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返程的时间，也该收摊子了，几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东西，李工问柳倾雪：“姑娘，咱们下午的钱还用不用去钱庄存一趟啊？”柳倾雪边忙着整理账本边道：“先不用了，咱们都要累趴下了，再跑一趟钱庄也顶不住了，这袋子钱直接带回去放家里，正好给帮工们发工钱用！”
整理好东西以后，李工驾车也从驿站过来了，他还顺路到于工头儿子儿媳的摊子上约了于工头驿站见面谈谈租房子的事，于工头才跟李工抱怨完店面不好租赁，李工就说东家姑娘想租，于工头忙不迭直接坐李工的车过来了。
就这么一起到了驿站，于工头下车用钥匙打开那间小店，庄楚生和柳倾雪四处看了看，于工头跟在旁边介绍道：“都是熟人，我也不瞒你们，我儿子儿媳在这小店干了好几样，都没赚到什么钱，就说最近的食肆吧，一天最多也就一二十人，也有几个客人的时候，三钱一份吃食，一月就卖几百个钱，碰上雨季一个月不来人，一年赚不了几两银子，我们在大集摆摊，十天一次大集，一个月干三次大集就能赚到差不多一两银子，平日里还不用看摊，儿子还能干点杂活，儿媳也能在家看孩子绣花，可这店也租不出去，你们要诚心租，我也不多要，一年三两银子，可以随便翻改！”
庄楚生问柳倾雪觉得房子怎么样，柳倾雪听价格还是很心动的，再看那房子，“T”字形小门房，门脸虽然小了点，但一进里面倒还宽敞些，前屋是竖线形的房型，能摆六个双人小桌，后屋还有个横向一字型的灶台间，可以烧火做吃的摆放食物餐具等等，连着小门房还有个小后院，一半遮盖着一半露天，于工头说可以随便改，若是改成全封闭的库房存放石器倒也够用。
“行，我看挺好的。”柳倾雪对庄楚生说，她心里已经规划着如何修改这小门房了，庄楚生又问李工，李工笑道：“我也不懂，还得靠着你帮姑娘参详参详。”
庄楚生道：“我看很好。”柳倾雪便直接付了一年的房费，跟于工头签下契约。
闲置了小半年的门房终于有了租户，于工头乐得收了钱，把钥匙留下就走了。
柳倾雪看天色不早，催着大伙儿上车返程，庄楚生和李工轮番驾车，天蒙蒙黑的时候，终于回到了村里。
柳倾雪让车先送那几个帮工回住处，嘱咐他们洗个澡好好休息，告诉他们今天忙活大集的工钱另有加工费，明早找李工结账，几个帮工都谢过柳倾雪。
安排好所有帮工后，李工才拉着庄楚生和柳倾雪回家。
到了柳宅，张妈婶婆等都等了好久了，见几人回来，赶紧迎进门。
等那一大袋子钱露出来的时候，顿时震惊了柳宅内宅所有人，李工见大伙儿都是惊掉下巴的模样，笑道：“都站着干嘛，进去再说啊，我们都累得不行了！”
张妈等这才赶紧簇拥着三人进了宅子里，大力和方子也回来了，张妈跟柳倾雪说道：“今个儿村里没什么人，总共卖了两块石板，倒是一张也没退。”大力和方子也表示工地一切正常。
柳倾雪对他们笑道：“恐怕接下来这几天工地又有的忙了！”婶婆等早就笑逐颜开，不用说，光是那一大袋子钱就说明一切了。
李工简单把今天大集上发生的事给大伙儿说了说，听得张妈等人感叹不已，婶婆道：“真实解气！赵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坑别人坑到自己头上，我看他们以后还敢这么排挤村民不？”
张妈也道：“他们欺负咱们村的人都欺负惯了，县城里谁管他是不是赵家！小农户村民攒点钱那么不容易，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柳倾雪道：“本来以为下午没有那么多人，但是没想到下午客人比上午还多，带的石板只剩几张样板，我们数了数，账本上一共卖了接近二千张石板了。”
“怪不得拿了这么一大袋子钱回来！”婶婆乐得合不拢嘴，李工道：“这还只是收了一半的订金呢，上午已经送到钱庄快五十两了，这袋子里面估计也还有五十多两现钱。在钱庄的时候幸好有掌柜帮忙找了好几个人帮着数，这袋子得咱们自己数出来了。”
“这得数到什么时候啊！”婶婆看着那一大袋子钱，有些发愁，柳倾雪说道：“不忙，今天先歇着，明天咱们在家整理出来就行。”
李工又跟众人说柳倾雪在县城租了个小门店，有些事宜以后就可以去县城办了，众人又是一阵惊叹，等众人都歇着去了，庄楚生找到柳倾雪，问道：“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县城谈生意？”柳倾雪道：“对，有个客人约了我去跟她家夫人面谈，我得过去一趟。李工明天在家数钱走不开，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庄楚生点头道：“可以。”见他好像还有话要说，柳倾雪便笑道：“你有什么直说就是。”庄楚生道：“我……有点担心赵家会有别的动作。”
柳倾雪一怔，是啊，赵青赵家母那种人，怎么可能因为受了一次教训，就彻底改过呢。
柳倾雪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回了村，又是村霸了，在县城吃了这么大的瘪，指不定再怎么算计咱们家呢，你觉得现在咱们做点什么准备好？”
庄楚生道：“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路上再说吧。”柳倾雪点点头，她今天没干什么活儿光记账都累得快散架，庄楚生他们就更累了，她嘱咐庄楚生也好好休息后，也赶紧简单洗漱一下倒在床上睡倒了。
第二天一早，全家都起得很早，吃完了饭就一起数钱，柳倾雪和李工商量好给那几个帮多一份加工费，到了帮工领工钱的时候，李工到外院忙碌了。
今天的安排是大力在工地领工，李工在家里整理账簿和领着宅子里的女子们数钱，家里没有做好的石板，柳倾雪和庄楚生空手去了县城。
家宅的车子留给婶婆和方子采购食材用，柳倾雪和庄楚生搭乘往返驿站的包车，昨日大集，今天没什么人去县城，柳倾雪在村道驿站和车夫讨价还价。
“车费怎么这么贵，一人居然要十二个钱？”柳倾雪记得李工好像说过包车路费是两个人一共才十个钱。
车夫道：“没法子，今天只有你们两个去县城，说实话要不是县城有人约了车回来，我都不想跑这一趟了。”
最后车夫同意他们两人一共给二十个钱，好在包车车厢里只有柳倾雪和庄楚生，两人只要不大声嚷嚷，车夫也听不见车厢里的动静，是以说话也方便一些。
“你说的那个宋夫人虽然咱们不认识，但是宋府家居城南，城南的地段最贵，能把宅子安置在那里，肯定是富户。”庄楚生分析，柳倾雪一听如此说，更加紧张，把要说的话反复练习了几遍。
庄楚生帮着听了听，笑道：“你不必特意表露出催着人家买的意思，总觉得像个唠叨的媒婆，我看倒不如这样，如果你说不出话来，你就不说，就那么挺着，别人猜不出你在想什么，反而更觉你深不可测。”
“你的手艺根本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被人家嘲笑，不过是你第一次谈生意，不太习惯罢了，其实大户人家也没什么，那些深宅的女子见识反而更少，根本不如那些满街跑着到处讨生活的人知道得多！”
柳倾雪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这个年代没有什么通讯设备，信息传播全靠书，她要见的不过是个贵妇人，贵妇人最多看她是一个从乡村里出来的人，觉得她穷罢了，这点她可不在乎，就像庄楚生说的一样，如果她不在乎这个，那还真没别的什么好怕的了。
想好这些，柳倾雪便不再担心今天的会面，她忽然又想到问庄楚生：“你怎么会这么了解内宅女子呢？还有你平时是不是就是不言不语故意让别人看不出你想什么？”
知道柳倾雪有戏谑他的意思，庄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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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诚然道：“你想多了，内宅女子的生活自然可以考量我那些嫂子们，婶婆家里不是很有钱，但有钱人家的妇人除了吃穿好许多，大概也是过这种足不出户日子，要是不识字，知道的就更少了，我的嫂子们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只烧火做饭，要说内宅女子们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想来也是闷，要不然婶婆怎么说让她们跟着你长长见识，多知道点东西呢。”
“我也没让她们长什么见识啊……”婶婆的媳妇们在柳家也不过是做些内宅的活计，听庄楚生这么说，柳倾雪倒有些惭愧，想着以后一定要创造些机会多让那些女子们出来看看。
“第二个问题，我也是无意当中注意到的，一个人不说话，别的人就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性格。”庄楚生继续解释柳倾雪提出的质疑，“我没有特意做出深不可测的样子，不过就是我不爱说话而已。”
柳倾雪忍不住笑了，庄楚生就是这样，无论回答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他还真把她随口问的话都像回答夫子问题那样认真回答了一遍。
柳倾雪不再跟他开玩笑，说起庄楚生昨天的话。
一提起赵家，两个人心里都不轻松，昨天在赵家商铺看热闹的时候，那街道管事偏颇的言论二人口看在眼里，别人诸如布衣男子可能不知道什么，但柳倾雪还是能想到点相关的原因的。
“我家接到山路的工程时，赵家就到县里找过，他不会在县里也能一手遮天吧？”
庄楚生道：“那到不能，县太爷即便是贪心，也不能就为赵家一个贪心，县城里有钱的富户多着呢，如果县官老爷是个贪官，那跟他拉拢上关系的肯定也多半是县城里的富商什么，那么多人都跟他有来往，赵家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我在想赵家会不会在村里再给咱们找麻烦！”
“他找咱们的麻烦？”柳倾雪有些不以为然，“咱们现在有吃有喝，柴米油盐一样不缺，他还能从哪里下手，若是缺布料子被褥子什么的生活用品，咱们可以去县城买回来。”昨天卖了那么多石板，工钱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虽然刚才还和车夫为了车费讲价半天，但柳倾雪就是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庄楚生道：“柳宅肯定是没问题了，但你想过你手下那些帮工吗？他们怎么办，有五十多个人呢！”
柳倾雪刚想说帮工们也吃得好住得好，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帮工家里的用度？”庄楚生点头，柳倾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赵家针对柳家所有帮工拒绝对他们销售赵家商品，那还真是个需要好好考量的问题。
“外村的帮工暂时没什么，因为他们所在的附近村子里都有各自的商铺，赵家肯定不可能把手伸到别家商铺去，他们家的生活基本不受影响。”柳倾雪慢慢分析道，庄楚生也在一旁点头听着。
但柳家在本村还有三十来个帮工，就不太好办了。赵青想拿捏这些人，太容易了。
就像对柳家一样，买什么都不方便，普通村民家里没有车，连去老村都要走好远，更别提去外村买东西或者花钱去县城了。
“唉……”柳倾雪叹了一口气，“如果赵青真出手，我们就得隔一天统计一次，帮工们家里都缺什么，从县城给他们带回来吧。”
“那倒行，咱们以后可能每天都要来县城一趟送做好的石板，正是顺路，但采购东西也得用点时间。”庄楚生说。
柳倾雪道：“咱们的车好像也有点不够用，一个有车厢能带人的，还得给内宅买菜留着用，一个拉货的，只能坐两个人驾车的人。留下一辆内宅用车，另外一个拉货的车往返县城，回来捎东西，就不能带人了，到时候卸货采购，两个人忙不过来。”
看来还得添置不少家用，好在石板终于打开了县城里的销路，倒是有些余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