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
夜幕低垂,月华如练,宫檐下零星挂着几盏灯笼,一道披头散发的纤瘦身影急急穿梭在甬道上,好似身后有什么凶猛的东西在追。然而除了清冽月光和宫墙影子,什么都没有。晚风在耳畔呼啸,永宁拎着裙裾在甬道上急驰,不时往回瞧,生怕就有人追了上来。
她担惊受怕,手心出了层密密实实的冷汗。永宁用天子递来的镣铐,按照他说的,将他的手铐在床头。他的呼吸逐渐沉重,好像是中了那种药。
永宁深知那药有多折磨人,必须要男女交合,才能解除那股涌起来的欲/念,然而这次她是清醒的,害怕极了,做不到坦然承受。她趁着天子被铐住不能动弹,扯了个借口离开里间,蹑手蹑脚地推开紧闭的殿门,在发沉的夜色中,急急逃离含章殿。永宁躲过值守的内侍,在黑夜中一路狂奔,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跑累了也不敢停下脚步。
逃出了含章殿,她该去哪里?
宫里众人皆知她出逃,还没被找回来,此刻若是回玉芙殿,天子还会把她抓回去,藏在寝殿里。
倏地,永宁脑中闪过一个熟悉的面孔。
大
临华殿。
嘉和沐浴出来,在梳妆台旁擦着香膏,宫婢们拿帕子小心心翼翼地擦拭打湿的发尾。
有宫婢推门而入,轻手轻脚来到主子身边,小声道:“殿下,永宁长公主求见。”
嘉和擦香膏的手一顿,有些怀疑听错了,愣怔片刻,眉头轻蹙,追问道:“你说谁来了?”
宫婢:“永宁长公主。长公主独自前来,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披头散发,怪吓人的。”
她在夜色中瞧见跑来的影子时,着实被吓了一跳,这还没到中元节,以为撞见了脏东西。
“带她进来吧。"嘉和满腹疑问,她何时回宫的?嘉和拿起梳妆台上的锦帕擦了擦手指,拎着裙裾起身,出去会与会她。许久没见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她半披乌发,发髻微微凌乱,那金钗上还缠了一缕绕上去的乌发,脸颊粉扑扑的,薄薄的细汗从额角缓缓流下,唇瓣翕合,慢慢换着气息,大抵是不怎么舒服,她掩唇咳了几声。怎么搞得这般狼狈。
嘉和嘴里小声嘟囔着,让她坐下,“你头发都乱了。”永宁面色微变,伸手理了理,摸到金叉上勾缠的一缕发,捋了下来,在嘉和旁边落座。
嘉和看着狼狈局促的女子,省了寒暄的话语,直白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半分消息也没收到?”
永宁低头擦拭额头的薄汗,撒谎说道:“今日被带回皇宫的,大抵是天子压了消息,没人敢外传。”
嘉和仔细一想,倒是像皇兄的做法。
想起那日的情景,嘉和柳眉倒竖,将憋了这么久的气撒了出来,“好你个永宁,我好心带你出宫赴宴玩耍,你却一声不吭地逃走,你知不知道皇兄当时那脸色阴沉得有多吓人!”
幸好她没有被波及,否则今夜仍永宁在外面等多久,她也决不见。永宁知道这事是她不地道,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想逃出宫了,无奈才出此下策。我以后再也不对你使小心思了,我发誓!”她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以后所有送到我宫里的好东西都让你先挑选,有喜欢的你便拿去。”
永宁说着,嗓子忽然痒痒的,不舒服背过身去咳嗽几声,待缓了缓,这才回正身子,双手合十看她,恳请她的原谅,“好嘉和,便原谅我那日的任性。嘉和抿抿唇,“好似我喜欢抢你的东西一样,我才没有这么霸道。”她提起案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给永宁,“这么晚过来,找我干什么?”永宁道了一声谢,接过水杯,小口小口饮着温水,喉间的一些不适明显缓和许久。
她捧着空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能否收留我几日?”嘉和双眸瞪大,惊讶出声,“嗯?”
“玉芙殿太过冷清,我一个人住着,有些……有些怕。”永宁说到后面,声音小了几分,明显是底气不足,她不擅说谎,怕被看出端疑,垂眸看着膝上的空杯,捧着杯子的纤白长指紧了紧。嘉和知晓她回了皇宫,而她暂时住在嘉和这里,天子即便翌日寻来,恐怕也不会在强制将她带回寝殿。
屋子里寂静无声,嘉和没有表态,就这么盯着她看,永宁手心微微出汗,紧张地呼吸都停滞下来,期盼她的回复。
好半响,嘉和才慢慢松了口,“行吧行吧,那你就住下吧,就当是我做做好事。”
永宁眼睛顿时亮了几分,眉眼弯弯地抬头,“谢谢嘉和。”嘉和淡淡"嗯"了一声,让侍女带着她去了隔壁屋子住下。永宁走了几步,忽然又折回来,不由分说地伸手抱住嘉和。“谢谢你,嘉和姐姐。“永宁发自内心地有又道了一声谢,这还是她长大后头次唤嘉和一声姐姐。
“我是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不得已才来打扰。“永宁总是控制不住情绪,眼泪说来就来,连声音也带了一丝浅浅的哭腔。嘉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止弄得不知所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手不知道是该推开她,还是抱一抱她安慰安慰。
最后,嘉和还是伸出手来,回抱了她一下,有些别扭地出声,“不用谢。”声音虽然小,但永宁还是听见了,心里莫名一暖,伸手抹了抹眼泪,松开抱着的人。
她笑了笑,随着侍女离开寝屋,去了隔壁屋子歇下。嘉和还没有从被她抱的情景中缓过神来,怔怔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她抿抿唇,小声嘟囔道:“她今日好生奇怪,难不成是在宫外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吓坏了?”
嘉和皱了皱眉,罢了就允许自己心疼她这一回。困意袭来,她忽然打了个绵长的呵欠,抬头看了屋外发沉的夜色,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回了里间歇下,待明日去告诉永宁,瑜哥从昭阳殿搬到皇祖母那儿的消息。
永宁还是怕的,怕天子夜里找上门来,于嘉和面前装都不装了,不管不顾的将她捉回寝殿。
永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半夜下了一场雨,她听着浙淅沥沥的雨声,逐渐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永宁好像听见了弟弟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
她猛地起身,想了一下才恍惚过来,昨夜找嘉和求助,便暂时住在了临华殿。
“嘉和皇姐,我阿姐真的回来了?眼下太阳都晒屁股了,她还没醒,阿姐从来不睡懒觉。”
“真的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嘉和小声絮叨,“大抵是她昨日受惊了。”是弟弟来了!
永宁高兴地掀开被子,穿鞋下床,拿了衣架挂着外袍披在身上,急急朝房门去。
甫一,门打开,刘琦就站在屋檐下,夕岚也在。两人都好好的。
“阿姐!”
刘瑜看见永宁,朝她奔来,一下子便把人紧紧抱住,小小的手气力可不小,“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都没有你的消息。”他都快担心死了。
永宁回抱住弟弟,两人许久没有见面,思念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眼眶渐渐红了。
“是阿姐任性,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刘瑜小小的手抓住她的衣角,“这次就原谅阿姐了,下次不能再随便丢下我了。”
永宁点头,跟他保证。
方才听见弟弟的声音,永宁一激动,草草披了件外袍就出来了,她让弟弟去殿里等一会儿,她先回屋子里洗漱收拾收拾。永宁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简单梳了一个发髻,出去和弟弟许久。她这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琦哥没在昭阳殿住了,已经搬到了长寿殿,起居由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照顾。此处就在长寿殿旁边,永宁想了想,还是去了长寿殿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今日的精神比较好,健谈,永宁在殿中陪她老人家聊天,期间没人提逃出皇宫一事,好似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瑜哥做完早上的课业,也过来了。
“哀家坐了好半天,有些困乏了,你们姐弟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出去玩吧。”
太皇太后说着伸手,嬷嬷扶她在榻上躺下。永宁和弟弟也没再打扰,双双告退,离开殿中。瑜哥带着永宁去了他住的地方,两名宫婢正在打理房间,房间干净整洁,窗边的桌案上还有一沓供他临摹的字集。
永宁随手翻阅那叠弟弟临摹的字,虽写的不多,但明显能看出进步。瑜哥觉得写得不好,怕她笑话,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她手里拿过,压在了字集下面,“阿姐,我们出去玩吧。”
珀哥拉她离开屋子。
夜里下过一场雨,今日天气晴朗,碧空万里。瑜哥提议道:“阿姐,我们去小花园玩捉迷藏吧。”对于弟弟想做的事情,永宁没有拒绝,带了夕岚一起,去了离长寿殿较远的小花园玩耍。
小花园里绿树掩映,繁华错落有致,与矗立的假山亭台相映成趣。永宁捂住眼睛站在一棵树下面,让瑜哥先藏。瑜哥和夕岚放轻步子,分头找了藏身的地方。永宁数了一百个数,出声示意开始,便睁开眼睛寻人。她倒是不看重输赢,只要弟弟玩得开心便好,几次都假装没有看见藏在灌木丛里的人,反而是将夕岚找了出来。
最后认输,琦哥雀跃欢呼地自动现身。
轮到夕岚来找永宁和瑜哥。
“阿姐,我知道藏哪里,跟我来。"瑜哥小声说着,拉着永宁的手藏身在漆黑的假山石洞里面。
用数块石头堆砌而成的假山中间是空的,长长的石洞贯穿整座假山,亦是用来藏身的最佳地点。
姐弟两人藏身于此,夕岚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最后无奈认输。瑜哥藏两次都没被找到,虽然开心,但也有一些无趣,“阿姐,你去藏,这次换我来找你。”
他藏都没被找到,找人肯定不在话下。
瑜哥去了树下面,背过身去捂住双眼,嘴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夕岚就藏身在之前瑜哥藏过的灌木丛里,永宁还没想好躲藏的地方,扫了一眼四周,忽见回廊下龙袍加身的天子缓步而来。天子早已屏退左右,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静静凝视着她,微微眯起的眸子透着一抹危险的气息,自带的威严与压迫感渐近。他冷冷勾着唇,仿佛是来问责一般。
永宁呼吸一窒,喉咙像是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一样,难以发出声音来,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下升起,随着他的渐近,蔓延至后背,让她不寒而栗。“四十三,四十四…“瑜哥还在树下捂着眼睛数数。刘胤行至她的面前,眼皮轻轻一掀,唇动了动,一字一句无声说道:“让哥哥好找啊。”
永宁头皮发麻,男人顺着望了望,眼底滑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倏地拉过她的手腕,在回荡在花园里的数数声中,拉她藏身在假山石洞里。洞内光线昏暗,永宁还没缓过神来,便被男人抵在坚/硬不平的石壁上,龙涎冷香直往她鼻腔里钻,她脑子乱成了一团,惴惴不安。刘胤握住永宁纤细的手腕,举止头顶,按在石壁上,垂眸冷眼看她,“胆子真大,哥哥放你离开了吗?看来那几日对你还是太仁慈,竞还想着逃。”温香软玉在旁,早前他还对自己的克制有信心,然而尝过数次情事之后,他没了十足把握,怕在欲.念下伤到她,便让她用镣铐束缚住他。不曾想,她借口差人取凉水来饮,胆大逃出了含章殿。镣铐是他设计的,便是不用钥匙也能解开,不过是需要费些力气罢了,他解了镣铐,待那涌起的血气平息时,她竟连夜逃去了嘉和那里。刘胤腿往前,两足将她圈在方寸之间,气的一笑,“念念也不笨,知道该去哪里找藏身的地方。”
永宁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低着头避开冷厉的目光。刘胤蓦地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
永宁心惊惶恐,这不是他的寝殿!而且外面瑜哥正在找她,若是弟弟突然闯进来…
她恐慌万状,试着推开他,不出意外地没推动,反而被男人的大掌握住脖子,将她的头抬起来不许乱动,带着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唇。“一百!阿姐你藏好,我来找你了。”
瑜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开始寻人了,永宁紧张的头快炸开了,心脏狂跳,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偏偏吻她的男人不为所动,没有丝毫要松开她的意思。
脚步声渐近,永宁惶惧不安,余光紧紧盯着见假山洞口,一面警惕着,一面避开他的舌。
刘胤松开半分,唇贴着她的唇,灼热的气息倾洒,小声说道:“怕什么,现在胆子变小了?”
他抓着永宁的手,往假山洞口里面藏了藏,借了凸起来的一块壁石遮掩,抵着她在石壁上,大掌按住细腰,唇又压了过去,将她唇间的气息尽数夺尽。一片昏暗中,永宁的神经高度紧张,视觉有了阻碍,听觉便异常灵敏,她听见脚步声在假山外面徘徊,而后好像是慢慢进了假山石洞。永宁的心脏俨然快从嗓子眼跳了出来,怕琦哥往石洞里面寻,手忙脚乱地伸手环住男人的腰,将他往里面拉,两人紧紧贴着,藏身在壁石后面。“信陵王殿下!”
夕岚急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洞口的刘琦闻声折回,看见要找的其中一人在灌木丛处,按照规定找到人还不算赢,得抓到才算。
刘琦跑步离开,去抓夕岚。阿姐上一局才跟他一起藏在假山石洞,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藏两次,他适才在洞口扫了一眼,里面昏昏暗暗,不像是藏了人刘琦抓住夕岚,“现在就差阿姐了。“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目光仔细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阿姐的半分身影。
他拧了拧眉,好生奇怪,阿姐藏哪里去了。“长公主不在小花园,她方才有急事,离开了。“夕岚看见天子拉她家主子进了假山石洞时,大吃一惊,那些曾经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印证。夕岚肯定是不能让信陵王发现假山石洞的两人,想办法将人支走,“奴婢带您先回去,长公主忙完事情,就来殿中寻您。”刘琦高涨的情绪明显低落几分,兴致缺缺地离开了小花园。主仆二人的身影远了,小花园逐渐恢复宁静,有风吹过,枝叶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石洞昏昏暗暗,啧啧亲吻的声音从里出传来,甚至还有回声。永宁吓惨了,一根弦宛如拉满的弓,待弟弟离开以后,才敢松弛半分,拉男人藏进的手正欲松下,他的大掌袭来,扣住腰后的手,不许她有任何放开的举动。
石壁凹凸不平,磨得她后背发疼,直皱眉头,嘤咛出声。刘胤挽住她的腰,倏地抱她起来,突然的凌空感让永宁胆战心惊,叫出声来同时,攀住他的肩膀以稳住身子。
两人位置对调,刘胤后背抵着石壁,重新吻她,缠咬她的唇。这一吻长久,永宁口津涎出,腿都软了,若非腰间扶着男人的掌,她怕是要栽下去。
食饱餍足,刘胤大发善心松开她,额抵着她的额,气息紊乱地说道:“今晚搬回去,回你的玉芙殿去。”
永宁脸颊薄红,气还没有顺过来,脑袋被那漫长的一吻弄得晕头转向,反应稍稍迟钝,但嘴上已经胆大地拒绝他了,“不要。”刘胤轻笑,长指敛去她嘴角沾的一缕乌发,“哥哥给了你选择,届时可不要后悔。”
他没再说话,低头在她锁骨上轻咬一口,像是对她拒绝的小小惩罚。永宁吃痛,嘤咛出声。
刘胤松开腰间的手,缓步离开假山石洞。
人已经走远,然而龙涎香的味道留在洞中,萦绕在她的鼻翼,久久没有散去。
永宁的手撑着石壁,缓了好一阵,才将惊悸的心平静下来。她揉了揉有些发软的脚,出了假山。在明亮的光线出,一低头才发现衣襟乱了,她急忙理了理,遮住锁骨那枚新鲜吻痕,匆匆离开此处。永宁回到临华殿,却发现天子也在,正在亭中不知与嘉和在说什么,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又开始隐隐不安。
天子眸光流转,已透过青葱枝叶看见数十步开外的她,永宁硬着头皮过去,裙摆掠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此刻不平静的心。永宁来到亭间,福身一拜,“参见陛下。”“免礼。“刘胤单手负后,淡淡看她一眼便挪开了目光,语气平淡无奇,仿佛与假山石洞里判若两人。
永宁起身,嘉和眼尖,瞧见她下唇破了,道:“去皇祖母那儿偷吃什么了,嘴巴还咬破了。”
永宁内心慌乱起来,不自觉地抬手,心虚地掩住唇,而咬破她唇的男人,正凝眼看着她,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没吃什么,就是不小心咬破了。“她小声解释着,头发发紧,只希望这一茬赶紧过去。
微风拂过,龙涎香中混杂着两股不同的香味。刘胤薄唇轻启,缓缓开口,“朕听说,你昨夜便在嘉和这边住,怎么出宫久了,连住的地方都开始挑剔了?”
嘉和觉得皇兄是来问责的,便帮永宁说些了好话,“她害怕,臣妹就好心留了留。”
“害怕?在害怕什么?"刘胤饶有兴致地看向永宁,明知故问道,那袖口没遮住的手腕赫然留着圈微红的印子,像是用力挣脱什么束缚将手腕磨破了。永宁呼吸紧了几分,支支吾吾撒谎道:“害、害怕一个人住在玉芙殿。”不外乎就是变相地让她回玉芙殿去,她才不要。玉芙殿没人,那他夜里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这与在含章殿有区别?刘胤眸子微眯,摸着腕上的红痕,默了半响后,还是那句话,“那便随你。”
他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永宁隐隐不安,这份不安一直持续到入夜。而令她惊恐万分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烛火明明暗暗,夜风一吹,摇曳生姿,罗帐映着两道亲昵的身影。两双一大一小的鞋整齐地放在床榻前。
男人高大的身影投下,将平躺的女子紧紧笼罩。永宁梗着脖子,惶惶不安的心紧到嗓子眼,她试着挣脱束缚,可举止头顶的手被纯金镣铐牢牢铐在床头,她越挣扎,抵着圈口的手背便磨/得/疼。刘胤俯身,唇贴在她的耳畔,“小声些,把嘉和引来,哥哥可不会抽身离去。”
隔壁便是嘉和的寝殿,若是动静一大,隔壁势必会听见。且说一刻钟前,永宁正欲歇下,刘胤忽然出现在她屋中,她吓得脑中一片,尚未缓过神来,男人拉她入怀,托着她的后脑,霸道的吻随之而来,横抱起她放到床榻上。
“哥哥如此体谅你,念念不领情,便莫要怪哥哥了。”刘胤抚摸她的发顶,在那惶恐的眼神下,吻了吻她的唇,她越是躲避,他吻得越带劲。
在她柔软的双唇盖章,纤白玉颈盖章,锁骨盖章,还有跳动的心房盖章,像是要集齐她所有的地方。
只一次,她的身子可以承.受。
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刘胤轻轻吻着她,女子双颊终于浮出一抹薄红。刘胤长指抚去她脸颊的一缕乌发,吻上那逐渐染上迷离的杏眼。雨露淋淋,娇怜动人。
刘胤的大掌搭在她的月要上,稍稍调了调位置。永宁心怯,额上细汗淋淋,呼吸紧了几分,男人的指端拭去她额头的汗。“一个人害怕,哥哥便来陪你,紧张什么?”刘胤鼻尖蹭了蹭她的琼鼻,低头吻上她湿濡的唇。舌撬开她紧闭的贝齿,刘胤夺尽她唇中的气息,又把独属于他的气息灌入她唇中,与她没有分离。
仿佛与他一起登上了万丈高山,永宁吃痛,低低啜泣,足踩着被褥,连足趾都蜷缩了起来。
浑浑噩噩间,一阵敲门声响起,永宁宛如惊弓之鸟,身子紧绷,耳畔听得男人一声闷哼,大掌按住她往上耸的腰。
“永宁,你睡了没?我…”嘉和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开口,“我问你一件事。”
嘉和怎么来了?莫不是在隔壁听到了什么动静?永宁害怕到了极点,整个人绷得宛如一张拉满的弓,再一碰那根弦便断了。不管是她,还是刘胤,都难/捱。
永宁沉沉呼吸几个回合,好不容易才压住惊惶的心,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已经歇下了,明日再说吧。”
“放轻松。”
刘胤嗓音哑得不像话,下颌滑落大滴滚/烫的汗珠,轻轻抚摸她的背脊,缓解那紧绷的弦。
镣铐铐住的双手紧紧抓住枕头,永宁肩膀轻轻颤抖,咬住唇瓣将声音压回喉间。
“我的好妹妹,一两句话而已,不会耽误多长功夫。”嘉和连称呼都变了,这次换她来央求了,她似乎真的有急事,非问不可,执着道:“我推门进来了啊。”
永宁脑子快炸开了,锔踏不安,嘉和进来看见便什么都完了!她紧绷着身子,只听刘胤闷哼一声,倏地吻上她的唇,将所有声音全部压回喉间。
沉黑的夜中,疾风骤雨猝不及防地袭来。
被他精心呵护的那朵娇花,淋了一场雨,霹雳暴雨慢慢小了,好似绵绵春雨,最后又汇成涓涓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