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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真相初现(求订阅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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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真相初现(求订阅月票!!!)

耦园,位于洛城门外。

面积三万八千亩。

已故鲁恭王刘余,生前喜好丰富多彩。

年轻时喜欢轻歌曼舞,好曲乐。

步入中年后,则换了喜好,沉迷建筑,喜欢设计丶建造宫苑,亭台楼阁,且造诣颇深。

说他是建筑设计师也不为过。

因为他的设计,甚至被汉帝所采纳。

建章宫丶上林苑里,都有他的手笔,而且颇为精彩。

耦园,是汉帝赐予刘余的宫苑。

刘余为了这座宫苑,可谓呕心沥血。

宫苑中一草一木,亭台楼阁,假山池塘,皆出自刘余的设计。为此,他还从渭水引了一道沟渠,挖了一座人工湖泊,名为耦园陂。近五千亩的湖泊,栽种荷花莲藕。

每逢剩下,接天碧日的荷叶,令人赏心悦目。

就连汉帝都非常喜欢,时不时会跑来欣赏荷叶,或是泛舟陂中,在碧波荡漾间玩耍。

有那麽一阵子,他甚至想要把耦园收回来。

不过,他还是要脸的。

刘余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和精力,修建而成的宫苑。

他要真抢过来的话,刘余可能不会说什麽,但外面一定会传扬一些不好的言语。

但,他是真喜欢啊!

耦园陂以南,变成了徒隶驻地。

刘进入驻之后,严令徒隶不得在这里随地大小便。

毕竟是借来的地方,真要给弄坏了,刘庆忌也许不会说什麽,但心里一定会有芥蒂。

好在,经过数日奔波。

原本懒散的徒隶,慢慢有了一丝精锐的气象。

驻地里,弥漫着肉香。

刘进命人买了一百五十头羊,宰杀之后,剔骨熬汤,炖煮羊肉。

差不多八个人一头羊,足以让这些徒隶忘却连日的奔波和辛劳,一个个围坐篝火,捧着盛满了肉汤和羊肉的头盔,大快朵颐。

可惜,入冬之后,食材紧缺。

刘进本想做一顿羊肉,却因为材料不足,不得不放弃。

煮羊的厨子,是从孔雀天请来。

手艺好的很。

刘进自己就吃了三斤肉,五个大饼。

此时,正懒散躺在军帐之中。

吃多了!

有点高估自己的食量。

身体虚弱状态改为健康之后,刘进的饭量也是一日比一日大。

原本想要挑战一下极限,结果—·

刘进觉得,他就是吃饱了撑的。

杜延年撩起帐帘,走了进来。

寒风,涌入帐内。

一下子把军帐里的暖气吹散。

「放下帐帘,放下帐帘,冷死了。

「是啊,今天可够冷的。』

杜延年在绒毯上坐下,笑呵呵说道:「再过几日,便要大雪了,咱们什麽时候回去。」

「不急!」

「主公,你到底想干什麽?」

「没什麽,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逼出一些跳梁小丑来。」

杜延年翻了个白眼。

「陛下着你查巫蛊,如今长安城里的胡巫几乎被你扫空,京兆四县十城的胡巫也纷纷逃离。我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何又要封城?若继续查下去,怕要引引出更大牵扯。

到时候,君侯你未必能担得起。」

刘进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这张榻,有点像罗汉床。

不过,比罗汉床要矮,要长,要大。

三面围挡,后面是一座屏风。

榻首头枕,榻尾书案。

累了就躺着,起来可以看书。

平时,则用榻前的长案,和众人商议事情。

「长安,我们抓了三百馀,近四百胡巫;长安城外,仅四县十城,我们便抓了六百馀人。还有那些逃跑的,躲藏的-—----冯翊和扶风,二十八城,我们还没有查。

我估计,胡巫的数量至少在三千以上。

幼公,你可想过,长安三辅,首善之地,何以聚集如此众多的胡巫?

那些胡巫,从何而来?

他们为何要在这里宣扬巫蛊?

谁把他们带进来的?

四五千胡巫可以悄无声息进入三辅之地,那其他人呢?很多事情不能细思,会吓一跳。」

杜延年,沉默了。

片刻,他轻声问道:「主公想查幕后之人?」

「何意?」

杜延年露出困惑之色。

「我想找出,当初是什麽人要在长陵县外刺杀我。

「不是说江充和刘屈嫌疑最大?你还跑去针对江充。』

「你相信?」

「听—.」

杜延年闭上了嘴巴。

没人相信!

只是在市井中流传而已。

到了刘进这个地位和身份,博弈只有和风细雨,而非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那是九卿之下级别之人才会使用的手段。

而在朝堂之上,更多是与和风细雨之中,暗藏杀机。

不动则已,一击必杀。

那种层次的博弈,是普通人难以想像的!

公孙贺会喜欢刘屈吗?

刘屈,会尊重公孙贺吗?

当然不可能。

可是不管在朝堂上,还是在私下里,两人见面的时候绝对很融洽。

但在背后,他们各自的手段,却从未停止过。

动刘进?

何苦来哉!

杀了刘进,动摇不得刘据太子之位。

典型的栽赃嫁祸手段,甚至那市井之中流传的小故事,也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杜延年一直以为刘进会认定江充和刘屈。

哪料想,刘进并不这麽认为。

「百馀无面人,绝无隐藏长安之可能。虽属冯翊所治,但是距离长安并不算远。能够准确捕捉到我的行踪,并且能够迅速组织无面人进行刺杀者,

一定是在京兆治下。而且我敢肯定一件事,不会只有那百馀无面人,很可能还有更多——.

「所以,主公是想要———·

「长安动荡,必波及四县十城。

那些隐藏其中的宵小,会害怕,会恐慌,一定会有行动。就算他们不动,长安城里的人,也会让他们动。因为,长安城里的人,需要和那些人切断一切关联。」

杜延年不由得露出深思之色。

「可是,我们没有那麽多人手啊。」

「我知道!」

刘进笑道:「所以明日出城的,会是虎豹营骑的八百羌氏。而负责监察四县十城的人,则是外面那些徒隶。他们都是老油条了,知道该如何查找蛛丝马迹。」

「那今晚———」

「寅时之前换防,我会让冯奉世丶吕破胡丶杨三人主持此事。你与孟儒,明日随我入城。」

「好!」

杜延年闻听之后,便不再言语。

他倒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是害怕刘进初掌司隶校尉,会得意忘形。

现在看来,他所做一切,皆有安排。

军帐外,有小校通禀。

「军营外有一女子,有要事求见君侯。」

「女子?」

刘进愣住了。

这已经快子时了,马上半夜了。

「只她一人?」

「是!」

刘进想了想,从榻上起身。

「幼公,随我去看看。」

大半夜的,一个女子敢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军营外求见?

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刘进披上外套,大步流星走出军帐。

那些个徒隶,大都已经吃完了,回军帐歇息。

营地里,只有百馀徒隶在收拾残局,同时在营中巡逻。

刘进和杜延年来到军营门口。

军营外,扎着拒马。

负责值守的人,是吕破胡。

而在拒马外,则站立一个黑衣女子。

看衣装,出身不凡。

只她脚下那双靴子,怕是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都比不上。

「你是——」

刘进看女子有些眼熟。

那女子看到刘进时,便走上前来。

「未央宫长御倚华,拜见长孙殿下。」

「你是倚华————·姨婆?」

倚华是卫子夫收养,也是卫子夫心腹。

年纪,和李姝差不多大小。

但辈分,却和史良娣相仿。

便是史良娣见到倚华,也是以姊妹相称。

小时候刘进也见过倚华,当时称她『姨婆』,也就是姨母。

嗯,算是史良娣对倚华的一种拉拢和亲近的手段。

小时候还好,原主没有什麽负担。

但原主到了十几岁时,似乎有点不太情愿再称呼倚华做『姨婆』。

而倚华呢,十几岁时被个小屁孩追着屁股称『姨婆』是一种享受。但是当她到了花样年华的时候,就有点不太愿意了。而且,年纪越大,对「姨婆」二字就越不喜欢。

原本原主和倚华已经达成了默契。

那就是不再称呼『姨婆』。

可现在——···

「平舆候,闭嘴!真以为陛下青睐,我便揍不得你吗?」

「哦,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你可以唤我倚华姊姊。」

「不可能,你喊母亲做姊姊,我若唤你姊姊,母亲知道了,一定会教训我。你别想害我。」

倚华这时候,却笑了。

她似乎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因为唤她『姨婆』而跳脚大喊的刘进。

「好了,不与你说笑。我此来,是奉皇后懿旨,问你一句话。」

「甚话?」

「事到如此,如何进行?」

「你是说」

「殿下,慎言。」

刘进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杜延年和吕破胡等人。

他想了想,示意二人不必跟随。

而他则纵身越过了拒马,走到倚华身前。

两人随即,走到了旁边。

「那是谁?」

杜延年疑惑问道。

「不知道。」

吕破胡看了他一眼,旋即道:「不过我可以确定,她是宫里的人。

「你怎知道?」

「那双靴子,是宫靴,只有宫中女官才可以穿。以前我是上林尉,经常和宫里的人打交道。她刚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没看我一直保持距离,

而且很恭敬吗?」

「可以啊,破奴。」

「破胡!」

汉时的发音,和后世不一样。

后世人若是穿越先秦两汉时,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发音问题。

到了隋唐,历经五胡乱华之后,汉音发生了变化,融入了很多五胡西域的发音,变成了独有的大唐雅音。

其流传,主要是在关中与河洛地区。

至于后世某些地方动辄自称大唐雅音,那是纯粹胡扯。

唐音在两宋时期,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在经历辽丶金丶元时期的变化,河洛与关中的口音,基本上就是以胡音为主。再往后,普通话的基础便是胡音为主。

真正保留唐宋口音的地区,还是在江浙与两广,

巴蜀也有保留,但大都融入了地方特色,同样算不得纯粹的唐宋口音。

如果你熟读唐诗宋词,就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普通话读唐诗宋词时,始终有一些别扭的感觉。

但如果用粤语或者闽南语····

后世有一首歌,是苏东坡的定风波。

普通话版本,粤语版本以及闽南语版本都有。

你可以仔细听一下,粤语和闽南语的版本,似乎更符合那些唐诗宋词的声韵规律。

嗯,这是水字数——.

汉时,胡丶奴发音相近。

吕破胡,也有叫吕破奴。

同理,赵破奴,在有些人的发音里,很可能就变成了赵破胡。

就在吕破胡和杜延年在为胡丶奴的发音争执时,刘进和倚华的谈话,也已经结束。

刘进没有想到,会牵扯到刘弗陵。

乌龙闯情关里面,那小子好像在巫蛊之祸后当了皇帝。

而刘弗陵的母亲,刘进的印象就有点深刻了。

钩弋夫人嘛!

后世,有关于她的传说。

只是这巫蛊,怎地就牵扯到了刘弗陵母子的身上?

刘进见过刘弗陵,还是个吃奶的小屁孩。

嗯,印象不是很深刻。

「陛下没有发话,皇后也有些为难。」

「为难,就到此为止吧。』

「哦?」

刘进轻声道:「陛下不发话,已是发话。与祖母言,就说进以为点到为止即可,一切事宜,简在帝心。莫要让祖父为难-—----真要追查,与祖母并无任何益处。」

倚华看着刘进,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你干嘛!」

「长得这麽高,没有以前顺手了。」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乱摸的,懂不懂。」

「长大了,还学了一肚子的歪门邪说,我怎麽没听说过——-好啦,以后不摸了,也摸不到了。真不知道,怎麽就长得这麽高的个子。不过,进,你真的长大了。」

刘进还在梳理着头发。

倚华转身便走。

「姨婆要回去吗?」

「你若是再敢唤我姨婆,我便要皇后把你那两个小女人都唤进宫里。」

「你————」

「记住哦,不要唤我姨婆。」

倚华说完,嘬口发出一声口哨。

一匹白马,从林中窜出。

她紧走几步,纵身跃上马背。

「进,你自己也要多保重,还有家里的事情不必担心,你母亲最近都在侯府照顾。」

「知道了!」

倚华催马离去。

白马飞驰,脖子上的鬃毛,也夜色中飘舞。

当刘进返回营门的时候,吕破胡突然大叫一声。

「我想起来了。」

「大吼大叫,吓我一跳。」

刘进不满的说道。

吕破胡忙躬身施礼道歉。

「你想起什麽了?」

「那匹马!」

「那匹马怎麽了?」

『那是陛下最爱的八俊之一,名为白义。

我在上林苑的时候,见过它。」

「闭嘴!」

刘进厉声道。

他见左右无人,轻声道:「吕破胡,我不清楚你为何被罢黜上林尉。但你这张破嘴,在我这里要嘬住。我不想有太多人知晓,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明白吗?」

刘进的个头,比吕破胡要高。

不过他没有吕破胡壮。

但是当他说话的时候,吕破胡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压。

那种威压,让他心惊肉跳!

寅时,军营中鼓声响起。

此次随刘进出城的徒隶,共一千八十人。

连日抓捕,有些伤亡。

如今,只剩下九百二十馀人。

也就是说,此次搜捕胡巫,司隶校尉折损了一百六十人。

其中二十七人死亡,余者有伤。

好在,刘进早有准备,伤势不算特别严重,休整一下就可以恢复。

点卯完毕,刘进命冯奉世丶吕破胡和杨敬三人,率领徒隶离开,

他们前脚从驻地离开,后脚赵破奴便带着后仓和同观两人,领着八百羌丶氏进驻。

刘进命他们立刻换装。

这八百羌丶氏,是经过史玄精心挑选出来。

强壮,勇猛,老实,能吃苦。

在奉明经历了短暂休整之后,他们吃饱了肚子,看上去格外精神。

「郭孟儒,杜延年,赵安国,樊胜客。」

「喏!」

「你四人各领二百人入城。记住,不要骚扰普通百姓,沿街巡查,发现可疑之人就地盘查。陛下与我们了十日光景,我要你们挨家挨户进行,声势要大,但不得扰民。」

「喏!」

「陈毋疾和霍禹,随我领二百人入城,回返司隶校尉。」

「喏!」

再不回去,估摸着刘德该急眼了。

把他丢在长安城里,已有四五日了。

不闻不问。

虽然关闭了长信宫宫门,但他承受的压力,恐怕也到了极限。

就这样,在天亮时,刘进率部返回长安。

这一次,他们没有像之前那样抓捕胡巫般的兴师动众,而是沿着八街九市,一户户的盘问搜查。

进度很慢,但盘查的很仔细。

一天下来,甚至连一条街都没有查完。

好在这一次的盘查,很温和。

四队司隶校尉徒隶没有动用暴力,所以对普通百姓而言,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城中的王侯公卿,却紧张了。

谁敢说,家里和巫蛊无关?

之前刘进他们扫完街就出城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很多人把目光转移到了城外,也就没有太在意清理家中的胡巫。

可没想到,刘进又虚晃一枪。

把城外四县十城搞得鸡飞狗跳之后,突然回马枪杀了回来,而且封闭了城门。

这就让很多人,措手不及。

一天,两天,三天——··—

长安城中,风声鹤唳。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被检查过了,确认清白之后,便再无关系。

正常生活,正常过日子。

有那闲暇的人,甚至还有心情看热闹,聊八卦。

最受影响的,就是之前那些混迹街头,游手好闲的游侠儿,无赖子。

刘进命人清查胡巫,顺带着把那些游侠几也扫了一遍。

白天查,晚上查。

司隶校尉的人员不够,就把执金吾和京兆府找过来,配合着一起查。

到后来,长安县也参与其中。

徒隶,衙役,执金吾————·

加起来有三千人之多。

那些喜欢在夜禁时飞檐走壁,无视禁令的游侠儿便遭了殃。

特别是一些游侠儿聚聚的酒肆旅店,更是一天被查几次,一个个苦不堪言。

以往,他们收留游侠儿可以壮胆。

可现在,却唯恐避之不及。

五天过去,司隶校尉又抓捕了一百馀胡巫,还有三百多游侠儿。

长信宫很大!

也是长安城中,面积最大的官署。

刘进早已让刘德在长信宫中清理出了一块空地,并在空地上搭建了无数座简易小。

犯人进入之后,刘进也不去审讯。

直接让这些犯人修建牢狱。

十二座虎穴,其中深阱五座,中阱七座,可容纳两千以上的囚犯。

地面上修建大图小图共三排牢房。

其中大五座,小图一百零八个。

加起来,能容纳千人。

这些工作,不是一而就。

被关进来的胡巫以及游侠儿,监狱不修好,他们便出不去。

当然,也有那想闹事,不服管教的。

可这些徒隶,并非徒隶。

全都是陇西羌丶氏,手段之凶残,管你什麽来头。

敢不服从,便是一顿棍棒。

才几天功夫,这些被关进司隶校尉的犯人,便都老老实实。

寅时起床干活,戌时结束工作。

劳动强度很大,工作非常辛苦。

不过有一条,能吃饱肚子。

据说,每三天有一顿肉,管够。

你别管是猪肉还是羊肉,都是肉,而且是好肉。

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忍耐下来,

只希望早日把牢房建好,那位长孙殿下能够大发慈悲,放他们离开。

嗯,撸起袖子加油干吧!

而且每天还有新来的犯人。

每天都有刺头进来。

晚上,徒隶收拾刺头,那边是所有人的乐趣。

再强硬的游侠儿,来司隶校尉干三天活之后,一个个都老实巴交,根本没有馀力闹事。

宫中的清查,早已停止。

卫子夫奏疏汉帝,认为家丑不可外扬。

差不多就得了!

再追查下去,显得她皇后心胸狭窄,而且对汉帝也没有好处。

被看管起来的几个昭仪和婕妤,都撤除了管控。

原本气氛紧张的后宫,随着卫子夫的收手,也变得气氛缓和下来。

但,谁都知道,这件事没完。

卫子夫收手了,那是皇后仁慈。

但汉帝呢?

太子呢?

还有那位风头正劲的皇长孙呢?

靴子一日不落地,所有人都得是提心吊胆。

大家沉默着,观察着,等待着—····

「卫不疑求见?」

刘进从平舆候府返回长信宫,就得到了消息。

今日,是陈毋疾值守。

霍禹呢,则回家休沐。

「让他来偏殿见我。」

「喏!」

陈毋疾忙转身离开,不多时,刘进在偏殿见到了卫不疑。

他看上去精神不错,脸红扑扑的,身上还散发着酒气。

「二舅,这一大早的便吃了恁多酒吗?」

「嘿嘿,昨日赢了八百金,所以请朋友吃顿酒。」

卫不疑晃晃悠悠进来,在绒毯上,靠着围榻坐下,一只胳膊搭在围榻上刘进忙送过去一杯浆水。

他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嘟咕嘟便一口饮尽。

「舒服了!」

卫不疑把杯子放在案上,靠着围榻,打了个哈欠。

「咱们长话短说,我要困死了·—-若不是要来送消息,我这会儿已经回家睡了。」

「什麽消息?」

「昨日饮酒,与覆盎门城门司马吃酒。那厮吃多了,与我炫耀,说有人与他了三百金,三日后酉时,有一队车仗出城-—----我问他,三百金出城,有点夸张了吧。

你道他怎讲?」

「那我怎知道。」

「江青翟登门相求,三百金不过是给他一个面子。」

长安封城十日。

并不是说,真的就不让进出,或者说许进不许出。

而是说,进出城门检查会很严格,而且需要有相关部门的准许,才能够进出长安。

嗯·····

长安十门,归属城门校尉所治。

不过,城门校尉归属执金吾所辖,但是与执金吾同级,同为两千石品秩。

每一个城门,有一个城门司马驻守。

城门司马之上,则有城门丞。

也就是具体负责进出通行签署的人。

「江青翟是谁?」

「江充的族子,也是他的心腹。江充在外一应琐事,都是江青翟负责打理。」

「他要送什麽车队出城?」

「那谁知道!」

卫不疑笑道:「总不会是什么正经玩意。否则,他已经拿了照身,何必再找城门司马通融?平舆候,你这抓捕胡巫还要多久啊?城里不少人,已有不满之情。」

「三日后,酉时,覆盎门,对不对?」

「没错!」

「二舅赶快回家休息吧,我已经知道了。」

「好,那我便走了。」

卫不疑说着,便站起身来。

歪歪斜斜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停下脚步。

「你上次说,找一个叫shouichang的人,对不对?」

「嗯!」

刘进的眼晴,顿时一亮。

卫不疑走到桌案前,提笔在一块竹简上,写下了『寿西长」三个字。

「蓝田,有个寿家,靠贩卖皮毛为生,生意很大。整个关中,有三成的皮毛都是寿家供应。他们在蓝田颇有些名望,族长名叫寿涛。寿涛有一庶子,名叫寿西长,是专门负责皮毛采买。据说,他往来于燕赵,人脉不差。

从七月开始,便一直居住蓝田县城外,玉山脚下的田庄里,深居简出------嘿嘿,颇有些神秘。」

寿西长—

刘进砸吧砸吧嘴,点了点头。

应该就是他!

「你要动他,要小心。

寿家,是燕王附庸,也是燕王的财神爷。没有足够把握,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定然会惊动燕王。那可不是个容易吃亏的主,小时候便能逼得你父亲不得不退让。」

「燕王?」

「你二叔,刘旦。」

卫不疑正色道:「我不是与你说笑,寿西长的田庄里,应该有不少扈从跟随,据说很多是他从代郡带来的精兵悍将。你手下那点兵马,只怕未必能攻破田庄。」

「我知道,我不会轻举妄动。」

「你能知道就好!」卫不疑压低声音道:「且燕王驻守代郡,乃我汉家北方门户------有什麽风吹草动,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之麻烦。你也知道,那边乃匈奴左贤王驻地。」

「那二舅的意思是—.」

「快年底了!」

「啊?」

「年底太庙会有大祭,陛下子嗣都要参与,那时候燕王会返回长安。」

刘进点了点头。

倒是忘记了,这个年月,太庙大祭可是头等大事。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太庙大祭更是无人可以忽视。

到时候,皇家子弟都要参与,除了一些藩王之外,在长安的刘姓宗亲不能落下。

燕王,也必须要返回!

送走了卫不疑,刘进在大殿里沉思。

一直以来,他的目光因为系统提供的线索,一直都在朱安世丶公孙贺与江充的身上。

对于刘据的几个兄弟,除了刘弗陵之外,都没有过多的重视。

而刘弗陵,还是个奶娃。

你要说他在搞什麽阴谋诡计,刘进不会相信。

就像他忽视了刘弗陵之母,钩弋夫人一样。

他同样忽视了刘据的几个兄弟。

汉武帝共有六个儿子。

次子刘阔,已故去近二十载,而他的母亲王夫人,也早已过世,所以不必赘述。

刘旦,刘进的二叔。

其实是三叔。

因为,刘闲已经死了嘛————

母亲李姬,早已过世。

据说,李姬并不是一个很美艳的美人,生平夙愿便是得到汉帝宠爱,不得,郁郁而终。

母亲史良娣私下曾说过。

李姬很骚!

且性格很不好..—

但这样一个女人,求爱而不得的一个女人,却为汉帝剩下了两个儿子。

卫子夫也只不过生了一个而已。

长子刘旦,三十出头。

元狩六年,也就是公元前117年,受封燕王。

之后,便一直守在代郡。

除了逢年过节回长安,其他时间都在他的封地。

据说,刘旦骁勇。

曾在代郡披甲上马,斩杀寇边匈奴十七人。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这是谣传。

可后来,代郡送来了首级。

汉帝还专门派人前往代郡调查,确认确实是刘旦所杀。

人高马大,膀阔腰圆。

两膀千斤力,可徒手搏杀虎豹。

刘旦还有一个弟弟,名叫刘胥。

是广陵王。

比刘旦小一点,今年三十,实岁二十八。

他比刘旦更夸张!

刘进对刘胥是有印象的。

身材,大约九尺,和赵安国差不多。

力大无穷,据说有霸王之勇,十八岁的时候,就能当着满朝文武,将未央宫广场上重达两千斤的青铜鼎扛起。

是gang,不是kang!

二十一岁时,与汉帝在上林苑中狩猎。

从山中窜出一头猛虎,结果被刘胥压在地上,活生生用拳头打死。

一个汉代版本的武松武二郎。

刘旦能徒手搏杀虎豹,但没有人见过。

可刘胥打虎,确是不少人亲眼看见,其中包括汉帝。

说起来也奇怪,刘家是不是真有那种猛将兄的血脉?

据说汉高祖刘邦有一个儿子,名叫刘长,也是一个有霸王之勇的猛人。

刘长有多猛?

刘进不知道。

但刘旦披甲杀敌,刘胥搏杀猛虎。

据说,刘胥在广陵那边聚集了一群手下,整天在山里和熊黒搏杀,与野猪搏斗。

江左,素来不稳。

常有盗匪出没。

刘胥到任之后,于半年里,亲手剿灭了三支最大的水贼,也让广陵郡的百姓能安居乐业。

说实话,如果不是今天卫不疑提及了刘旦。

刘进甚至都忘记了,他还有两个叔叔。

至于昌邑王刘膊··

依仗的只有李广利。

他有没有野心?

刘据相信,他有!

就算刘没有,他舅舅李广利也有。

李广利背后的中山王一脉,同样有!

所以,寿西长是刘旦的人。

那苏文—·

他这个二叔,不简单啊。

不过,不管是刘旦还是刘胥,如他们的母亲李姬一样,始终不得汉帝刘彻喜爱。

一个发配去了代郡。

一个安排到了广陵。

广陵可能还好一些,但那代郡,可是苦寒之地。

所以,刺杀刘进的人,是刘旦?

也难怪刘进这麽想。

不是江充,也不是刘屈麓。

似乎也就剩下刘旦最可以。

而且代郡那种地方,也适合培养死士。

苦寒之地嘛!

什麽荆轲啊,什麽高渐离啊——···

反正就是感觉着,那边的死士,是真的狠。

那无面人,也就在情理之中。

不对———·

是刘旦派人杀的苏文?

如果是刘旦,那当晚出现在廷尉狱的人就不该是探丸郎。

刘旦手里有无面人,那可是比之探丸郎,更加值得信任的存在,

但不是刘旦,又会是谁?

刘进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里,是长安!

廷尉狱,在长安。

长安谁最牛×?

不是江充,不是李广利,不是刘屈,也不是什麽刘旦,更不是他刘进长安城里,真正手眼通天者只有一个人。

他祖父,刘彻!

刘彻或许知道苏文和刘旦有关。

刘彻,或许清楚,苏文氓毁刘据的目的。

但他不想查。

也许是亲情,也许如卫不疑所言那样,担心刘旦在代郡闹事。

他杀了苏文。

一来是灭口。

二来嘛-—---汉帝真正的目的,是在为司隶校尉扫清障碍。

郭曾说过,汉帝此前就有设立司隶校尉的想法。但平白增加一个两千石的官位,哪怕是比两千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需要有充足藉口,

来完成此事。

苏文被杀。

有人冲击廷尉狱。

可能汉帝也没有想到,当晚刘进就去提审苏文。

所以,刘进也被卷了进去。

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汉帝的砝码。

廷尉狱被冲击,我孙子差点再次被刺杀。

你绣衣居然没有觉察,你文武百官,王侯公卿居然没有发现?

于是,司隶校尉应运而生。

刘进也就成为了最大的受益人。

孝里市门外,怎麽就那麽容易出现一个密道?

减显明明被抓了,就那麽容易服毒自尽?

而汉帝也就是在最开始的阶段愤怒了一下,之后便归于平静。

挑动你威严啊!

冲击廷尉狱,是对朝廷的挑畔。

可是,汉帝就这麽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据说那些探丸郎都死了,减显的妻儿也失踪了。

于是,结束了?

不正常,这很不正常!

刘进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论不择手段,还得是你啊,我最亲爱的祖父—————

傍晚,刘进离开了长信宫。

他只带上了赵安国一人。

从长信宫出来,沿小街拐入夕阴街,而后又穿过街,悄然来到了孝里市张家铺子。

「唤冯狸来见我。」

刘进一进张家铺子,张家铺子的掌柜便认出了他,把他带到后院,

「另外,去西市狱送个口信,找西市狱丞郭乃,告诉他这里有一把好剑,与他鉴赏。」

「喏!」

「主公,哪里有剑。」

「你就是剑!」

「我哪里剑?」

后院里,只剩下刘进和赵安国两人。

赵安国第一次来,看着这简朴的小院,满是好奇。

刘进乾脆,把蛇剑取出,放在了桌案上。

卫不疑今天过来报信,并未说江青翟的车队里要带什麽。

但刘进,却心知肚明。

刘进与卫不疑两件事。

一个是查找朱安世,另一个是寻找寿西长。

卫不疑明说了寿西长的事情。

那就是说,江青翟车队里的秘密,与寿西长无关。

与寿西长无关,会是什麽事情?

刘进甚至能肯定,江青翟车队里的秘密,和朱安世有关。

真有些出乎刘进的意料。

他左思右想,从没有把朱安世和江充联系起来,

但系统从一开始,似乎就已经把二者联系在了一起,

巫蛊之祸,起于朱安世,成于江充———·

为何是起于朱安世?

却为何又成于江充?

刘进从最开始,就把朱安世和江充视为两个个体,没有把二人联系在一起。

但如今细思,为什麽不能连在一起?

一个江湖大侠,怎可能知晓王侯公卿的诸多秘密?

那肯定是有人在调查。

谁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个丞相,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调查的底儿清?

直指绣衣使者!

也只有这种情报机构,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弄出那麽多的罪证。

甚至,公孙敬声贪污挪用北军军费,也是江充在幕后指使。

1900万钱,很多吗?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多!是天文数字。

但对于王侯公卿—·

汉帝给卫子夫治病,一次就拿出了九千万钱。

如果不是涉及到了军费,而且是北军军费,估摸着公孙敬声挪用了也就挪用了。

刘进一想到这些,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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