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的龙殿之中,夜空已经将这个灯火通明的大殿笼罩了。
陈萱儿迈着清脆的脚步缓缓走入的时候,翁白魁就坐在尽头。
她看向这个老人,还是那般安详。
整个龙殿的中心修筑了一条池水,而这池水之中只有一条金红色的鲤鱼在肆意的游着。
陈萱儿将一锭金子丢入其中,那鱼儿欢快的奔了过去,一口吃掉。
这个大庆权力最高的女人,脸上却没有了笑容,缓步走到了翁白魁的面前,坐在池水旁边,看着摇曳的烛光照耀在池水之上,月亮明晃晃的倒影其中。
又被鱼儿的身影打碎。
再愈合。
“怎么样了?”陈萱儿问道。
“九是变数。”翁白魁沉声道,“最大的变数,便是八十一,我算了八十一次。”
陈萱儿回过头来,长发飘洒而下,那清澈如明月般的眸子看向翁白魁,“结果呢。”
“八十次都是一个结果。”翁白魁看向她,“全是失败。”
陈萱儿低下了头,看着水池里的鱼,“童让死了。”
“嗯。”翁白魁澹然道。
“姜行天被抹去了意识。”陈萱儿又说道。
“是。”翁白魁道。
“神都境内我们能依靠的,只有二十万玄策军和三万锦衣卫,说白了,只有武思燕一个人。”陈萱儿道。
“是。”翁白魁缓缓道。
陈萱儿扬起了头,“他们会来么?”
翁白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事情会在龙虎峡解决。”
“八十一次都是?”
“都是。”
“绝无例外?”
“绝无。”
龙虎峡距京城三百里。
那便是最终决战的地方。
“那一次,是什么结果?”陈萱儿忽然抬头问道。
“没有结果。”翁白魁缓缓道。
陈萱儿一愣,“没有结果?”
“是。”翁白魁道,“没有结果,我看不到结果,也看不出结果。”
“世上还有你看不出来的事?”
“不光有我看不出来的事,还有我看不出的人。”翁白魁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道,“你知道他是谁。”
“他还好么?”陈萱儿眨着眼睛。
“好。”翁白魁道,“很好。”
“四方城的战事开始了,玄策军用两万人,诛灭了西凉的全部兵马,现在武阳面对的,只有妖族了。”陈萱儿道。
“如果武阳不退,四方城谁都过不去。”翁白魁道。
“但是武阳一定要推。”陈萱儿缓缓道。
“是。”翁白魁道,“距离武阳退兵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四方城的百姓基本上已经去了南方,有部分留在了神都之中。”
陈萱儿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快要见到他了。”
“是。”翁白魁道,“不出一个月,在龙虎峡,你就会见到他。”
陈萱儿的脸上扬起了微笑,
“真好,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翁白魁看着面前的卦象,一个字也没有说。
“你说,他会赢么?”陈萱儿又问道。
“你想杀了张不二,也想杀了傅余欢,为的就是怕他不舍得。”翁白魁道。
“是啊。”陈萱儿摆弄着自己腰间的那枚玉佩,“我知道他,我也了解他,他下不去手的。既然一定要有一个人做,只能是我了。”
“他们会祭出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他的。”翁白魁道。
“可是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些可以影响局势的人。”陈萱儿澹然道,“那些人会阻止我的事情,所以我也想除掉那些人。”
“可是你并没有。”
“或许那样做了,他也会很我的吧。”陈萱儿缓缓道。
“你不希望他恨你?”
“你在劝我不要仁慈?”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样做没有用。”翁白魁叹息了一声,“我说过,我看不透他。”
“凶星降临的日子,你知道了吗?”陈萱儿问道。
“我……”翁白魁迟疑了。
他看到了面前的那个巨大的命盘在动。
就在这个问题出现的那一瞬间,变了!
眼睛狰狞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似乎就在这一瞬间,翁白魁读懂了命盘,他站起身来,看着这奇异的变化,似乎看到了星辰之中的奥秘。
那颗帝星在闪烁。
这是他第一次闪烁。
闪烁着巨大的光芒。
这个光芒足以遮蔽周围的两颗星星,遮蔽天空所有的星星,甚至和凶星一样的闪耀。
足以匹配月亮。
“不知道。”翁白魁摇了摇头。
陈萱儿虽然疑惑,却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只知道快了,却不知道是哪一日。”
“确实快了。”
翁白魁看着上方演变着的一切。
今日是五,而凶星降临的日子,便是七月初七。
可是在他说过不知道的瞬间。
那帝星停止了闪烁。
变得暗澹了下来。
翁白魁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似乎帝星想对他诉说什么。
可惜,他无法出去。
“夜郎城还能坚持几日?”翁白魁问道。
“妖族发兵就在七日后,夜郎城勉强可以撑得住一日把。”陈萱儿道。
“当日,你放任所有人在神都杀戮,且在最后动用玄策军将剩余的一万多百姓全部驱逐出城,为的就是产出妖族和安文月的眼线。”
“而现在,又用夜郎城十万百姓的命,来让他们相信夜郎城是真的败退,值得么?”
“我终究是一个要背负的人。uu看书”陈萱儿笑了笑,“背负这些又有什么呢?这天下如果还有第二个办法,只要能少死一些,我又何尝不愿意去做呢?”
翁白魁摇了摇头,“没有人有办法。”
“他们是战死的,为了未来的大庆战死。”陈萱儿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你已经打算好了?”翁白魁问道。
“是。”陈萱儿伸出手,“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步,我不介意用我的命,完成最后一段气运的传承,听说很痛。”
“是的。”翁白魁道,“将自己身上的气息一点点抽离分割的感觉,你不会想要经历第二次。”
“这就是我的宿命,不是么?”陈萱儿微笑道,“我只是想再见他一次,一次就好,我便可以用气运,再换回来百年的安定。”
翁白魁没有说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陈萱儿则是向外走了出去。
脚步声很稳。
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她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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