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鱼突然庆幸她有拉上纱帐睡觉的好习惯,装作没有看见,没有再转回身,迎着他闭眼睡去,手悄悄攀上鬓间未散的红茶花。
她等待良久,却没听见任何声响,那道反光的刀锋始终没有掀开纱帐,朝她脖颈落下。
那道影子不知何时走的,林池鱼再睁眼,天光已蒙蒙亮。
她一夜没睡,额头覆着一层薄汗,摸了摸被褥,跟外边一样冷。
此后断续几日,他依旧会来,林池鱼渐渐有些适应,他来也能睡着,有时注意到,会顺势起床喝水。
他始终躲在暗处,没有动作。
白日里还有其他的视线盯着她,林池鱼按部就班老老实实跟着茯苓上课下学,学习道法,一刻不敢松懈,也不敢逾矩,整整两个月,那些若有若无打量她的视线才消失。
只是她摸不清那道爱闯进她房间的黑影,有何规律,是何居心。
林池鱼熟视无睹地正常生活,等她意识到时,那些视线不知消失多少日。
但消失总归是好事,林池鱼乐得道法课跟沈灵懿分到一组时,对她笑脸相迎一整日,搞得沈灵懿心里发毛,奇怪她哪根筋搭错了。
课后,江长老又单独将林池鱼叫去开小课。
他笑眯眯地问,自觉自己很慈祥和蔼,“非鱼,最近悟得怎么样?”
这些时日一直有人跟踪她,她就算能凝气也不敢修炼,堪堪在洞明境上下跳跃,没人发现她已经破了洞明境。
她入门稍晚,而且是通过非正规渠道,简而言之就是走后门进来的,修为落别人一大截。
她也是最近才听茯苓说,原来御灵门从那条苍龙盘旋的外山门到内山门之间那两千八百道长阶,每隔四百阶被云镜上仙改造成了洗灵地,洗灵换骨,测验天赋,分别是白玉京八重天每重天的兽守坐镇。
又是云镜上仙。
他一个白玉京的仙,手伸得真长。
林池鱼不知道云镜一个一重天的守阵之仙如何说服八重天的兽守替他做事,但她听茯苓说洗灵地极其难过,谁去都要脱层皮,能撑过两千八百阶洗灵地入门的弟子天赋修为都不低。
这算是白玉京借御灵门之手筛选出一批白玉京满意的弟子。至于是不是只有茯苓所说封印镇远界一个活,就不得而知。
那么她么。
一个没有得到白玉京认可,且修为奇低的弟子,但是走门主的后门进来的,尤其身上还有林池鱼的神魂,自然要劳烦长老多多关照。
关照这么多日,江越中不知道累没累,林池鱼是身心俱疲。
她入门也有三个多月,正常普通人刚入道,从开灵脉到凝气的时日最快,短则一两月,多则一两年,林池鱼觉得她熬到现在可以了。
林池鱼依然表现得稍加苦恼:“江长老,还是老样子,对不起,非鱼实在没有天赋,聚不起来。”
外门弟子初次试炼就拿了第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天赋。
江越中的眉头深深皱起,又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太过,吓到她她更没了信心,日后一日比一日练得糟糕,长此以往难开灵智,白白一个天才折在自己手里,他的授业生涯留下污点算小,门主第一个来找他事,这才是麻烦。
“没事,大家开灵脉到能凝气都需要时间,你之前没有接受到系统的教导,不知道怎么做。个人天赋体质皆有差异,我讲的都是常规方法,真正实施到你身上也不一定是那么回事。你别灰心,弟子大会之前,我们定能成功。”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让她看向自己,给她做示范,“看好了,跟着我做,吸收灵息最重要的是要集中精神,摒弃外界喧嚣,内心杂念,感受气沉丹心,随着灵脉的指示,一点点地往前探寻,掌心自动结印接引,感受到灵息汇聚于指尖,然后睁眼!”
江越中率先睁眼,看到自己右手指尖绕着的绿色灵息,指示给林池鱼瞧,他神色惊愕,旋即感天动地。
因为她的指尖,绕着轻微的灵息!
她终于成功凝气!
不枉自己多日教导!
林池鱼赶紧搅散指尖的灵息,眼光崇拜:“长老您真厉害,您一指导弟子立马打破了多日以来的瓶颈!”
她故作苦恼,“不过弟子实在没有能力,灵息就聚起一会儿又散了……”
江越中神采奕奕,目光炯炯,“你开灵脉较晚,现在就学会凝气已经很厉害了。你且按照方才我同你所言悉心练习,一日会比一日好。”
“谨记长老教诲。”林池鱼附和道。
她都这样顺从,江越中还是太过快乐又留着她教导其他东西说了好长时间,等她到心心念念的饭堂时,限量售卖的红烧肉早被抢光了。
林池鱼四处环绕了一番,没发现茯苓,倒是发现沈灵懿和几位拥护她的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看到她进来,目光陡然变冷。
林池鱼接好饭,端来和她们同坐。
沈灵懿惊异地望着她,仿佛在看什么可笑之事,扣了扣桌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关系不好?”
林池鱼夹了一筷子米饭,“有多不好?刚刚我们不还是队友吗?”
沈灵懿无话可说,憋了很久,只在肚子里找到一句,“你脸皮真厚。”
林池鱼笑:“沈大小姐家教真好,想这么久没想出一句能骂人的话。”
沈灵懿看着面前的饭也不香了,没再动筷,林池鱼指着她面前放着的红烧肉,故作不知地问道:“你怎么不吃?太浪费了,你不吃我吃。”
那是她点的红烧肉!!!
沈灵懿那口气实在憋不住,摔筷子踢凳子起身,“想吃你自己好好吃。”
身侧伸过来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
“慢。”她看见林池鱼侧身看着她笑,“怎么说也要等我吃完饭吧。这是最基本的尊重,我的队友。”
“有什么好等的,我们又不是朋友!”沈灵懿甩了甩,依然甩不开她的牛劲,气得她又暗自下定决心更加努力地修炼,“松手!”
“不松。”林池鱼笑眯眯的,“沈大小姐怎么不跟我把话说完再走。沈大小姐就不想知道你院子里原本长势正好的紫藤萝是怎么死的吗?”
“果然是你!”
沈灵懿当众从腰间灵囊中抽出了剑,架在她的脖颈之间。
旁边还在吃饭的弟子见架势不对,赶紧跑出去通知外门长老。
林池鱼坐的很稳,红烧肉稳稳架在筷子中间,但最终面露可惜地放下,没往嘴里送。
“沈大小姐这是要同我私斗?”她迎着颈间剑站起,循循善诱,“沈大小姐,你我都抄过门规,可记得门规上清清楚楚写着不准私斗,你想被罚入八门金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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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试炼?”
沈灵懿嗤笑:“我只是在向你展示我的剑,私斗什么。”
“哦?”林池鱼面露可惜,另一只手捏上她的剑端,轻轻一折,剑身竟然就此折弯于她指尖。
沈灵懿两眼喷火,听见她说:“沈大小姐,你这剑不行,记得写信让你家造个好的再送来。”
“你在挑衅我!”沈灵懿气急,“想私斗,我成全你!”
她还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我们出去打!”
林池鱼上赶着。
到了空旷的场地,率先对她发起进攻,对在场看戏的弟子道:“看好了,是我先打的她,我占主责。”
沈灵懿气昏了,拿着那柄弯剑朝她砍来:“你不是说不争第一吗?怎么连这个也要争!”
“我说的是你不是我。”她侧身躲过她的剑攻,去压她的剑。
闻讯赶来的长老当场喝道:“停手!”
沈灵懿没想到他们赶过来的这么快,打得有些不过瘾,脸还是黑的。
林池鱼摆摆手,立马听话收手。
江越中没想到刚送走的好弟子转头就跟人打起来了,此刻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她们两个:“站好!”
林池鱼在原地不动,沈灵懿瞪着她站到她对面。
“谁先动的手!”
“我。”林池鱼指向自己。
“她!”沈灵懿指向她。
江越中不可置信。
从入门他就跟林池鱼接触,从不觉得她会是先挑事的一方。
于是林池鱼迎着他的目光淡然道:“她半夜拔了我们院子里的花,我们去拔了她的紫藤萝。刚刚争执气不过才动的手,不巧是我先出的手。”
江越中巡视周围围观的弟子,几乎得到全部的点头,他面色一黑:“门中私斗,你知道门规吧。”
林池鱼点头:“知道。”
江越中觉得自己要气背过去:“明知故犯,主动出手,双罚并重,自去规罚司领钥匙闯八门金锁阵罢!”
林池鱼求之不得:“弟子遵命。”
她从头到尾没错的态度气得江越中在她背后指指点点,林池鱼浑然不觉,高高兴兴领了八门金锁阵的钥匙,又领了点吃的装进灵囊,合上床帐之后便用了钥匙。
她一睁眼,人又进了八门金锁阵。
还是她最初看到的模样,刚没过脚腕的溪水,吸足露水的草坪和一望无际的璀璨银河。
林池鱼从灵囊中掏出一个毛毯半盖在身上,躺在草坪上数星星。
没数一会儿,她打着哈欠睡着了。
再睁眼,发现身边静悄悄坐着一个人。
一袭永远不变的红衣,不用起身林池鱼就知道是谁。
“还以为你都不想再看见我了。”
“看见你过得不好我才舒服。”来人轻嗤,“怎么又把自己弄进鬼地方。”
“我故意的。”林池鱼搭话。
来人终于转头,想从她眼睛里识别出什么。
林池鱼道:“有变态喜欢夜里盯着我睡觉,不自在,不如一直待在这里面,又能修炼又免去被人窥视,反正到一定时间会有人来寻,死不在这里面。”
“谁来寻?”故渊漫不经心地问道。
林池鱼转头,嘴角上扯:“你最不想让谁来寻,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