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chapter 55
家宴结束，闻屿舟和简初雪还没回到房间，闻堂年就叫走了闻屿舟。藏书楼与主楼离的远，一直到深夜,她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惴惴不安地洗漱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了眼时间,已过午夜，简初雪裹紧被子强行入睡。迷迷糊糊中感觉像有万吨重的大卡车经过，地面震动，床都跟着震动，她想翻身，却感觉双臂上像是绑了千斤锤,完全动惮不得。心中一急，猛地睁眼，大口喘息着，这才感觉是压着手臂了，耳膜清晰地听到″咚咚咚"声。
是自己的心跳。
简初雪坐起，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缕微光，看了眼时间，不到五点。蓦然感觉旁边有动静，她转身，闻屿舟蜷缩在另一边，与平时一定要贴着她睡完全不同,他连被角都没盖。
简初雪掀起被子，跪坐过去，“闻屿舟？”她刚碰到他肩膀，他整个人悚然颤栗，眉头紧锁，神情十分痛苦，简初雪摸了下额头，没有发烧，却是一头汗。
梦魇。
她赶紧抱着他，一遍遍呼唤，只是他肢体僵硬，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对抗一般。
简初雪无法挪动，只能从身后抱着他，摸索着去解开他的皮带，想让他放松一点。
闻屿舟睡觉很挑剔，在家从来不会穿着西装裤上床。哪怕是十分钟午休。
可他昨晚连衣服都没换。
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也许没多久。闻屿舟忽然攥紧她手腕，力气大的她险些痛晕过去，“闻屿舟，醒醒，痛，"她一狠心，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谁知他像受了极大刺激，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眸猩红嗜血，一手控制着她两只手腕，另一只在在触到她脖颈的瞬间，猛地缩回，整个人大惊失色，向后一倒，从床上摔下去。
“闻屿舟，”她慌得爬起，跪坐在地上去看他，“怎么了你？”他似乎起不来，往后挪了下，撞在柜子上，无力地喘息，“对不起…”“你做噩梦了吗？"简初雪慢慢移过去，想抱抱他，他却拒绝，“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闻屿舟挣扎着站起，又撞倒柜子。
是他们搭的积木柜。
受到大力撞击，一下子散的七零八落，他因为重心不稳直接倒下，简初雪下意识去接，却被他拦腰抱着一转，垫在她身下，自己摔在积木上。“闻屿舟？”
他皱了下眉，捂着手肘，简初雪撩起袖子，积木凸起的角扎了下手肘，掀起一块皮肉，“我去叫吴哲。”
他拉着她摇头，“爸爸情况刚好一点，医生都在那边。”简初雪怔了下，“那我去拿药箱。”
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她直觉与自己有关，闻堂年昨天的眼神不是她敏感。
“爸爸怎么了？”
他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包扎好伤口，简初雪摸摸他的脸，“你又做噩梦了？”这是她第二次见他做噩梦，上次她半夜惊醒，见他不对劲，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了会，他没醒，却渐渐平静。
闻屿舟听到这话很震惊，“你还见过我做噩梦？那我有没有，…没伤到你吧。”
她想抱他，他避开，抓着沙发，掌骨凸起，微微发抖，似乎在极力控制。“我想一个人待会。”
简初雪没管，强硬地抱着他，“可是我不想一个人，我想你陪着我。”他猛然抱住她，手臂上又小心翼翼地松了力道。“你梦到你大哥了？”
她说完，明显感觉他浑身绷紧，她搂的更紧，“我听到过你在梦中叫'大哥闻屿舟忽然如同垮了力气般，将整个重量压在她肩上，蓦然，她感觉肩膀湿濡，他哭了吗？
简初雪眼眶瞬间湿了，却不敢再出声。
“初雪，“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忽然哽咽一声，将脸完全埋进她颈窝，“我看到大哥浑身是血，我赶到的时候他身上还有温度，到处都是抓痕，他指甲都磨掉了
闻屿舟第一次对人说这些，东一句，西一句，像是掀开尘封的记忆，却不连贯。
他枕在枕头上，看着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在她脸上跳跃，那样温柔美好，就像他在雪山初次遇见她，冻的快晕过去了，在见到他时，眼眸灵动，轻而易举地穿过重重阴霾，直达他心底。
简初雪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她是学美术的，只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构筑出当时的场景。黑暗、狰狞、血腥。
他当时才十七八岁啊，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意气风发的少年，看到哥哥受尽折磨的尸体，该是怎样的绝望。
接下来两天，整个老宅似乎陷入诡异般的死寂。简初雪忙着画展最后的准备工作，没有再回老宅。画展出乎意料的成功，最受欢迎的是《双魂》和她的毕业作品《雪国》，不过这两幅作品她都没有挂售。
临近尾声，画展上的人渐渐稀疏，简初雪稍稍松了口气，一转身，却看到一个许久不见的人一一慕寒。
他看上去很潦草，西装还有褶皱。
简初雪瞥见他手里的门票，心里虽然反感，却也不好赶人，只是没理会，转过脸看向别处。
慕寒却走过来，在她森冷的目光下止住脚步。踌躇了一会，才开口，“初雪，恭喜你。”“谢谢。"她依旧面无表情。
慕寒眷恋地盯着她看，又自嘲地笑了下，“我知道你恨我，”“没有，"恨需要很多力气，她基本想不起慕寒，只是看到有点反感，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太刻薄，她没必要与慕寒再结仇，“你想多了。”“真的吗？"慕寒似乎很欣喜，“你真的不恨？”“嗯。”
简初雪环顾四周，人更少了，博古架上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不出售只展出的，今天真不错。
“我听说闻先生结婚了。”
话音未落，简初雪却怔住，下意识的紧张展露无遗。这件事连慕寒都知道了，事情要曝光了吗？简初雪只觉得手脚冰冷，她清楚地记得闻屿舟从梦魇中惊醒时的恐怖。
那才是恨，她清楚他不可能放弃复仇。
无论对方是谁。
慕寒皱着眉头，“我早说过，他没有心，就是玩玩，”原来他误会了，简初雪无心应对，不等他说完，转身欲走。慕寒跑过去挡住她，却也不敢再动手，语气卑微，“初雪，既然他已经结婚了，那你，你能不能再我一次机会？”
简初雪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她实在难以理解，他们之间已经撕破脸，连正常的打招呼都艰难，他究竟是如何想的还能与她在一起？“慕寒，虽然我觉得和你有点难沟融，但是我比较喜欢创作出《绿雨》的那个学长。”
他不可置信，“你是说你是因为我的作品才选择和我在一起的？”“是。"她承认的干脆利落。
“不可能，"慕寒很激动，随即又冷静下来，再次卑微恳求，“我们真的不能和好吗？我们可以一起创作，可以像从前一样……”简初雪后退，却跌进一个坚实熟悉的怀抱。慕寒面目狰狞，却也不敢放肆，只是无声地对抗着。闻屿舟拥着她，手掌微微用力，握紧她肩膀，“不可以哦闻太太。”简初雪僵住。
慕寒却是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问她，“你是闻太太？”简初雪没有回应，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害怕的感觉从心底一点点扩散到全身，她真切的体会到害怕是生理性的实物。然而下一刻，一直温热的手牵起她颤抖的手，她几乎是也是条件反射般的回握着他的手掌。
机械地跟着闻屿舟离开。
他脸色平静，车速却快的吓死人。
简初雪面色苍白手脚瘫软，眼看的车子冲出地平线，猛地闭上眼睛，心想，下一秒车子可能就会从半山冲下去时，车子拐了弯。猝不及防的惯性使得她向他那边倒去。
身上勒着安全带，她还是下意识去抓什么，碰到他手腕凸起的骨头，猛地缩回。
她真的害怕。
她被闻屿舟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住了，完全无所适从，好几次断断续续开口，却语不成调。
车子停在北山林墅。
简初雪忍着胃里的不舒服下车。
忙了一天，胃部空空，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情急之下只说，“画展还没结束。”
“天都黑了，不会再有人在闭馆的时候买票参观。"他脸色阴寒，语气讥讽。他是因为慕寒才生气的吗？
因为她没有肯定“闻太太”的身份而吃醋？手机响了下，简初雪下意识去看，却慌地险些没拿稳手机，余光瞥见闻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