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5章
夜色阗静。
嘉和推了推门,没推开,蹙眉道:“诶,门怎么锁了?”“算了,我还是明早问你吧,你早点歇息,明天可别赖床了。”嘉和有些失落地叹息一声,望了望昏昏灯火的屋子,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渐渐消失,四周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男人伏在她的肩头,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颈间,永宁鬓发被汗水打湿,红唇翕动,失神地望着帐顶,两人紧紧贴着,能感受到彼此跳动的心脏,频率竞变得一模一样。
须臾后,刘胤的气息逐渐趋于平缓,长眉紧拧,哑声道:“急匆匆的性子也不知跟谁学的。”
永宁缓缓呼吸,能谁学,还不是随眼前的男人。方才她害怕极了,生怕嘉和就闯了进来,眼前的靡靡场景被撞破,宛如天塌!
刘胤伸手,解开床头一对金镣铐,修长的指轻轻揉了揉她发红的腕子,将灼热的唇凑过去,亲吻她泛红的手腕。
刘胤抱她入怀,将唇贴到她湿汗的额头上,女子脸颊泛着潮红,对于他的凑近,明显闪缩着。
诚然,他也知这闪躲是为何。
偏执的占有欲作祟,刘胤忽而又吻住湿濡柔软的唇,挽着她纤细的腰肢,又重复方才突然完成的事情。
方才她太紧张了,不过是须臾间,便让他缴械投降。这次他不急,缓缓而来,有的是时间。
翌曰。
嘉和与永宁在一起吃了早膳,明明昨夜有急事找永宁的是她,但如今却没有开口,低头喝着粥,余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对面的女子。永宁也没有主动提及,小口小口喝粥,动作极其轻。屋子里过于安静,只余下勺子碰到碗壁那清脆的声音,气氛甚至有些怪异。喝完碗里的粥,嘉和拿丝绢擦了擦唇,看着一碗粥也慢慢见底的永宁,她抿抿唇,有些别扭地开口,“昨夜…”
“昨夜我歇下了,"永宁心里一紧,嘉和刚开口,她便心虚地打断,音调甚至有些大,压过了原本的声音,手指紧紧握住勺子,心虚地解释道:“我夜里睡觉有锁门的习惯,否则睡得不安生。”
幸好门是锁住的,否则嘉和突然进来就全完了!便是嘉和离开以后,刘胤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最后收拾了很久,他才将狼藉的房间清理干净。
嘉和微愣,只觉她的反应有些大,想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独特的习惯,便也就没有有放在心上,况且她要说的不是这个。“那个永宁,我问你一件事儿。”
嘉和抿抿唇,看着永宁,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就是……就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永宁怔愣,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耳朵听错了。在对面投来的目光中,嘉和的脸颊慢慢红了,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是最近就有一个人总是扰乱她平静的心。嘉和看见永宁不止一次在她那曾经的未婚面前耳红害羞,她一定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然而陆涿绪前几日在昭狱暴毙,永宁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依着她对陆涿绪的情感,恐怕会因此。
嘉和的目光一直落在永宁身上,期待着她接下来的回复。好半响,永宁才说道:“嗯……就是有时想起他,会不自觉地傻笑。还有就是对视、近距离接触时,心脏怦怦乱跳,面红耳热,会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目光。”
嘉和一听,缓缓吸了一口气,柳叶弯眉逐渐拢起,神情有些不自然。“好像是真的。"嘉和喃喃自语,眉头越发深了。永宁一听便明白了,稍稍抬眼,好奇地看向她,问道:“是哪家的郎君?我可认识?”
嘉和抿唇,耳尖微微泛红,小声说道:“你也认识的,占星阁的少阁主,司焱。
“他近段时间与我走得近,对我的事情格外上心,好像大事小事都记挂着,我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喜欢的东西,第二日他便送来了,我当时是开心呢,后来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与他接触时,正如永宁适才所讲,她的心脏怦怦乱跳,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有时看见什么东西,还会不自觉想起司焱。嘉和脑子一团乱,说道:“他约我今夜月亮出来时,去长乐宫小花园的假山亭赏月,说是今夜的月色与平日里的不一样,很特别,他虽不能入宫,但还是想邀我一起赏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莫要大张旗鼓,坏了氛围。”长乐宫中不仅有太后的长信殿,还有太皇太后的长寿殿,临华殿等若干宫殿,而几名太妃便分居在偏僻的各殿。
司焱所提的小花园便是在长乐宫的入口,凡去各殿,都需经过此花园。嘉和昨儿半下午才收到司焱的邀请,此后便被这事扰得心绪不宁,左思右想下才决定去找隔壁的永宁问问,于是便生出了昨夜的事情。后来回到寝屋,她翻来覆去没睡着,不知道对司焱的情感究竞是怎样的,对于赏月的邀请,也徘徊不定。
嘉和下意识捏紧手里的丝绢,说道:“我昨晚仔细想了想,决定今晚赴约。”
她看了一眼永宁,说道:“今夜,你陪我一起去小花园赏月吧。”永宁发自内心替嘉和高兴,笑着应了下来,“可以呀,我也许久没有放松下来好好赏过月色了。”
此乃第一个原因,还有第二个原因一一
今夜刘胤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她倘若不在屋子里,他找不到人,大抵就会离开。
嘉和笑了笑,总算是将心里憋着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她看着对面的女子,静静打量片刻,嘴角微扬的笑意没有落下去。这位便宜妹妹其实…其实也挺好的。
是夜,月上柳梢,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宣政殿灯火通明。刘胤长身玉立,单手负后站在窗边,极目远眺,脸上的神情无波无澜,他缓缓转动白玉扳指,似在欣赏逐渐来临的夜色,又似在等什么消息。不久,一名小太监急急从外面来,被张金贵领着入了宣政殿。小太监看着那道威严的背影,跪下禀告道:“陛下,他入宫了,已经进了观星台。”
刘胤颔首,长指将玉扳指一压,眼底顿时如幽潭一般,深不见底。他微眯着眼,却有几分漫不经心地望着长乐宫的方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该收网了。
刘胤冷声吩咐道:“给朕盯紧!”
“诺。”
小太监应声,躬身退出宣政殿。
夜风袭来,吹动龙袍一角,刘胤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一个方向,周身散发着一股凉意。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宫墙外的司府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灯笼。庭间寂寂,草丛中偶尔传来声声虫鸣,打破这份寂静。八角亭旁,清冽的月光将男子青松苍竹般的影子拉得长长,司焱抬头望着夜幕垂挂的一轮上玄月,一向冷言寡语的他神色平静,抿着唇角。他眸光流转,转而望着某个方向,那是皇宫里长乐宫的方向,漆黑的眼睛充满了仇恨。
今夜的月色与昨夜没什么特别之处,都是上弦月,只不过今日是初八,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司焱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每每想起那件事,心中的恨意宛如烧不尽的野草,藏于土下,复而又生,日益壮大。
只愿今夜嘉和去了长乐宫的小花园,那件事能够顺利进行。大
皇宫。
吃罢晚膳,天色还未黑尽前,永宁便与嘉和去了小花园,既然是赏月,那假山上的观景亭便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登上观景亭,倚靠在栏杆旁,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看夜空。云团看起来极其轻薄,星光点点,一轮上弦月皎洁清冽,高悬在半空中,清辉洒满花园宁静的小径,蟋蟀声不时响起。半响,嘉和眨了眨眼睛,喃声道:“今夜的月色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昨夜她去隔壁找永宁时,抬头瞧过一眼夜空,也是这样的上弦月,若非要比上一比,那便是头顶的月更亮一些,弧度稍圆。永宁的感觉虽然于嘉和相似,但静静看着月色很是放松,“司少阁主懂天像,造诣在你我之上,没准儿还没到时候,咱再等一等。”嘉和点点头,“那咱去里面坐着等吧。”
观景亭每夜都在对角各挂了了两盏灯笼,烛火昏黄,就在皎洁的月色和零星灯火,嘉和牵着永宁离开栏杆处,在石桌旁坐下,静等司焱提及的特别之处出现。
然而不多时,小花园的入口亮起一抹火光,一道黑影出现,不知是谁拎着一盏灯笼,步履匆匆地走在主道上。
近了一看,是一名低着头的太监。他步子迈得大,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不时伸手将帽檐也压低一些,昏昏暗暗中看不清脸,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像是怕被发现。
那道急匆匆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树枝掩映间,观景亭位于高处,自然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永宁和嘉和两人相视一眼,双双疑惑。嘉和拧了拧眉,疑惑说道:“这是哪个殿的太监,如此晚还出现在此?”不是她临华殿的人,但是那道身影有些熟悉,还像在哪里见过,如今仔细一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道急促的身影消失在小花园,永宁慢慢敛了视线,说道:“大抵是主子吩咐出去办事,现在才回去复命。”
长信殿。
禁闭的寝殿门忽然被打开,夜风袭来,里间层层垂落的纱曼扬起又落下,鎏金兽首香炉中,丝丝缕缕的青烟袅袅升起,满室都是水沉香的味道。男人关上殿门,轻车熟路地朝里间去。
太后侧卧于贵妃榻上,沐浴之后只穿了素白中衣,靠着引枕看向进来的男人,威严中却不失风韵,“哀家还以为你今夜不来了。”“观星台有事耽搁了片刻,晚了一阵。”
男人摘了帽子扔地上,露出遮掩的面容,不是别人,正是占星阁阁主司泓。司泓脱掉外面的太监服,大步流星来到贵妃榻边,熟练地跪下,被太后伸来的手臂圈住脖颈,往前一带,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近了,司泓有些急不可耐地亲她的唇。
一吻将气氛点燃,久不亲热的男女忘情地拥吻。吻着吻着,司泓爬上贵妃榻。榻上空间狭窄,两个人略显拥挤,便抱得更紧了……
男人就是如此,尝到一点甜头,便想偷吃更多,已经不满足香软的颈,太后蓦地别过头去,断了这场正浓的欢好。
太后理了理衣裳,遮住露出的肩,“永宁回宫了。”司泓被突然被打断,心欠欠,对提及的女子越发反感,“臣明日就派人四处散播她是不详之人的消息,重则危及国运,还是像以前那样,将她赶出宫去,只要离了宫,我们便不愁下手的机会。春宵苦短,可别因为她,浪费我们的好时光。”
说着便去吻她,满是求欲不满的急切。
司泓只有每月的初一、初八、十六、二十四才在宫中的观星台留夜当值,而初八和二十四这两日,会悄悄来到长信殿与太后私会,一解相思之苦。太后皱着眉推开他,“今时不同往日,怕是没想得这么容易,但不除掉她,哀家这心里难安。”
只怪当初的心还是软了一些,永宁去寺庙时,以为她再无机会回宫,便没有对她下手。
不给亲,司泓便揽着太后在臂弯,“或许是娘娘多虑了,当年惠贵妃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
太后回忆曾经发生的事情,眸色变得狠戾,“哀家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当年被先帝撞破,哀家不相信是偶然,定是惠贵妃与他说了什么。”那时她还是以淡泊不争、温柔贤淑示人的皇后,深知事情败露的后果,故而与司泓私会时小心谨慎。
只有一次,她大意了。
秋猎时在无人的溪边树下和司泓抱一起,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只见几丛茂密的芦苇摇曳,没有人影。
他们细搜,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绣了栀子花的手绢。整个后宫,只要一见到栀子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瑶华宫那位备受恩宠的惠贵妃,可有栀子花手绢的不止惠贵妃一人。此后,她都借惠贵妃之手,逐一铲除了心头大患,唯独惠贵妃不好下手。后来,先帝撞破她与司泓的丑事,气得一口气背过去,中风倒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先帝纵欲过度,身子日渐亏空,没过多久便驾崩了。而很早前先帝留下的遗诏,可谓是帮她解了最后一个心头大患惠贵妃李氏。一一遗诏所写,宠妃李氏殉葬。
“永宁是李氏的女儿,回宫后先后害我们的儿子被皇帝罚过,哀家绝对不会再放过她。”
太后的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哀家要她死!”太后命令司泓道:“紧跟着各国来朝为太皇太后祝寿,一些关于个皇帝的风言风语,可以筹备起来了,哀家等不及了。”荧惑守心,天降不祥,乃大凶之兆。
占星阁借用天象和谣言,使得百姓激奋,如此一来逼得皇帝不得不退位。他们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只不过是将曾经的永宁,换成了现在金銮宝座上的那位。
太祖皇帝创立占星阁,如今还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它的地位。郑氏亦是靠占星阁人,坐上了皇后之位,乃至如今的太后位置。司泓觉得此刻还不是时机,劝动怒的情人道:“没了皇帝,西北那位起兵攻打,咱们可应付不了,再等等。我尽快解决掉永宁,替娘娘好好出一口气。”他倏地翻身,将她压在榻上。
两唇相贴,缠绵悱恻,一对野鸳鸯忘我相拥。素白中衣抛向空中,落了一地,满室旖旎。女子的呻./吟让人脸红心跳,可却让司泓更带劲了,忘我地奔赴这一场久不想见的相思盛宴。
正当两人不知天地是为何物时,寝殿大门倏地被打开,打断两人正在兴头的好事。
太后于迷离的眼中,看见了一截赤色龙袍,她头皮吓得炸开,浑身沸腾的血液骤然间冷了起来,颤抖着手推开身上沉浸其中的男人,下意识从榻边地上挖起件衣物遮住身子。
“啊!你们!”
嘉和尖叫出声,眼前的画面所带的冲击不小,她还是一个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眼睛竞然在这时被脏了。
刘胤拧眉,回头只见步子慢的永宁在数步之外,俨然是被这声尖叫吓得停下,还没来得及看向那边。
他往后退了几步,高壮颀长的身子挡在永宁前面,遮了她望去的视线,长臂一伸,宽大的袖口垂落,也挡住了嘉和的视线。刘胤厉声吩咐道:“来人!将二位长公主带下去。”张金贵扶着拂尘,“二位殿下,还是随老奴先出去吧,此处……此处着实不能留。”
二人被请到了寝殿外面,嘉和凑身在殿门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且说她们在假山亭中赏月,夜空中繁星璀璨,着实好看,应该算是司焱说的特别之景,然而昨夜嘉和没睡好,困意逐渐袭来,便与永宁下了假山亭子,不料竞遇到皇兄出现小花园,不知是去哪个宫殿。皇兄见到两人也意外,让两人回临华殿去。嘉和好奇心起,跟永宁悄悄跟在后面,哪知皇兄到了太后的长信殿,进去以后竞然是那样的场景。嘉和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太后和占星阁阁主,两人胆大包天竞然私下相会,偷情被皇兄捉个正着!方才在亭间看见的太监是司泓乔装打扮的!大
太皇太后翌日听闻此事时,险些背过气去,跌坐在软榻上,刘胤忙给她老人家顺顺气。
太皇太后慢慢回过气,愤然道:“哀家万万没想到郑氏如此不知检点!让皇家蒙羞!”
刘胤给太皇太后递去温水,替她顺着气,最后将事情的全貌道出,“此事并不光彩,应当秘密处置,然而在孙儿细究之下,郑氏与司泓并在父皇健在时,便有了私情,昌王刘昇不是刘氏血脉。”
“什么?!”
太皇太后如闻天堑,突来的消息让她一时间无法承受,气血登时涌了上来,捂着心口重重拍打。
“她郑氏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太皇太后满腔怒意,气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哀家要亲自废了她这个太后之位!天子不好做的事情,哀家来做。”她竟小瞧了郑氏,竞然胆大到如此地步!
然而这突然的愤怒发泄出来,她又意识到一件事情。她寿辰在即,已经有邻国使臣来京,此时废太后的消息传出,皇家的颜面怕是要丢到各国去了!太皇太后捂着眼,“罢了,待寿宴后再处置,先将郑氏幽禁于冷宫。”刘胤等皇祖母的情绪平复后,才离开的长寿殿,不紧不慢转动指上的白玉扳指。
刘胤回了宣政殿,大殿外已候了名求见的官吏。司焱随天子的入了殿内,躬身一拜,“微臣参见陛下。”龙椅上,刘胤正襟危坐,淡淡看了他一眼,让他起身。司焱却将前面的官袍一掀,跪下道:“微臣恳请陛下惩治害死臣父母的恶人,司泓。”
提及之人乃上一任占星阁阁主。
刘胤一双幽深的眼似寒潭渊谷,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声线冷沉,“若有证据,交由御史台,由御史台审理此案。”刘胤长眉一折,周身的气息颇沉,冷声道:“至于嘉和,以后便别见了,朕就只有这一个妹妹,你邀她赏月真心与否,只有自己知晓。”若是他昨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长信殿将郑氏这件丑事揭露,那俩赏月的姑娘对鬼祟而来的太监生了疑惑,这件事还不知道会如何发展。司焱一凝,当上午巳时过后司泓还没回府的时候,他便猜到谋划的事情大抵成了,司泓与郑太后的丑事被嘉和发现了,遂赶来皇宫。他确实利用了天子的亲妹妹。
永宁还是搬回了玉芙殿,天子分派了一众宫婢伺候,原本冷冷清清的宫殿热闹起来。
看似是伺候的奴婢变多了,但在永宁眼里,这都是天子派来看住她的。不久,玉芙殿迎来了一位稀客一一
元姝大长公主。
永宁请了元姝入殿,屏退伺候的宫婢,派夕岚在殿外守着。元姝坐在圈椅上,摇着手中赤红扇面的刺绣团扇,她今日心情极好,看着永宁笑道:“宫外一见,已过了十多日,这小女郎就是出落得快,瞧瞧越发水灵了。”
永宁倒了一杯热茶,“那次多谢殿下搭救,虽没有成功逃离,但多躲了一下午。”
元姝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淡声道:“你那婚事已经作罢,而陆涿绪前几日也在昭狱暴毙…”
“砰”的一声,永宁手里的茶杯没拿稳,落到地上摔个粉碎。她仿若晴天霹雳,震惊不已。
“你不知道这事?“元姝见她这副模样,有些惊讶,不料天子连这件事都要瞒她。
“乱臣贼子死便死了,天底下的小郎君多的是,你若不喜往后天子帮你挑的,本宫帮你物色便是。咱们女人才更了解女人,这男人还是要俊俏健硕才行,否则就是中看不中用。”
永宁低头擦擦沾了茶水的手,情绪低落,天子不会再给她物色夫婿,她成了天子养在笼中飞不出去的金丝雀。
“上次走得急,有东西落本宫府上了。”
元姝从袖中一份过所,稳稳放在桌上,“这次可要收好,再遗失的话,本宫可没有第二份。”
永宁双眸一亮,那过所是她当时慌着离开遗落在房间的,如今庆幸那会儿没将过所带在身上。
“多谢殿下。”
永宁激动地将过所小心翼翼放入袖中,待会儿好好想想藏在何处。“不必客气,本宫今日高兴。“元姝摇了摇团扇,送来徐徐清风,含笑说道:“你也算帮本宫出过一口恶气。”
她今日听母后提及郑太后的那丑事,心情顿时大好,又从嘉和嘴里听到了事情的首尾,可谓是大快人心!
她一高兴,就来帮永宁了。
永宁云里雾里,忘记何时帮过元姝。
元姝迎上她疑惑的眼神,正经说道:“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想逃离京都吗?”
永宁的心跳忽然间慢了半拍,像是有个机会突然递到她的手里。她缓缓点头,坚定说道:“我想。”
元姝答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那好,本宫就再帮你一次。不过现在不行,现在天子定是将你看得紧,待看守松懈,你托人给本宫捎个信。”永宁宛如又看到了希望。
她要逃,如果能带上琦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