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向后涌动,他身后就是阑珊璀璨的灯火。
陆思蘅的眸子晶亮,含着期待和紧张:“阮三,我想……我想……”
阮韵知正要问他想什么,忽然一人推着独轮车而过,将她撞到一旁。就在她差点跌倒时,陆思蘅眼疾手快地拽住她。
"哎呀!对不住!小的不长眼睛撞着贵人了,贵人莫怪!"
陆思蘅心里头微恼,问阮韵知:“撞疼了没?”
阮韵知摇头,嘱咐道:“老人家,这里人多,推车小心些。”
“哎,多谢姑娘,多谢贵人!”
待那人推车离去,阮韵知转头问陆思蘅:“你刚才说什么?想什么呀?”
陆思蘅张了张嘴,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给弄没了,遗憾地摆手说:“突然忘了,等想起来再跟你说吧。”
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跟她商量,他想。
他拉着阮韵知往回走,走出几步就见朱茂才在不远处对他招手。"小侯爷,这边!"
陆思蘅停下,对阮韵知道:“你先去马车上等我,我过去跟朱茂才说点事。”“嗯。”阮韵知点头。
目送陆思蘅穿过人群,阮韵知也抬脚继续往马车的地方走。只是没想到才拐过巷子,就见一人等在那。
“程师兄?”
程俞安略显憔悴,神色似乎忧心忡忡,但在看见阮韵知时,脸上的笑又盛起来。
“阮师妹,今晚你高兴吗?”他问。
阮韵知清楚他问什么。陆思蘅今晚为自己点灯笼、燃烟花不是秘密,兴许已经传开了。
默了会,她遵从心意说:“我当然是高兴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灯笼和如此盛大的烟花。”程俞安的眸色暗下来,但想到什么,他又欢喜说:“阮师妹喜欢看烟花我知道了,以后师兄也放给你看。”闻言,阮韵知蹙眉。
“程师兄在这做什么?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有事。”程俞安拦住她,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婢女和侍卫,压低声音说:“我有重要的事要跟阮师妹说。”“什么事?”
“既是重要的事,不宜让旁人听见。”见她迟疑,程俞安又添了句:“事关阮家前程。”
一听,阮韵知正色。忖了忖,转头吩咐:“你们退远些,我有话跟程师兄说。”
程俞安勾唇笑起来。
阮韵知问:“适才程师兄的话是何意?”
“知知……”程俞安神色语气忽然温柔,缱绻地唤她小名:“上次你被李贽掳走,我其实去救你了的,只是没想到……”
“程师兄,此事茗香已经跟我说了。多谢师兄一番好意,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为何当时你不让陆思蘅知道?”
程俞安一愣,眼底些许受伤:“阮师妹,你是在为他说话吗?你才嫁过去,就这么快跟他亲近了?”
阮韵知眉头再次凝蹙:“我不明白程师兄是何意,我既已嫁给陆思蘅,不为他说话难道为外人说话吗?”
程俞安愠怒:“你怎么能这么快忘了我们的曾经,你……”
他顿了下,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无奈地笑起来:“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不甘故而恼我,对不对?阮师妹你放心,我刚才说的话并非虚言。你喜欢看烟花我以后会放更盛大的烟花,你喜欢灯笼,我以后让整个京城的高楼都挂满灯笼。"
“知知,你信我。再过不久,我会辉煌腾达,会高官厚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一定要等我,嗯?”他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阮韵知奇怪的同时也有些恼。"程师兄休得胡言,你与我在大庭广众说这些话,若是被人听去岂不败坏我名声?"
程俞安一顿,赶忙笑着赔罪。
知知别气,是我过于激动了,但我刚才的话是真的。陆思蘅能给的,我一定能给。而且再过不久忠勇侯府恐怕要遭殃了,知知,你务必等我,到时候我救你脱离忠勇侯府。”阮韵知心头大骇,仔细打量程俞安。程俞安此人做事向来沉稳不露声色,偶有几次也只是近来与她有关的。但他今晚透露的话是什么意思,忠勇侯府要遭殃?
怎么可能?皇上最疼爱陆思蘅,忠勇侯府怎么可能遭殃?
察觉她心思,程俞安道:“知知,具体的事容我不能跟你细说。但你要记得,别跟陆思蘅走得近,免得连累你。还有,阮家你放心,我会劝说恩师保阮家荣华富贵。”
阮韵知嗤笑:“程师兄你到底怎么了?竟说些胡话,莫不是吃了酒失心疯了?且不说皇上护忠勇侯府来不及,就说我已嫁为人妇,你口口声声让我等你,不觉可笑?”
程俞安的笑缓缓敛去,正色道:"知知,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一直在等我。"
"程师兄慎言!"阮韵知沉脸。
程俞安也沉脸:“你何必再骗我?我知道你跟陆思蘅还没圆房,也知道你们商定了以后和离的事。你如此为我守身如玉,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闻言,阮韵知惊讶,扭头看了眼等在远处的茗香,心里腾起股怒火。
"程俞安,你居然收买我的丫鬟。"
“并非我收买,而是我跟她分析局势。你看,连你的丫鬟都清楚你跟我才登对,你更应该看清才是。”
这时,他看见不远处从人群中走过来的人,嫉妒冲昏头脑,毅然执起阮韵知的手。
“知知……务必等我!我也会等你!”
阮韵知气怒,甩了几次没甩开,最后用力一甩,他突然放开了。
见程俞安的视线看向身后,且笑得挑衅,阮韵知心一跳,立即转头,就见陆思蘅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几步之外。
“阮三,"陆思蘅冷冷地盯了会程俞安,喊道:“走啦,我们回家。”
阮韵知点头,僵着步子走过去。
两人上了马车,各自安静。出于心虚阮韵知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可没多久,她气恼起来。
既是气自己,她心虚什么呢?她又没做对不起陆思蘅的事。不就是以前喜欢过程俞安吗?可她现在不喜欢了。
又气陆思蘅。
陆思蘅肯定是误会了,但他为何不问自己?只要他问出来,她一定跟他说清楚的。他这样不闻不问兀自沉默,是何意?给她脸色看么!还有程俞安,实在令她不可思议,也不知他遇着了什么事,短短时日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跟以前的那个君子端正的程师兄已截然不同。就这么,戌时三刻马车停在了忠勇侯府门前。
陆思蘅只淡淡地说了句:“阮三,你好生歇息吧,我还有事今晚不回房了。”
阮韵知咬唇,问:“你不回房去哪?”
“都说了我有事。”“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你别管就是。”说罢,他拉开车门下马车。“陆思蘅!”阮韵知追下去喊他。"你怎么不问我?你连问都不问就自个儿生气,你可真行!"
默了片刻,陆思蘅低声道:“阮三,我没生气。”
“你——”
他说这么句,反倒让阮韵知进退不得,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似的。“你不生气,那你为何不理我?”
一听,陆思蘅唇角一扯,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哦,原来你是恼我不理你啊。我没不理你啊,我是真的有事,想事呢。”“阮三,你看,我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样子啊。你也别气了,回去睡吧,今晚我真的有事。”
阮韵知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气闷得很。
她瞪了他一眼,气咻咻道了句“随你”,然后抬脚进门了。望着她的背影远去,陆思蘅脸上的笑渐渐落下来。
其实他真没气,他有什么资格气呢?阮三本来就喜欢程俞安,要不是舅舅非要赐婚,估计阮三现在已经嫁给程俞安了。他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陆思蘅在门口呆呆地站了会,夜风吹来,灌了一丝凉进脖颈。他瑟缩了下。
余青上前问:“爷,不进去了?”
"不了,"陆思蘅道:“去牵我的马来,我一会有事。”余青不敢违抗,立即让人去牵马过来。随即陆思蘅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策一声离去。
出了西城,就见朱茂才早已等在路边。
"小侯爷你怎么才来?"
朱茂才冻得哆嗦,他上前来,悄声道:“我刚才已经让人去查看了,码头那等了许多人,估计是今晚接船的。不过目前船还没到,要等些时候。”
陆思蘅点头,翻身下马,跟着他一道往码头走。
朱茂才边走边说:“你让我查绿安伯,我查了这么久就觉得这桩事最可疑,按理说运炮仗这种事本来是户部的差,年年户部辖下的火器局都会往京城运,现在又是年底,炮仗需求大,运送炮仗并不稀
奇。可稀奇的是为何每次都是夜里运?白天一只船也没见着,你说奇不奇怪?"
陆思蘅思忖着问:“一共几趟了?”
“这都小半个月了,每天夜里都有船来,但每次都只是几艘船,船到了就把货搬东城所的库房。”
—听,陆思蘅停下来:“搬东城所库房?”
“对啊,我向人打听的,说是西城这边的库房都满了,得放那边去。小侯爷,这事有什么不对么?”“铁定有鬼!”陆思蘅道:“码头在西,东城所在东,横穿整个京城呢,即使不入城,绕路也是很远的。有这工夫怎么不就近赁别的库房?就算官府的满了但总不至于那些商人的也满吧?”
"对啊,"朱茂才点头:"那就更奇怪了!绿安伯这老东西,他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想干什么,咱们去看看就知,走吧。"没多久,两人趁夜摸到了码头,隐身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约莫等了一炷香工夫,就听得外头热闹起来。"来了!来了!船到了,快喊人来卸货!"
翌日,阮韵知早起,用早膳时想起昨晚的事又缓缓停下。“陆思蘅昨夜一宿都没回来吗?”她问。
茗香端着东西进来,听见了,就道:“小姐,听姑爷身边的小厮说,昨夜一宿……”“谁让你插嘴了,我岂是问你?”阮韵知严厉训斥她。
茗香一愣,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扑通跪下来:"小姐,奴婢不知道哪里惹小姐生气了,小姐怎么突然这般?"
茗香从小就跟在阮韵知身边服侍,有七八年了。平日里阮韵知爱读书,她便也跟着读书,书读多了,竟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多学问,骨子里自然也是带着读书人清高的。
虽是丫鬟,可到底阮韻知不让她做什么,最多就是做些研墨收纳书柜之事。她自认为在阮韵知眼里,自己也算半个知己,因为阮韵知待她无话不说,连跟程俞安之间的事也透露许多。不料今日,却当着旁人的面训斥自己。
茗香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流。
阮韵知却一点也不心软:“今时不同以往,你以为还是在阮家的时候么?在阮家,我容你做些主,可来了侯府你当知晓身份。你主意越发大,前儿才问你到底是不是把我当主子,你说你悔过了,没想到私下却瞒着我这么多。"
一听,茗香顿时明白过来了,敢情是因为昨天程俞安见小姐的事。
昨日程俞安来见小姐也是她提前透露的行踪,她觉得自己做得没什么不对,小姐喜欢程俞安,程俞安也喜欢小姐,两人心意相通却不能在一起她心疼小姐,自然愿意帮着撮合。可没想到自己好心惹来小姐发怒。
“小姐,奴婢知错了。”她眼泪啪嗒地掉下来。
“我看你根本不知道错,若是知道就不会是这般模样。”阮韵知道:“你收拾东西回阮家吧,我也不罚你,回头我跟母亲说放心不下一屋子书,让你回去帮我打理就是。”
“小姐,你不要茗香了吗?”这下,茗香才真切地痛哭起来:“茗香知错了,茗香再也不敢瞒小姐,小姐别撵奴婢走。”
她边哭,边砰砰砰地伏地磕头,听得阮韵知不忍。总归茗香跟了她这么多年,虽是丫鬟,却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她心烦,索性早膳也不想用了,放下筷子起身:"你既然觉得自己错了,便回去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说罢,她走出门。
去书房的路上,婢女道:“夫人,小侯爷昨夜一宿没回,不过夫人不必担心,小侯爷一早派人来报平安了,他好着呢。”
阮韵知停下:"报平安?何时来报的?"
“是小侯爷身边的小厮,”婢女道:“来的时候夫人还未起,是去元寿堂跟庄妈妈说的。这都是惯例了,但凡小侯爷不回府,都会跟元寿堂那边说一声,免得老夫人担心。”—听,阮韵知了然。暗道陆思蘅虽浑了些,倒还孝顺。
然而想到什么,她又瘪嘴,仍有些恼。
他昨天为何不问?虽然他说自己不气,可他肯定误会了。这般一宿不回就不知道她也会担心他么?
况且……
想起昨天程俞安的那番话,说什么忠勇侯府过不久就要遭殃,这是何意?陆思蘅知道吗?隐隐地,阮韵知心里担忧。
这股担忧萦绕着她,令她看账也不得安宁。在书房看了会账册后,她又问了遍:“陆思蘅还没回来吗?”婢女送茶进来,回话道:“夫人,小侯爷还未回府。”“那可有派人来禀报?”
婢女摇头:“没呢。”
阮韵知抿唇,鼻中呼出口浊气,继续看账。过了会,她吩咐:"去把府上管家请来,我有事交代。"“是。”婢女去了。
没多久,管家急切地跑来。管家是忠勇侯府的老管家,在陆家多年,对陆家忠心耿耿。
一进门,他问:"夫人,您有什么事吩咐?"
阮韵知整理了份账册,递给他道:“这些是我新整理的,你看看,按着这个尽快去办。”
管家翻看了下,神色惊讶:“夫人,恕老奴不明白。夫人要买田地庄子老奴能理解,可让人把钱庄的钱换成现银做什么?那么多钱放钱庄每年利钱可不少,若是取出来不就浪费了?”
“我自有考量,您只管去做便是。另外,”阮韵知吩咐:“这两天就寻一处隐秘的地窖,最好大一些,我有用。”
“好,这没问题,不过夫人先说一说地窖做什么用,老奴好让人按着标准寻。”
“要宽敞些,地势高的,能存东西就行。”
"是,老奴这就去办。"
管家忧心忡忡地去了,走到半路思量着这么大的事得跟陆老夫人说一声啊。少夫人才嫁来陆家,年纪轻不经事,万一出岔子可就不好了。然而陆老夫人听说了阮韵知的安排后,却道:“现在是少夫人管中馈,她是女主子,你听她的就是。跟我说做什么?我现在不管事啦。”
闻言,管家再次忧心忡忡走了。
管家走后,庄妈妈服侍着捏了会肩,小声说:“老夫人真放心把所有事交给少夫人做主?适才老奴听着也觉得奇怪呢。”
“哪奇怪?”
“这好端端的把钱庄里的钱换现银做什么?还有买庄子田地,老奴瞧着那些田地虽是肥沃可毕竟离京城远,难打理啊。”
陆老夫人闭着眼晴,叹了声:“知知是个聪明的,她这么做自然有她这么做的道理,我既然把中馈交给她,那就由着她去做。难道你以为她会贪墨我陆家的钱财?”“那倒不是,阮家出来的姑娘品行有口皆碑,老奴信得过。”“那就是了,还操心什么呢?只管信她就是。”“可万一出岔子,亏了钱呢?”"那更不用担心了,哪有人一开始就事事做得好的?总得给年轻人试错的机会呀。"
陆思蘅也不知去做了什么,连着几天都未回府,后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是半夜回府凌晨又走了。
阮韵知得知了,心里失落,连用早膳都没滋没味起来。
陆老夫人见她闷闷不乐,大概猜出了原因,宽慰道:“知知担待些,思蘅这性子十几年来被祖母惯坏了,一时半会难改,往后就会好的。”
清楚她误会了,阮韵知摇头:“祖母,孙媳并没多想,孙媳只是担心夫君。”
闻言,陆老夫人笑起来:“那也别担心,那臭小子指不定在哪乐不思蜀呢。你呀,也别闷着自己,得空就多出门走走。”
"你们年轻姑娘就该多些玩伴才好,出去吃茶听戏,或是买些喜欢的衣裳首饰也是好的。"
阮韵知并不喜欢出门,但看陆老夫人热情推荐,还是点头道:“昨日见祖母戴的抹额花色旧了,今日孙媳去布庄给您选一块布,绣一条抹额给祖母可好?”
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孙媳女红不大好,祖母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陆老夫人乐呵呵地,还挺期待:“你快去选,我要最时兴的花样子。”
话落,屋内的婆子婢女们好笑。
早膳过后,阮韵知看了会书,约莫巳时出门了。然而刚到布庄,又听说陆思蘅在昨夜歇在百花楼里。
阮韵知蹙眉。
虽然知道陆思蘅不是胡来的人,可今日听得他宿在百花楼,心里很不得劲。"家里有床他不睡,怎的就偏偏喜欢睡那样吵闹的地方?"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家里有床是没错,但平日都是她睡床,陆思蘅打地铺呢。
"他人呢?现在还在百花楼?"
婢女道:“在的,小侯爷半夜去的百花楼,这会儿估计还没起呢。”
想了想,阮韵知吩咐:“走,驾马车去百花楼。”
这厢,陆思蘅在百花楼睡得实沉。他昨晚忙了大半宿,又困又累,原本想回府,却怕打搅阮韵知索性转道来了百花楼。可睡到一半,又被人喊醒。
陆思蘅迷糊睁眼,见是朱茂才,气道:“敢扰小爷,皮痒了?”
朱茂才道:“小侯爷别睡了,你快走吧,你媳妇儿来了。”
“媳妇儿?”
陆思蘅顿了下,呆呆地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朱茂才口中的“媳妇儿”是阮三。
他忽然心情好起来,看朱茂才也顺眼了。却不以为意道:“来就来,你们怕什么?”
鉴于上次阮三来百花楼的态度,陆思蘅还觉得挺有面子。想着这次阮韵知估计是来请他回去的,便顺势装起了大爷。"瞧你们一个个德行,还没娶妻呢就怕成这样,要是娶了还得了?跟小爷学着点!"
“小爷逛花楼,阮三敢说半个字?我家阮三就很乖,她在我面前像只小兔子似的,小爷往东她不敢走西,小爷说……”下一刻,房门打开,阮韵知板着脸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