贪恋人间，天也还没黑，心底盘算比起回家无所事事，还是先去杨璇的店打个下手，先赚点外快，
单车在干净的小道上不急不慢得滚动着，路边的街景都看腻了，花了几分钟到的商场门口，脱掉校服外套走向员工通道，跟着些熟人点头招呼，直径到了员工柜放置书包，拿出了员工卡，换上了巨型人偶服，小心翼翼摸着墙壁走出大门。
今天是前任老板的新店营业之日，门口舞狮的，辣妹跳舞的，平阳“歌神”的一展歌喉，还有金浩扬的巨型娃娃。
确定这么搞不会倒闭吗？
又闷又热的夏天洗刷着凑着热闹的各位，后背透出层层细汗，厚重的布偶服里，少年使劲攥着那些传单，摆动着招人喜欢的动作，吸引来不少小孩子的嬉戏。
杨璇看着偌大的店铺门口都被占据，门庭若市，欣慰的咬着牙签暗想今晚生意肯定不错。
人们看着辣妹笑得合不拢嘴，小孩被父母带来听，他们一边叫好，一边把小孩眼睛捂住；旁边的巨型娃娃被小孩子们左拉右扯，像是伴着旁边的舞曲一样卡点的扯；在过去点的舞狮就可怜了，除了小男孩在旁边跟着咚咚锵锣鼓声跳，想跟舞狮们来个近距离接触，又怕被不小心狮脚踹到。
好家伙，这是真的吵。
这是个酒吧开业，名叫“喝不喝？”老板是杨璇，合伙人是杨璇，在外面混累了，带着压箱底回到老家开个酒吧，想着自己创业得了，就算经营不善，那好歹也当了几年老板，不会是一辈子别人的孙子。
本来想着开个歌厅，男女老少都可以来消费，后来在某一天，他去买个猪脚饭吃，坐在里面看着外面十几个飙车少年穿着时尚，颜色潮流的出现在这个店的时候，改了主意。
“年轻人这么多，开的起机车，吃得起猪脚饭的，买单还能AA不成？”
爽快拍板决定把室内改成酒吧，拿着几张A4纸黏在一起的构图，她开心得耸肩，似乎已经看到了连锁店的希望了。
热热闹闹的人群早已散去，酒吧里面座无虚席，听着最嗨的舞曲，点单的手从不手软，卡座要最贵的，啤酒花生水果骰子要全上，一伙人满屋敬酒，现在是个过场，等的是八点半开始的辣妹脱衣舞。
金浩扬脱下帽子后，头发湿湿的搭在脖子后面。等坐在椅子上喘气的时候，一看手机微信信息来了好多。
“讨厌啦~”
“人家洗好澡澡了~你洗完澡了吗？”
“哥哥我冷~~”
语音放出来，旁边的人听到掐着嗓子妩媚的张航的声音，手下动作一顿。
退出聊天界面看到了妈妈发来的信息。询问怎么还没回家。浩扬把剩余还没发完的传单塞回储物柜，拿出湿巾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满脸泛红的自己，他喘了口气，盛了把水扑腾头上，随意抓抓头发。
刚换好鞋子，还没来得及把外套穿上，杨璇破门而入，豪爽大笑。
“也就是我是男的，免得被占了便宜。”
“我把钱转给你了，今天辛苦了。”
“为资本家打工，我开心。”
“要不我等会倒闭，明天再开业一次？”
“我连夜捡垃圾？”
“好好读书，将来来我这里当财务。”
“你就是这二亩地，还整个财务。”
“要你管啊！”杨璇打了他后脑勺，把人半推出后门。
“我走了。”
“回去小心点，有空再来。”
“行。”
看着天色昏暗下去，路上的车辆也变得多了起来，他拉上了外套的拉链，回复完信息，单脚跨过座椅，又是慢慢晃回家的节奏。
“妈，我放学了，我现在回去，等我吃饭。”
身边的公交凶悍的响着喇叭赶走横穿马路的人，七转八转来到自己门口。楼底下的小屁孩正在玩泥巴，丢来丢去的把整个脸糊成泥人了。
大概七点楼底下就会传来一阵阵悦耳的小孩啼哭声。
“妈，我回来了。”
看着妈妈在厨房里忙碌，掏了掏书包发现钥匙没带，拍拍门，叫了老妈一声。
头回老妈没听到，第二回，老妈还是没听到。
等到第三回，她准备转身倒水的时候，才看到自家孩子站在后门那里看着自己。
“哎呀，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赶紧放下手上的锅，过来给孩子开门。
“刚回来。也没多久。”
“你干嘛不走前门啊，前门我给你留门了啊。”
“路上堵了，我穿巷子。”
“这样啊。洗洗手吧，你爸快到了，吃饭吃饭，我今天给你买了虾。”
“好。”
在上楼放书包前，金浩扬直径走向大门，把反锁关上。
换好衣服下来刚好看到爸爸停放好三轮车，在跟隔壁的邻居聊天。
“爸，吃饭了。”
“好，你把杨梅拿进去。”
“现在这季节还有杨梅。”
“杨梅仔。”
后来在饭桌上，妈妈说是自己老惦念杨梅，让老爸去看看有没有。
老爸说为了找这一碗杨梅，可是找到天黑，爬了几棵树。
他们聊着家常，金浩扬就在旁边听着，乖巧劲就跟小闺女似的。
到后来，金爸爸问到他的今天怎么样，嘱咐别把成绩拉下去了等等，再到后来，金浩扬说自己同桌是个残疾儿童，脑力不好，得到父母的嘱咐说要多照顾人家等等......
“妈别老不锁门，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怎么这么勇。”
“嘿嘿知道啦知道啦。”
“你妈一打二。”
“你也别太晚回来。”
“他就差把床带过去了。”
“你的杨梅还吃不吃了？”
“所以我给你买了鱼。”
在金家，吃东西要慢条斯理，因为吃饭间的闲聊是彼此聚在一起最长的时间，别的时间都不会唠家常。
沐浴完的那股清爽维持不久，如果不放个风扇或是开个空调，可能想要做个好梦是件令人为难的事情。
夏天的晚风，总是在暴热之后习习出现，给满头大汗的夜跑人带来一丝抚慰，打工人开着摩托车感受下班的快乐平安到家，老人们在广场舞讨论哪家的家长里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