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工一下车,就又受到了钱庄掌柜的亲自迎接。
“李前辈您这是陪大小姐来的嘛?”肖掌柜搓着手,笑眯眯地跟李工打招呼,见李工手里拖着个大袋子,还有两个小帮工跟着一起,忙伸手去抬。
李工赶紧道:“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肖掌柜不用你,这个很脏!”
肖掌柜哪里会跟李工客气,硬是挤着和李工一起把大袋子从车上取下来,袋子一落地,里面大钱哗啦啦地响起来。
肖掌柜惊叹:“李前辈,这竟是……一袋子钱?”
李工擦了把汗,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们姑娘说既然柳东家也喜欢在咱们这儿存钱,那我们就不麻烦别人了,还请肖掌柜给我们把这钱也开个户头,存起来吧,主要都是零钱,可能得费贵店数上一数了。”
肖掌柜赶紧招手叫来好几个钱庄小伙计,他自己殷勤地跟李工说道:“说什么客气话呢,还怕麻烦我,这不是折煞我呢嘛,我们敞开门做生意,哪里有怕来存钱的客人?何况又是东家姑娘的,那不是跟我自己的事一样吗,快来快来,进贵客室里歇歇!”
李工路过待客厅门口,见挤满了人,有些百姓排队都排到门外去了,好巧不巧,那天取笑他和柳倾雪的那对老夫妇也在。李工走过倒是没注意到老夫妇,可老妇人一眼就看见了李工。
今天钱庄借着庙会大集的热闹劲儿,搞了一个赠送点心的活动,主要是为了拉升一下人气。油纸包着的蜂蜜枣泥饼两块,只要是在惠人钱庄开过户头的客人,就可以领一份,待客厅有两个钱庄伙计,专门接待领甜饼的客人。
“老头子,你看,你看,这车里下来的是不是和王爷女儿一起的人?”老妇人碰了碰站在后面的老叟,老叟转头一看,还真是!
“王爷女儿今天也来领甜饼了?”老妇人疑惑,老叟嘲讽道:“人家稀罕领什么甜饼?没看见那拎着的一大袋子钱吗,连掌柜都出来帮着拿了!”老夫妇的队伍就在肖掌柜和李工不远处,李工等说的话他们也听见了一二,老妇人看着那一大袋子钱,并不知道里面都是散钱,她看那毫不起眼的麻袋,竟比寻常人家装米的麻袋还破,不由得感慨:“王爷女儿还真是深藏不够!难道现在还没和王爷相认吗?”老叟见周围客人有看向这边的,立刻呵斥老妇人道:“快闭上你那张惹祸的嘴吧!”老妇人悻悻闭嘴。
可他们后面一个穿长衫的老者却来了兴致,问他前面的老妇人道:“什么王爷王妃?能跟我也说说吗?”老妇人回头望向老者,见他和自家老头子年纪相仿,手执一把折扇,看着有些气度,便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是绝密的传言……”老叟拽了一下老妇人,瞪着她道:“什么都敢往外说,信不信我真休了你!”老妇人只得彻底闭嘴。可执扇老者却抓心挠肝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等老夫妇排队又往前走了几步,进了钱庄大厅后,门口角落里藏着的几个蹲着讨食客人赏甜饼的小乞丐溜到了老者跟前,那最大的孩子说道:“你想问的事我刚才听见了,若是你给我们出点口粮钱,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事!”
老者听后竟真的给了小乞丐几个零钱,那小乞丐笑嘻嘻接过钱,把刚才在老夫妇脚底下蹲着听见的那些话添油加醋告诉了老者。老者听后大悦,原来他就是茶馆的说书先生之一,前几天另一个说书先生讲了个王爷丢失女儿的话本子,火了好几场,他这儿正琢磨着也搜寻个类似的故事讲讲,这下子可有了素材了!
这边李工和两个小帮工被都请到贵客室喝茶吃点心,连柳家停在门口的车子也被钱庄伙计自引着放到一个妥当的地点了。
肖掌柜办事麻利,调动来好几个账房管事的好手,算盘噼里啪啦一通响,那些零散的钱片刻功夫就给捋顺出来了,一共是四十八两九百三十五钱。
“您看数目可对?”肖掌柜躬身过来请示李工。
李工忙站起身来,说道:“好的,好的,谢谢大掌柜,辛苦了!”柳家这些钱李工等自然没时间数,也不知道多少钱,但刚才李工看得分明,那几个账房好手把钱摆弄得一清二楚,还反复查了两遍,核对了一遍,估计一个钱都不会错的。
“不辛苦!不辛苦!”肖掌柜笑道:“您是要开个新户头吗?”
李工道:“对对!”他拿出柳倾雪的名牌,说道:“我们姑娘让新开一个户头,就用姑娘的名字。”
肖掌柜双手接过柳倾雪的名牌,交给旁边的管事,管事立刻小跑着去给开户记账了,肖掌柜再次请李工同坐,关切地问道:“咱们家的银票可找到了?”
若是搁在前几天,提起这事李工非得叹气半天不可,可今天大集这会儿赚了这么多钱,柳家暂时又摆脱了工钱的困扰,李工随口道:“那个先不用管,搁一边以后有时间再说!”他们全家找了好几天也没有动静,现在这么忙,哪里有时间再去找银票,等过阵子问问柳倾雪的意思再说吧。
他哪里知道,这本是“没时间找那张银票还得干完眼前这些活儿”的无奈的表现,但被对大客户柳东家捉摸不透的肖掌柜看在眼里,竟然变成了“那张银票不算什么,你看我们随便就弄来一袋子钱,我们柳家的钱多得到处都是,哪里有功夫管得过来”诸如此类的意思。
肖掌柜对李工的态度立刻更恭敬了几分,拿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咱们今天这些钱是……刚刚在大集上赚的?”
肖掌柜慧眼识人,早已经是老手,他一看这么多零钱就知道是卖东西收的,既然没有大笔银票,那说明是卖小件得的钱,能一上午卖出这么多小件,柳家的生意真是不容小觑!
他作为一个敏锐的钱庄掌柜,自然想在不让客人反感的前提下,打探一下最近商品流通的信息。
李工刚喘匀了气,听见肖掌柜搭讪,便答应道:“是啊,刚收的,钱袋子放不下,姑娘让我来存一下,可能下午还有,我到时候再来吧。”
“对了,姑娘说让我问问您,是不是可以把柳家在咱们这里开户头的事情保密,包括我们存钱的钱数?”
肖掌柜还想再进一步细打听一下,一听此话,立刻把想说的都藏到肚子里,更加万分做小伏低地保证道:“前辈请放心!我们钱庄可是全国都有分店的,您家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当然有为您保密的责任,你看,就算是东家姑娘自己,没有银票的情况下,也不能问到柳东家的银票具体数额不是?”
李工点头道:“那就好,那我们姑娘就能放心了。”
管事走进来,把刚办理好的钱庄存钱凭证给送来了。李工细细看好银票上的数额,又接过柳倾雪的名牌,便起身要告辞。
肖掌柜盛情说了些客套话,才恭恭敬敬带着管事和伙计送李工离开。李工千般挽请肖掌柜留步,肖掌柜只好止步在贵客室,几个小伙计送着李工下楼,那一起留下的管事见李工走了,忙悄悄问肖掌柜:“师父,这柳家刚才存的钱是大集上收的?”肖掌柜还在想心思,闻言微微颔首。
管事叹道:“想不到大集的摊子竟然能赚这么多?这应该是头一份了吧,还没人能在大集上一上午就卖那么多钱呢!”
惠人钱庄客人遍布全县城,大户也有许多,大多都是当地各种酒楼、花楼、大坊子、甚至是贵人、外地客商等,大笔存钱的也有许多,但在这种大集摊商贩子中,能在半天之内一下子卖出这么多钱的,柳家还真是头一个。
“问那么多干嘛?”肖掌柜严厉地看了管事一眼,这管事是他培养多年的徒弟,这时候的肖掌柜又恢复了一钱庄之主的气势,举手投足都是威严。
管事忙答应:“是,徒儿多嘴了。”
肖管事温声道:“不是你多嘴,而是咱们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能说,你得只当没看见,你没听刚才人家李前辈说了,柳家东家姑娘让咱们给人家保密,那有关刚才李前辈来存钱的所有事情,咱们都得立刻忘了才行。”
“干咱们钱庄这一行的就是这个规矩,跟谁也不要讨论客人的事,不要问,不要说,我知道你好奇,我也好奇啊!那么多钱谁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赚的?但是记住一句话,隔墙有耳,人心难防,连我你也别全信,我自然也是这么对你。”
管事连声答应:“是,是,师父,我懂,现在要做的就是记好自己的账,全当自己是哑巴、聋子、瞎子。”
肖掌柜这才颔首,露出笑容:“这就对了。”
李工这边出了贵客室,已经走到了待客大厅,看见贵人钱庄的待客厅一如既往地人头攒动,有前台的账房先生正耐着性子跟客人说道:“您这袋子里是多少钱,劳烦您得告诉我清楚,我才能给您记账!”那客人道:“我也不知道哇,你数数看吧。”账房先生道:“必须您数清楚了,然后跟我核对,我不能替您过第一遍数,到时候多了少了说不清楚。”客人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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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给我,我数一下吧。”账房道:“劳烦你到旁边数清楚了再来找我记账,我先接待下一位客人!”那客人嘟嘟囔囔地拿着钱退开了。
李工见此情景,忙回头跟那几个钱庄伙计说:“刚才真是有劳贵钱庄了,我下次一定自己提前数清楚再来存钱!”
钱庄伙计们都笑了,殷勤地说道:“前辈太客气了,帮您数钱是我们的荣幸,您刚才看见的那都是些散户,散户我们是不帮着数钱的,您是贵客,只要您知会一声,我们去您家里帮忙数钱都行!”
李工赶紧道了两句“不敢不敢”,客气地请他们几个也留步,带着两个小帮工匆忙上车离开了。
他心里惦记着柳家摊子,很快把车驾到驿站停靠好,带着两个帮工步行往大集那条街走。忽然听见有人打招呼,李工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他以前和柳东家一起在县城做活时候认识的一个工头,姓于。
于工头年岁已经有些高了,如今孙子都快上学堂了,李工和他好多年不见,忙停下脚步寒暄起来。
谈了几句才知道,于老的儿子儿媳年前才关了一间小吃店,据说是生意不好,这小吃店就在驿站李工他们停车的附近。
“县城生意就是不好做,驿站看着人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店开张后就是没什么人来吃东西,倒不如隔十天摆一次大集。”于老指着那间小门店跟李工唠叨:“儿子儿媳现在在大集卖火烧,算下来比在店里赚得还多,这店在这个位置真是开什么都不行!”
李工和于老又聊了几句,留了地址,就道别分开了。
三人回到柳家摊子的时候,又看见一大群人围着柳家摊位,庄楚生和柳倾雪奋笔疾书,都在给客人记账收订金,想来是那些吃过饭的客人又开始订货来了。
李工等也加入战斗,一直忙到下午大集开始收摊子,柳家摊子的人才慢慢减少,左右摊位早就撤了,柳家今天的收获真是不小,连附近摊主都挨着个儿来柳家这里订了一份洗衣石板。
见人少一些了,几人这才得空松一口气,李工把名牌和银票交给柳倾雪贴身收好,柳倾雪看见李工带回了一大包油纸包着的包裹,问是什么。
李工笑道:“这是肖掌柜给的甜饼,太忙也忘了跟姑娘说。”
柳倾雪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码得整齐的好多小饼子,她给众人分了许多,剩下几个自己尝了一口,别说,就着热茶还挺好吃。
李工跟柳倾雪等提起于工头的那间房子,说于工头打算往外租赁,柳倾雪很感兴趣,跟李工说道:“驿站那个地点正好方便咱们来回县城和村里卸货休息,客人随时取货也方便,有外村来的,若是离咱们村近,去村里找也行,若是离县城近,去驿站找咱们也行。”
李工道:“但听他说,那个地点什么生意都不好做。”
庄楚生道:“既然他们家原先是做食肆的,那定然不会有比较多的客人,因为驿站离主街并不远,各村到县城的距离也都在半天之内,在村里出发前如果吃完饭,无论是从哪个村子出发,到县城驿站所用的时间也不到下一顿饭点,再者真是饿着肚子的,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儿,到了主街道,有的是好吃又不贵的食肆,紧邻着驿站的那条长街不就是有名的小吃食肆街吗,所以在驿站开食肆肯定是不怎么好。”
李工见庄楚生分析得头头是道,很是钦佩,又好奇道:“那庄公子你觉得在驿站做什么店比较合适呢?”
庄楚生摇头道:“咱们县城驿站的人都站不下,要说离驿站近些的地方开便宜些的歇脚客栈还行,但您这位旧友的店面恐怕不够开客栈吧?”
李工摇头道:“哪里够,只是一间小房罢了。”庄楚生点头道:“看样子咱们的石匠铺子倒是真可以用上。”
柳倾雪道:“既然人流都存不下,咱们租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怎么招揽生意啊?”
庄楚生道:“自然是主街道的店面最好,但即便不是主街道,只要离开驿站,一间小隔间的租金一年也得接近十两,实在不划算。”
柳倾雪知道庄楚生是了解租金行情的,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十两一年,还真不便宜!
“咱们已经有固定客人了,客人不过是找咱们来取货,要想招揽客人的话,每次大集出来摆摊就行了。”庄楚生说道。
柳倾雪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理,于是告诉李工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顺路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