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7日晚上6点21分，从餐厅望向窗外，灯火通明，夜色撩人。
二胖酸菜鱼坐满了就餐的顾客，门口已经排起了等待的人群，差不多有一二十位。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不断向我这边张望，四目相交时我感觉一定在哪里见过他。
李芬芬手指向餐厅外洗手间方向，拿起她浅灰色的小坤包向外走去。广场内的餐饮店，几乎都不设自家洗手间，每个楼层都会有，这是惯例。
小伙子目送李芬芬走远，三步并作两步，经过我身边时将一碟免费的花生放到我跟前。外人看起来，就像有个认识的人给朋友拿了份小吃。我看见，小碟子下压着张白色纸条。小伙子未做停留，也没说话，他走路时双手随之摆动。和寻常人不同，他是迈左脚伸左手迈右脚伸右手，不经意间习惯性的动作让我想起，好像下班后一路都有这么个人尾随着我。
“江边洋子，今晚十一点，往生酒吧6号卡位。”纸条上寥寥几字，笔迹娟秀。称谓时间地点都有了，就是没有落款，我判断是个女生写的。问题是究竟是伊琳娜还是尚文琳？我在国安和洗钱集团的外围，都使用了相同的代号，我知道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想什么呢？”李芬芬落座时又带回几个小碗，分别是蒜泥、香醋、沙茶酱，还有老干妈。看着我略略失神的样子，说：“晚上的《酒不醉人》可能看不成了。”
“哦哦，”我回以个失礼的表情，问：“怎么啦？”
“你没看手机？”李芬芬道：“新闻突发事件，一个小时前，在进入宣城的高速路入口，一辆大货车与四辆小汽车连环相撞。现场有一辆奔驰商务车起火，110和120已经赶到案发现场。”
我没看手机，我看手机不看这些新闻，我问：“这与我们看话剧有什么关系？”
“报道里说了，起火的商务车内，乘坐的恰巧是话剧《酒不醉人》的主要剧组成员。”李芬芬将一片鱼肉裹满蒜泥放进嘴里，说：“车里四位主要演员，被送往九洲医院，目前生死不明。”
我想起昨天还和卫娜一起看《酒不醉人》，感叹人生无常。
“来了来了，”李芬芬现在的样子，与之前仿佛换了一个人。左手执着手机，右手筷子夹鱼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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蘸着老干妈送入嘴中，很满足的神情，道：“剧场消息，原定于今晚7点上演的《酒不醉人》，因为不可力抗的意外，改为《花好月圆》，将推迟一个小时演出。已经购票的观众，可以选择现场观剧，也可以选择退票。”
我点头，赞赏剧场的应变能力，安排救场，同意退票，无可挑剔。
“那我们去不去看？”我和李芬芬几乎同时问对方，相视一笑。
“现在都6点半了，我正发愁7点的话剧这么多好吃的来不及。”李芬芬开心地说：“现在延时一小时，刚好《花好月圆》。”
十一点约在往生酒吧，不早不晚。我随声附和：“8点看到10点，时间不晚。”
“我平时11点睡觉，的确刚好。”李芬芬满意地用公筷往我碗里加菜，这回夹的是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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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芬芬吃着喝着，不停与我说话，还不忘忙里偷闲翻看下手机。
现在的人，离开了手机，好像就失去了灵魂。在以后几百年，甚至更短时间，一定会有新的技术革新，取代手机。我这么想，虽然我不知道最终取代手机的将会是什么，抑或人机合一，人本身就变成了一步会自己行走的手机。
也不知道脑海里这些古怪的念头是哪里来的，李芬芬又一声惊呼打断了我天马行空般思绪。
“怎么了，大小姐？”我示意周边扭头看着我俩的多位食客，没事没事。
李芬芬压低了声音说：“宣城五虎死了，警方在苏州的一处墓园，找到了三天前逃出医院的宣城五虎。发现时他正坐在妻子的墓前，已无生命迹象。”
蒋龙赶上了妻子的忌日，这三天里他一定是天天去墓地看望妻子，终于不再离开。打心底里，我为蒋龙感到高兴，他终于和妻子在一起了。
身边的人群一下子变得叽叽喳喳，宣城五虎蒋龙在宣城的名头本来就不小，好多人去尚德武馆学习武术就是奔着他去的。三天前他在九洲医院凭空消失，早就上了热搜，一时间街头巷尾沸沸扬扬。
“你看你看，这是墓地的监控，据说这个蒋龙这几天都去看望妻子，每次身边还陪着个白衣女子。”邻桌女孩举着手机给身旁闺蜜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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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嫁这样子的老公，一辈子就算值得。”闺蜜边看边说：“这个女的是谁？看年龄举止像是他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蒋龙有女儿吧。”
“不会不会，要是女儿，怎么可能把父亲一个人留在墓地？”邻桌女孩分析道：“可能是小三，也不对，蒋龙老婆早就死了不能叫小三，续弦或者情人。”
“你见过哪个女人，天天陪着老公去墓地看前妻的？”闺蜜摇头，拿着自己的手机不断在网上搜索。
这时听到某个洪亮的男声：“服务员，你家wifi不行啊，都播不了视频。”
我用自己的手机流量，找到网上蒋龙在墓地的监控画面。他身后推着轮椅的长发女子，白衣白裙，带着一副墨镜。我放大后，看到一双白皙纤细柔若无骨的手。
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林弈。三天前我在那个小院屋子里，听到蒋龙说，今天是小依娘的忌日，我要去给她上坟。我听成小依，其实就是小弈，小弈就是林弈，林弈是蒋龙的女儿。那天离开服务区在高速上，我在货车车厢里看到引开警察的，就是林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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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买单。”我抬腕看表，已经是7点15分，招呼道。
穿着黑马甲的女孩疾步走到左边，拿起桌子旁挂着的夹板账单，匆匆而去又匆匆回来，不好意思道：“大哥，这里刚才这位小姐买过了。”
她指着李芬芬，李芬芬微微一笑算作回答。
“怎么能叫大小姐买单？”我有些诧异，问：“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去洗手间回来，刚好路过账台。”李芬芬淡淡的回答。
我想起来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带着小坤包，摇头道：“不妥不妥，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你请我看话剧，我请你吃鱼，刚刚好。”李芬芬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想起几天前早晨我请她吃过早餐，结果今天一早她帮我付了面钱，这是个不欠别人的女子。
李芬芬站起身准备离开，柔声对身边黑马甲女孩道：“刚才没反应过来，你没问所以我没说，叫你白跑一趟，不好意思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