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牧原依照红二所言,盘膝坐于室内中心,任由三人在自己经脉穴道上插入数十根银针。
待施针完毕,白一便从内室中捧出一个拳头大的透明小鼎来,之后三人单掌抵鼎,真气相继渡向那鼎中,不多时,便看到鼎中出现了一丝极细小的白色真气。
红二手掌于胸,另一手自鼎前缓缓引导,那丝白色真气便从鼎中透出,顺着他引导的方向,直钻入风牧原右手经脉之处。
风牧原正觉讶异,就听到红二低声说道:“将这真气依次引向金针穴位,运行大周天!”
风牧原依言而行,不消片刻,那极细真气便又循环而至,自风牧原经脉流出,只不过看起来更加浓郁。红二则迅速牵引,将其引入透明小鼎内。
雷厉在一旁看得焦急,连忙问道:“好了么?”
三个老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紫五便道:“早着呢,如此循环一千次,方可在鼎中形成‘气丹’,要救那女娃娃,至少十个气丹才有效果。”
雷厉和风牧原同时“啊”了一声,风牧原连忙问道:“那……她心脉已断,还能撑这许久吗?”
红二瞥了他一眼:“无须担心,我们已给她服过还魂草,只要尽快施展这气魂引,便可救她性命。”
雷厉还在心中默默计算这一万次所需的时间,哪怕不眠不休,怎么算怎么也得好几日才行,不禁口中嚅嚅:“这好些时日……真的来得及么?”
紫五见他焦急,有些于心不忍,便道:“小子莫要惊慌,我刚才骗你的,这气丹仅需一个便可,待接上心脉,好生调养便是。”
听闻此言,雷厉方才心中大石落地:“多……多谢。”连风牧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若真叫他坐在此处,不眠不休运转真气一万次,只怕累也把他累死了。
不过这气丹,听起来却似乎和那造化丹有某些相似相同之处。
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此处可有人在?”却是一个女声。
风牧原莫名地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却又一时想之不起。雷厉见几人都不便行动,便道:“我去看看!”言毕出门而去。
他踏步走出内阁,只见一位绿衣少女正向自己望来,面容清丽姣好,心中不禁一动。但他心恋拓跋玉儿,任眼前女子面容再美,也不做他想,只道:“姑娘有何事?”
那女子略微施礼:“我本为求医而来,此处可是苍梧老人的居所么?可否拜见?”
雷厉见也是一位求医者,便摇头道:“那苍梧老人出门游历,我等也未曾见到。”
女子讶道:“你也是来求医的?”
雷厉点头:“正是。”
女子眼波流转,望向他身后:“既然苍梧老人不在,那你为何不走?”她忽然一个纵身,掠过雷厉,向内阁飘去。行动之快,令雷厉始料未及。
待他反应过来,那女子已然冲进屋内,只听她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这是在做什么?”
风牧原乍看之下,登时心如雷轰!
这女子,竟是在那翠云峰上吸他生气的琉璃仙子!
心神俱荡,风牧原差点真气失衡,只觉得气血翻涌,一时间无数画面涌上脑海:
沦为老人的自己,形容枯槁的面容,每日多走两步都会喘气头晕,只能与狗崽阿黄相伴……
然后是拓跋灵青的笑脸,和自己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直到遇见怪人,从悬崖上飘落的凄美容颜……
还有雷云宗雷神,那佯装和善却虚伪阴险的模样,使用摄魄噬魂大法吸收自己真气的模样……
如果没有遇见这妖女,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遇不到青姐,青姐也不会死……
风牧原心念至此,更是真气激荡,袖袍鼓舞,但他此刻正在运行周天的紧要关头,只能勉力收敛心神,继续渡气。只盼这妖女此时没有认出他来,待到红二三人施针完毕,再杀这妖女报仇。
此时这边紫五也瞧见了那琉璃仙子,讶道:“你是何人?”
南纤尘已看见几人正在渡气炼丹,又看见在阁楼一侧躺卧不醒的拓跋玉儿,立即踏前一步,搭上拓跋玉儿脉搏,眉头微蹙:“她心脉已断,你们这是在想法子救她么?”
雷厉此时刚好从外面急追而至,一见她抓着拓跋玉儿,立时大急:“快放手!”
南纤尘似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放手转身,摆手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查探一下她的脉象!”
她的反应落在风牧原眼里,顿时让他心生疑惑。
依理来说,她作为大荒妖女,为何会有如此反应?她吸人生气,还有自己那日所见她的狠毒之象,她不应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么?却会因为雷厉一句话就自觉理亏,还会解释一番?
红二哼道:“女娃娃,你若是求医问药,便乖乖地到门外等着,待我兄弟三人医治完这姑娘,自然会叫你进来,你这般无礼闯入,别说是一个陌生女子,便是五宗宗主,那印象也要大打折扣,有药也未必会给你医治。”
南纤尘面上露出复杂难名的神色,竟然微微施礼,口中道:“冒昧了,我出去等着便是。”说完竟转身而出,真的就坐在外面一处烧毁的凉亭之内,开始耐心等候。
她虽已瞧见风牧原,但此时风牧原已经被造化丹和雷火真气洗髓易经,和当初小乞丐模样差上许多,是以也并未认出他来。只是风牧原瞧着她竟然乖乖去门外,心中疑惑更深,不经暗想:“这妖女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转了性了?”
间隙之间,白一又上前查探了拓跋玉儿的脉象,竟微微“嘶”了一声。这声音在雷厉听来不亚于晴空炸雷,忙问道:“大……大师,她怎么了?”
白一摇头道:“这还魂草,比之先天之气,差矣!差矣!”
原来他们虽给拓跋玉儿服用了还魂草,但是拓跋玉儿的气息仍逐渐消弱,如此一来,等不到气丹成形,她便会香消玉殒了。
但是若风牧原继续以先天之气输入她心脉,则无法再继续配合施展气魂引,二者任选其一,均是难以抉择。
如此两难之境,连三个老头均露出难以解决之神色,雷厉看得心下惶然,只能不住央求,只听红二叹道:“眼下之法,便是去寻找师父,看他有何良策,但只怕师父行踪不定,此刻已经离谷,那便无法可想了……”
忽听门外女声说道:“你们若是要救这姑娘,我有一个法子。”
众人齐目看去,却正是那南纤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