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伶却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接着道：“对了，带你来这里是有一事要与你说。”
元隐坐过去问：“关于东曦？”
楚伶点头，“嗯，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他已经不适合掌管天界了。”
“是啊。”元隐叹了口气问：“你想怎么做？”
楚伶道：“我要杀了他。”
元隐脸色一变，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有些不忍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嗯，我不想给自己留有后患，自找麻烦。”楚伶见元隐面露戚然，便接着道：“不过我可答应你，留他一条轮回路。”
元隐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接着想起了什么，面露忧色的道：“可他是天道命定的天界之主，受天道庇佑，而且……还掌控天地支柱青莲盏，即便你能杀他，可若是他拼死毁灭青莲盏，那将是灭世之灾。”
“我知道，所以我会设法让他以青莲盏为聘。”
“若是他不愿呢？”
楚伶眼神闪烁了一下，只道：“他会愿意的。”
“那好，就算他将青莲盏交给你，可以你现在的情况，如何抵抗天道之力与他斗？”
“混沌之海有一物可破天道阻力。”
“你疯了，混沌之海里的东西你怎么带出来？你当初带一小块沧灵玉出来都差点没了半条命，以你现在的状态，岂不是要把命丢在里面？”元隐激动道，撇开脸沉声补充道：“我不同意。”
“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况且，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天界如今已经成了东曦的一言堂，众仙神唯唯诺诺，没有一个能谏言的。若是再放任东曦这般肆意妄为，天界必将走向自毁，以东曦的疯劲，势必要拉六界众生陪葬。”
楚伶顿了顿，见元隐还是不语，叹了口气道：“既明，除了殊死一搏，我们别无选择了。”
元隐复杂的看着他，摇头道：“你一定要这样做吗？就算你能扛住来自混沌之海的天罚，后面弑君的天谴你也受不住的，你会死的。”
楚伶似乎有些倦了，看向门外的云道：“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元隐沉默了少顷，问：“有没有办法让我替你去混沌之海？”
楚伶无奈一笑，抬手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在耳后，看向元隐道：“既明心中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元隐顿时如泄了气般，追问道：“总该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楚伶道：“嗯，确实有三件事要麻烦你。其一，在我进混沌之海期间，帮我稳住东曦；其二，待我杀了东曦后，由你继承帝君之位，对外将所有罪责推给我，我也会配合你接受天罚，如此即可团结众仙神，避免内乱……”
“这怎么行？！”元隐高声打断。
楚伶却兀自接着说：“其三，重修天规，七情六欲并非不可触碰之物，妖魔两族也并非都是为恶之辈，上古时期的仇怨就不要延续下去了。”
元隐皱眉道：“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
楚伶莞尔，宽慰道：“以防万一，还是交代清楚的好。”
元隐顿了许久，深吸了口气道：“我相信你的安排一定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所以我答应你，但是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团结魔族，六界和谐这种事，我可没那么大面子，这事只能靠你了。”
楚伶笑笑没说话。
元隐翻手取出一个精雕细琢的玉盒，递过去道：“差点忘了，这是拢星从司命阁窃出的关于你的司命卷宗，你失去的记忆里面应该有记载，要看看吗？”
楚伶接过玉盒，道了声谢后问：“拢星呢？”
元隐叹了口气，勉强笑道：“伤的太重，拼死将卷宗送到我手上后就遁入虚空沉睡了，等哪日他伤好了，应该就会回来了。”
楚伶闻言不由扣紧了手中的玉盒，回想起拢星的音容笑貌，心中略有惆怅。
半晌，才站起身道：“好了，回去吧。”
元隐跟着走出了屋子，与其并肩走在茵茵草地上，徐徐微风十分宜人，偶有飞鸟滑翔而过，一抬眸就能看见云卷云舒的蓝天，竟是有种闲适的错觉。
偏过头看着楚伶平静的侧脸，想到此处可能是三千年前楚伶偷偷藏洛念瑶的地方，甚至可能与其在此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如今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觉得一阵心酸。
“清渊，还有一事需提醒你，当初你下凡历劫，扶桑勾结魔族一直在暗中害你。”
“嗯，我知道。”楚伶眼底并未因此泛起任何波澜，感叹似的说：“昆仑镜确实是个好东西，怪我识人不清，给了他害我的资本。”
“你打算怎么做？”
“他已经被罚入九重雷火狱了，以他的修为熬不了多久，就这样吧。”
“真是便宜他了。”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他身上，既明若是心中不快，大可事后报复于他。”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元隐耸了耸肩膀说，“我也没有精力浪费在他身上。”
两人边说边回到了上清殿。
因为时间紧迫，距离婚期只剩两日时间，所以楚伶当即决定魂入混沌之海。
元隐刚定下来的心立马又跳到了嗓子眼，瞪着楚伶问：“魂入？你在开玩笑吗？”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会惊动他，最迟一日我便会回来，这枚通灵玉你拿着，若遇紧急情况需要我即刻赶回来就捏碎此玉。”
元隐心中担忧，可见楚伶眼神坚定，便知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只好道：“那你去吧，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
楚伶莞尔应道，盘膝坐于床上入定，神魂从天灵而出，冲元隐略一颔首便隐入了虚空。
***
正眯着眼睛坐于凌霄殿宝座上听着众仙神上奏各项事宜的元湛倏然睁大了眼睛，手指刮过藏于袖中的妖笛笛口，压下了妖笛的异动，眼神似想要透过虚空窥探上清殿一般锐利。
耐心的听完众仙神上禀的关于各个辖区发生的事情，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事。
于是道：“如今四海升平，难得盛世，辛苦各位仙卿了，还有其他要事上奏吗？”
北宁仙君上前拜道：“君上，臣有本奏。”
“哦？仙卿请说。”
“关于君上与清渊上神大婚一事，臣请君上三思。”
元湛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冷笑道：“孤以为，几日之前孤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北宁现在又提此事，是打算公然与孤作对？”
北宁仙君俯首道：“臣不敢，只是臣听闻清渊上神对此婚事似有不满，上神毕竟是上古莲族后裔，受天道眷顾之神，臣只是担心君上一意孤行会冒犯天威……”
“够了！”元湛厉声打断，阴阳怪气道：“听北宁的意思是孤这帝君之尊还配不上楚清渊他一介上神，是吗？”
北宁咬了咬下唇，道：“臣并非这个意思，臣只是不愿界内出现内乱，更不愿有人拿此事在背后骂君上。从君上宣布婚事开始，大家从未见过上神露面，君上何不带上神出面，一起宣布喜讯，也好借此堵住悠悠众口。”
“呵，这倒是难为北宁赤诚谏言了。”元湛似笑非笑道，接着话音一转，“明日一早，孤会携清渊一同上朝，你们给孤听着，即日起，孤不想再听见任何对此婚事有异议的只言片语，楚清渊是孤认定的君后，无论你们有何不满，都给孤忍着，若是忍不了，就给孤滚去雷火狱自省。退朝。”
“恭送君上。”
众仙神见元湛拂袖而去，纷纷作揖恭送，全部都如履薄冰。
有人拍了拍北宁仙君的肩膀摇头叹道：“下次别再提了，天界已经不是从前的天界了，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既然清渊上神都已经答应了这场婚事，你我就别瞎担心了。”
北宁仙君苦笑道：“是啊，天界已经不是从前的天界了，走吧。”
***
元湛离开凌霄殿后就阴沉着脸朝上清殿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