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着瞧。”故渊学着她的样子躺在她身边,扯过她身上的毛毯,遮住自己的上半身,“分我一半,我也嫌凉。”
他一个灵体之身要什么毛毯遮凉。
林池鱼心中鄙夷,但懒得跟他说话,兀自躺了一会儿,把全部让给他,坐起身凝气修炼。
期间故渊一直没走,到快子时他才会消失,约摸卯时初他才回来,看着尚在修炼的林池鱼,时不时来一句落井下石之言。
林池鱼清楚了。每日这个时间段便是她的神魂向他行刑。他自愈完全准时过来,是将那片神魂带给她,不让其他人有可趁之机。
她没再觉得他烦。
八门金锁阵中有神力遗痕,她坐着躺着修炼都比外边快,不知几日过去,她终于稳住洞明境,凝在指尖的灵息浑然天成,即召即来,即挥即走。
在八门金锁阵中察觉不到饥饿感,难怪茯苓说弟子在里头困一个月还能被救出来。林池鱼乐得自己带来的干粮白费。
不知又过多久,八门金锁阵终于再次波动,林池鱼匆忙拿毛毯盖过故渊的头,“快走!”
这表现得跟偷情一样。
故渊轻嗤一声,还是走了。
毛毯下陡然一空,人影刚好停在林池鱼眼前,双方都有些愣然:“非鱼你怎么……”
“江非鱼你怎么在这!”
“茯苓你们怎么进来了?”
沈灵懿目光落到她手中抓着的毛毯,火气更上头,骤然甩开木茯苓的牵拉:“感情你根本没进去试炼!”
茯苓面色轻松:“我还以为这次的试炼你对付不过来,请示过长老便拉着她进来。”
林池鱼莞尔:“我无碍,想着里面灵息充沛修炼进步更快,这才寻了个借口进来。”
“你果然是故意的!”沈灵懿气得跺脚,又从灵囊中掏出一柄剑,指向林池鱼:“你们狼狈为奸,还非要拉着我进来,浪费我时间!”
林池鱼抬手,她瞪着林池鱼,却慌忙将剑收了回去。林池鱼淡笑:“沈大小姐别生气了。在这里修炼也是一样的。多日不见,你有没有发现,我与以前有何不同?”
她伸手去揽沈灵懿的肩,被她迅速躲过,将她从头到尾审视一遍,冷哼:“不就是刚过洞明境,得意什么!”
林池鱼顺势接:“对啊,我在这里面短短时日便由隐元境升入洞明境,还不说明此处灵息充沛吗。要我说沈大小姐你也别去试炼了,反正是浪费时间。我们不如在此修炼,再等上一些时日,让长老们来救,这样不仅免去试炼,还大幅提升修为,其余弟子也不知道。”
茯苓面露惊喜:“非鱼我以前怎么从没想到呢!还是你脑子聪明。”
沈灵懿依然一脸冷色,但显然被她说动:“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林池鱼眼中含笑,朝茯苓招手:“过来,我们去那边,不打扰沈大小姐修炼。”
茯苓路过时朝她冷然哼哼,气得沈灵懿甩了甩剑,但终归没有离开。
她确实发现这里的灵息远比外界要充沛。
她们三个各修炼各的,轮流用林池鱼带来的毛毯休息。
沈灵懿起初不愿用,后来在林池鱼再三纠(撒)缠(娇)和用清洁诀特意给她重新焕新一遍后,她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后来比谁抢的都快。
林池鱼鬓间的红茶花亮了又亮,那缕缠绕在花瓣间的红色灵息终究没有显影。
没了故渊这个定点计时的,她们三人累了就换班休息,醒来便比着勤奋修炼,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月。
某日江淮序特意到外门来视察,发现眼熟的几个弟子仍然未到场,把江越中叫到跟前,这才知道她们被罚入八门金锁阵一直没出来。
江越中额头汗津津的:“门主,我也是想着八门金锁阵从没出过什么事,木茯苓和沈灵懿都是闯过八门金锁阵第三阶的人,江非鱼闯的只是第二阶,她们一起应当不会闯不过,这才安心放任她们进去……”
江淮序好不容易冷了一回脸:“你分明是偷懒不想训诫学生!弟子大会在即,你竟然还让她们待在里面苦苦闯关不好好修炼!”
江越中赶紧道:“门主那我现在便救她们出来。”
江淮序沉声:“带上我。”
于是他们两个拿着同样的钥匙刚进来,便见到三个人盖着一条毛毯,躺在草坪上数星星的场景。
江淮序:“……”
江越中:“……”
茯苓感知到八门金锁阵再次波动,抬眼:“谁又被罚进来了……”
话卡在嗓子口,二人跟着抬头,也沉默了。
沈灵懿和茯苓慌忙坐起,江越中吹胡子瞪眼:“你们怎么在这里!”
江淮序的目光掠过两人,落在中间扶着二人肩膀慢悠悠起身的人:“你出的主意?”
这是林池鱼自失窃一事后第一回正面见江淮序。
他恢复平素的君子气度,行动之间平和板正。可见过他失智之后,林池鱼不再觉得他是个君子。
譬如他现在一针见血,猜到谁是这件事的主谋。
林池鱼低头承认:“回门主,长老,弟子想此处灵息充沛便于修炼,便偷懒没有入七门试炼。”
“若是一直没人进来你们不是出不来?”江越中恨铁不成钢。
林池鱼没有及时答,茯苓狡黠一笑:“长老,您和门主这不是进来救我们来了嘛。”
气得江越中一口老血倒逆。
江淮序落在林池鱼身上的目光没有移开:“你很聪明。”
沈灵懿张了张嘴,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看向林池鱼,却见她面上神色依旧是诸事与她无关的云淡风轻:“谢门主夸赞。弟子身怀战约,修炼心急了些,还望门主责罚。”
这一来一往谁都没有受伤,江淮序又盯了几瞬,终背过身去,“出去吧,弟子大会快到了。”
三人应言,出去之后又分道扬镳。没等茯苓俯仰叹息几日,弟子大会便到了。
大会布置在御灵门内门的道场,道场四围开阔,绕着高高低低的山脉,以林立的玉柱相隔,严格划分好位置等级。
玉柱上雕着神仙修者的神相,因着是主场的缘故,御灵门弟子的位置一应在举目眺望全场的慈悲相处。
道场四方巍巍立着四方神的神像,最中央摆着祭坛,开拔筹祷,以求平安顺利。
林池鱼跟着茯苓在分好的区域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拿起位置上放着的有路铃。
这铃铛她识得,每年都会发放,一次性的,有难摔到地上就能直接开一条捷路出灵境,当然法武你是别想要了。
茯苓以为她不了解,跟她详细科普了一番。
林池鱼应下,往各处眺望,在场全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修士。一生一次旅,她历了两次。
蓝白紫红……林池鱼扫过各色各样的门服,终于在人海里见到了亘久不见的墨绿道袍。
不过那一团人很少,零星凑成一簇,林池鱼看在眼里暗自咂舌:门徒凋零,晚节不保。
不管如今关系如何,江淮序还是很看重玄山的,给他们安排的位置便在她们对面,只是她没找到她两个徒弟的身影。上回在瀛海前见过一个,不知道另一个可还安好。
茯苓拉着她指道:“非鱼你看,对面穿鹅黄色校服的弟子就是我家的,今年来的人比去年多,真出息了。”
林池鱼笑着应声,随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他们家的弟子人数比玄山的还多,给她送了声祝福。
清远界十三州中,茯苓州、兰泽州、灵吹州这三州是邻里关系,故而御灵门安排坐位的时候将他们几个大家的都排到一起。
茯苓州的人现在正与穿着幽紫色校服的兰泽州弟子打交道,而灵吹州的人由沈灵懿拉着,高兴地大谈阔论。
林池鱼收回目光,看向茯苓,“沈灵懿都回家去看看了,你也去瞧瞧吧。许久未见,好好同家人朋友们叙个旧,日后这种机会越来越少,难得现在有,要好好珍惜。”
“你看着跟我也差不了几岁,干嘛说话这么老成?”茯苓哭笑不得。
茯苓望着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林池鱼说的对,告别后飞速奔至茯苓州所在,同兰泽州一位穿着幽紫色校服的姑娘兴高采烈地扑了个满怀,然后又拥进一位和颜悦色的长辈怀中。
林池鱼看着淡淡微笑。
人来得越来越多,周围逐渐坐满,茯苓和沈灵懿一同姗姗来迟。狭路相逢,沈灵懿又冷呛了她一声,“备考得如何,别到时候一招落于场下,丢你们茯苓州的人。”
“你放心,再怎么样,绝对比你厉害。”茯苓回怼,无语落座。
沈灵懿顺着她行走的路线看到林池鱼,林池鱼抬手同她打了个招呼,她朝她冷哼:“你也一样!”
转身走到其他弟子给她备好的位置落座。
林池鱼笑着收回手。
人员到齐,几个德高望重的行祭者也陆续齐整地站到道场中央。
最前首的站着的是江淮序,此为他管辖,合该他第一。
居于他两侧的两位卓绝人物,都穿着墨绿色的校服。
这两位她都十分熟悉,一位是她多日未见的徒弟君芜,另一位便是瀛海前那位跟在君芜身边的墨绿少年。他模样算为俊俏,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头上带着厚重的黄金冠。
林池鱼拽了拽身侧的茯苓:“祭四方神的十人不是不准出自同一派别,否则视为大不敬,为何门主左右前锋均着墨绿色的校服,这不是不合规矩?”
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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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远州如今元国最大,那位着墨绿校服的男子正是元国皇帝,而他又是玄山派掌门的嫡传弟子,所以他才穿着玄山所属的道袍,不算欺骗冒犯四方神。”
林池鱼安心:“他为何不穿自己常服,平白让人误会。”
“可能他觉自己的常服有三龙九蟒,对神明不敬?”茯苓接道。
林池鱼想四方神没那么不大度,不再言语,静静看着道场中的祭祷仪式进行。
君芜既然来了,那另外一个……
她抬眼又扫了一下对面的坐台,与一道似乎打量注目她良久的目光正对上。
是林沧泱,她收的第一个徒弟。
他的目光冷峻漠然,比江淮序望向她的神色更露骨。
“诸尘循法,道自然灵,安之御之,不免拂之,四方启灵,知可行之。”
唱祷的道司于道场中央起舞高歌,林池鱼假装被吸引错开视线,望向场内。
道场中央又多一人一兽。
林池鱼有些奇怪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毫无声息地入至场内,看到那兽的模样同八门金锁阵最后幻化的石狮如孪生兄弟,忽而了然:是它带着云镜上仙位临道场。
它乖顺依靠的人,身着白衣道袍,衣摆缥缈如云烟,像白玉京一重天临海楼前不散的云雾,如千年前一般,柔顺,温和,看着弱小,何人都能欺凌于上,实际一身敌过成百上千的上仙破开他守着的禁制。
只不过,他在林池鱼身上栽了个跟头。
他不倨不傲,很坦然地接下这一结果,并告知很多他见过的各重天仙人的弱点。
林池鱼也是善阵之人,手上还拿着仙都惧怕的镇远,自然很顺利地一路杀到第八重天。要不是她遇上那个仙骗子突然顿悟,真能一鼓作气冲到九重天,问一问那个,送她满身污名之人。
回忆涌上心头,林池鱼又多盯了一会儿,吸引到玄狮的视线,它摇摆着狮尾,目光炯炯,看到是她在瞧它,迅速将目光收回。
它身侧的云镜有所感,悄声问道:“何事?”
“没。”玄狮道,“有人一直在看吾。”
他们就在道场内,眼前还在行祭祷,看他们的眼睛都顾不过来,玄狮定是意有所指。
他问:“何人?”
“感觉是那个人。”
他抬头扫过玄狮遥望的方向,已经注意不到那抹视线。
随着道司手舞足蹈,江淮序走上前将灵火燃起的三炷香,插至祭台之上。焚起的香烟四散,绕在每个人的周身,算作点示净灵。
江淮序走近一步,到了云镜眼前,“云镜上仙,请您指点。”
他点头,开始请灵,白衣绕香,玄狮衔烟,一柄星河,神尊入现。
远古的吟唱自他口中响起,沉寂的四方神相亮起原属于它的光泽,一道混合沉远的声音自青霄传来,直冲天门,“起。”
香在此时也燃尽了。
神像转身,面朝西南,空中未散的香烟雾气纠绕到一起,想要在对方未有同化自己的那一瞬撤离,于空中拉起好大一个口子,入水的波纹来回荡漾,似在邀请,静待诸君。
坐台上的新弟子,人生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一声齐整的喧哗绕在道场上空,后又撕开,各自占领自己的高地。
同往很多年都一样的入场方式,毫无新意,林池鱼收回目光,又对上了瞧着她的林沧泱。
林池鱼赶紧转过头跟茯苓讨论,会是谁第一个进入灵境。
茯苓也在猜,她说灵境落在谁头上便是属意谁,肯定是北州各族先进去,派个代表就是北州最厉害的东方族中今年最厉害的新星。
林池鱼附和道:“我猜也是。”
她不敢再看玄山派方向,虚虚地望着空中的水镜,然后,虚着的目光变成了实打实的聚焦。
“今年,由……”
江淮序还没宣布完,空中那圆盘又开始滚起来,话语声戛然而止,大家都等着入口漂移到哪,到底谁让它临时换了主意。
它在空中滚来滚去,左半边的各州基本都被它宠幸了遍,一念惊喜一念失落。
另一半看台坐着看热闹的人有些庆幸入口没开在这边,不然他们就不是现在这种看戏的态度,满场全是哗然。
它越来越急,甚至在空中某个地方使劲上蹿下跳,看得林池鱼五官大开,嘴角向上不可思议地翘起。
她记得之前她参加过的入境会这入口也没这么疯癫啊。
今年没找到它看中的人?
终于,它像是抱定某种决心,直冲冲地朝林池鱼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堪堪停在她面前。
汹涌的水波又恢复微微荡漾的情态,轻轻拂手,欢迎林池鱼的入内。
林池鱼: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