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杨忠本人在看到画的时候,也有一瞬间被经验到失神。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即便画工和整体画面都很完美的画作,也不能轻易排除是仿作的可能。
“还楞着干什么?先取样本,去做年代检测!”傅老斜眼看向一边正在盯着画作发呆的小助手,示意他赶紧行动起来,别浪费时间。
“好!”
紧接着,傅杨忠拿起放大镜,对整个画面上的细节进行放大观察。不得不说,这幅画的画功十分了得,在细节上也处理的十分到位。
若这便是《贺兰山居图》的真迹,那么也就不难理解这幅画为什么会名垂青史、成为和失匿的书法帖《青亭序》一道成为“艺界双杰”了。
突然,傅杨忠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他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这里不对!”
原来,他所指出的这个地方,正是林河之前所说的酱油所在的地方。
林河闻言,赶紧上前解释:“这是酱油。”
“酱油?酱油怎么会在这里?”
傅杨忠转头看向他,于是林河便把背后的故事又向他复述了一遍。
现在他们要找的是能够让外人相信眼前这幅画是真迹的理由,这种故事只能当成轶事来作为娱乐,而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
傅杨忠让另一名助手采集这只在酱油之上绘制的小麻雀的成分信息,随后又仔细端详了这幅画片刻。
“嗯,虽然没有落款和印章,但是这幅画的绘画技巧、整体风格、各处的细节,都和我之前所研习的文献和史料中相差无几。
加上画卷应当近年来没有接受过修缮,整体呈现出的年代感,也都并未作伪,我本人是比较相信这很有可能是真迹的,但是最还是需要佐以具体的样本分析结果。”
傅杨忠下了结论,林河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很多时候有人会认为只需要采集样本信息,运用科学的方法研究出作品具体所属的年代就好了,可是其实不然,科技既能用来作为调查的工具。
也能反而行之,成为造假的帮凶,只有将人类的个人智慧和经验与科技结合起来,才能得出最精确的结果,这也是林河和傅杨忠这样的修复师和鉴定师存在的意义。
很快,两个小时的鉴定时间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过去了。
小助手们刚刚加紧加点的完成了样本的检测,采用了“碳十八”放射鉴定法。
这种方法主要依靠检测古董文物中的有机质、铁物质等,进行年份的考察差,可是却一般更适用于含有有机物的文物,书画作品也可以勉强进行检测,但是并不适用于年代没有那么久远的文物,因为这个方法主要是检测该文物停止大规模自然碳交换的时间,而不是制作的年代。
小助手们提取了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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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两侧轴的内部成分和画面上的纤维机制,发现大规模的内部自然碳交换,在约八百多年前就已经停止了,而这说明了这幅画最起码是元代到金代之前就业已完成的作品,而这时间和推测的非常接近。
再谈一谈所采集的酱油样本,经过常规检测方法,这处酱油所有的历史年份,大约为三百多年,这两点都和林河所说的不谋而合。
“好!”
傅杨忠也难得的激动了起来,没想到这几百年来匿于事业的国宝级文物《贺兰山居图》,如今在自己的研究室里,重见了天日。
“傅先生,要不要先向华国文物局汇报一下这件事?”一旁的一个小助手提议道。
傅杨忠有些迟疑,他看了看林河,开口问道:“这幅画现在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接下来你和你的雇主要做什么?你之前向我保证过,不是用来在市场上买卖的。事关重大,如果你们的计划不方便跟我再透露一些信息。
他虽然为人非常正直,好像是那种冥顽不灵、食古不化,一定要按照白纸黑字的规定来办事的老人家,可是心里面其实跟明镜一样,有时候很多关于文物藏品的事情,并不一定交给文物局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文物本身的拥有者有更好的打算,其实私人保管也未为不可。
林河之前便想到了这个问题,之前在电话里也跟白正丰聊了聊。
虽然这幅画的主人如今名义上是乔银月,但是似乎这个女孩并不太管事,已经把整件事情丢给白正丰全权管理了。林河觉得这位小小姐还真的很有天才的气质,一心只做自己关注的事情,而不去追求物质的东西。
白正丰告知林河,他和乔银月商量以后的结果是仍然保留这幅画的私人所有权,首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必须是在美术馆开幕式上,之后这幅画可以无偿借给国家各大文物展览,面向公众进行展出,并且立下契约,表示这幅画不会参与市场上的买卖交易。
林河示意傅杨忠借一步说话,两个人来到了对面具有隔音功能的会议室,他将白正丰那天跟自己开的条件和对方允许自己透露的信息告诉了傅老。
“你说这次是白正丰委托你来找我的?”傅杨忠听了有些失笑,“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还要拐弯抹角的。”
林河在心里吐
但是他面上却不显,继续说道:“我觉得白前辈的为人值得相信,当然这一点先生您肯定比我更加了解,再加上契约的签订,相信这幅画之后会有好结果的。”
“也是,我是不太放心文物局那些人的,一来是修缮是否能找到合格的修复师,二来是他们会不会擅自把文物借给其他国家进行展出。要知道最近这几年,在外借文物的时候,真品被掉包的事情可不止是一起两起,这幅画价值很高,必须要妥善保管。”
傅杨忠分析了一番,他想起来最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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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局做的一些事情,便感觉十分头疼,不知道一桩桩“狸猫换太子”的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背后有着一张紧密的网络,正在紧锣密鼓的策划着诡计。
林河听到他说“修缮”,就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白正丰给自己的第二个委托,便开口道:“说道修缮,其实还有一事相求,白先生希望您能在这幅画参与展出之前,进行画面的修复。”
由于年代久远,此时的《贺兰山居图》画面上的有些部分已经显得有些破败不堪了,但是这幅画事关重大,而他白正丰并不擅长画作的修复,于是便“厚着脸皮”又请林河帮帮忙。
傅杨忠沉思了片刻,在犹豫是否要答应。
“如果您愿意接受这个委托的话,我希望能够以小助手的身份。
林河毛遂自荐,他已经仰慕眼前这位学界大拿很久了,如果能够借此机会从傅杨忠这里偷师点修复的技巧,那想必自己的修复技艺能够更上一层楼。
“好。”傅杨忠没想到他主动想要参与到修复中,联想到他之前被冠以的名号“汉‘’河第一修复师”,便突然开始期待了起来,不知道这个在鉴定文物方面有着毒辣眼光的年轻人,在他的老本行“修复文物”里,又是一个什么水平。
林河高兴极了,这可是能够近距离向大师学习的机会,立刻拜了又拜,充满感激,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期待和信任……
事不宜迟,第二天林河和傅杨忠就开始《贺兰山居图》的修缮。
穿着傅杨忠研究室里配备的白色大褂,林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文物修复师其实就和外科医生一样,是来做手术、愈合伤口的,只不过医生是为了救死扶伤,文物修复师则是为了力争巧夺天工。
林河拿起了工具,坐在了傅杨忠身边的位置,准备为他打下手。周围还围了一圈小助手,随着预备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开始吧,心平气和一点,就当今天只是修复一件寻常的画作就行。”傅杨忠十分沉着冷静,开口宣布大家都动起来,做好自己手上的事。
小助手们事先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用到的工具,就连备好的水的温度。
“揭、洗、补、全、覆、装”是传统的书画装裱修复技艺必不可少的六道工艺,每一个文物修复师,即便是以后仅从事铜器修复的人,在修行的最初,都要逐一练习,因为这是修复的基本功。
而其中的“揭、洗、补、全”的具体步骤程序和最终呈现的结果,在很大程度上会受到修复师个人水平和习惯的影响,由他们根据个人经验和偏好进行,因而这也是最能体现出修复师水平能力参差的步骤。
林河想起之前唐志明与自己所说的,傅杨忠修复能力之高,正是体现在他的“洗”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