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焰靠在墙壁上，面前这台破旧的便携电脑是整间屋子里最值钱的玩意。
到现在还没被他卖掉只有一个原因——这玩意太老旧了，旧到小贩只愿意出20点来收。
不过现在倒是帮了费焰的大忙。
艰难的开机，艰难的连上廉租房的公用网络，艰难的打开搜索引擎。
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把查询到的有用信息记在本子上。
本子上已经写了很多字了。
【食谱】、【训练方案】，以及最重要的【药物摄入】。
这些字，组成了一百年后部队最常见的《国防军新兵训练准则》。
用于帮助那些新加入国防军，但实力还没到初级武斗士水准的年轻人们顺利成为武斗士。
如何训练武斗士，前线有自己的法子。
【食谱】要确保新兵能够吃饱肚子，保持大量高蛋白摄入，让他们迅速变得魁梧起来。
【训练方案】则要平衡有氧运动和无氧运动，保证吃饱了肚子的新兵们别懒散到长一肚子肥肉。
【药物摄入】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元首阁下签署文件，逼迫“公司”的代表之一——提灯医疗免费为前线士兵提供“培基原液”的药方和所需药物。
这种药物能激活人体细胞组织，使其配合强化训练迅速迈步成为“武斗士”。
费焰刚才查了一下，“提灯医疗”现在还没那么出名。
这家公司从最近才转为研究人体辅助药剂，估计还得二十年，他们才能凭借“培基原液”一举成为统治整个蔚蓝医疗领域的巨型公司。
而现在……
费焰飞快的在纸上写下“培基原液”的组成成分。
他不仅熟知成分，他还熟练的配置过。
一些诸如“干强心草”之类的常见药物。
主药则是生长在1级污染区里的一种根茎类植物“甘泉莴苣”。
一种长相狰狞可怕，但根茎甜滋滋的东西。
好消息是，这些药植物都可以在配给中心买到。
“甘泉莴苣”虽然是污染区内的管制植物，但灰市上还是时常能见到它的身影。
这玩意现在一般被当做景观类植物出售，卖给那些喜欢用奇花异草装饰屋子的有钱神经病。
所以，好消息——只要有钱，这些东西都能买到。
坏消息是，费焰现在兜里只有七十点不到。
别说买药了，吃饱饭都费劲。
“我算算……买齐第一阶段的药物要600信用点……”
“只要600信用点。”
尤其是甘泉莴苣，后期被牢牢管控、炒到天价的药物现在只要120信用点三大株，足够一整个阶段使用。
但再便宜，600信用点也等于他一个半月的配额了。
这一个半月内他得不吃不喝不换衣服不上厕所，因为就算是厕纸，也得05信用点1卷。
“难怪中期元首阁下要打击资本家。”
费焰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要这么下去，公民的财产迟早被资本家掏的精光。”
“呼……”
他吐出一口气，合上本子，将其塞到隐秘的夹层里。
出门！
……
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曾经的s198区执政官、蔚蓝上校、不灭之握、“黑雾绞肉机”、感动蔚蓝十大人物之一——一系列名号加起来能写满一页纸的费焰，如今也得在大街上找活做。
费焰走在街道上。
这里是玛瑙州下属的第16号安全街道，靠近玛瑙州的西边。
一百年后，蔚蓝已经不再有“安全街道”这个概念了。
除了靠近首都区还存有几个大型安全区外，其他的所有安全区都被分化为了“聚居地”。
聚居地不再百分百安全，那只是个人类聚居的场所。
于是，现在这条还算得上干净的街道让费焰感到十分新奇。
人类的生存环境是一步步恶化的。
原来在一百年前，街道社区居然担任了这么多职能。
餐馆、酒吧、带有博彩性质的游戏厅和棋牌室，以及隐藏在街道深处的，挂着暧昧霓虹灯牌的成人街区。
这里是16号安全街道的“商业区”，费焰平时很少来这边。
因为这儿的一切都是“公司”旗下的，公司不是福利机构，他们不收“补贴代币”。
商业区来往的行人很多。
在那只手第三次伸进费焰的口袋，试图摸索里面有没有值钱玩意儿的时候，费焰掐住了手腕，在小孩儿“哎呀呀呀”的呼痛声中，把他扣在了墙上。
“你在找钱吗？”
费焰一脸和善的看向他：“早点说啊，我帮你一起找——如果能找到的话。”
“……”
伸手掏他口袋的是个脸上脏兮兮的小男孩，他让费焰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小男孩被抓第一个反应就是哭喊：“对不起，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看来他很有经验，知道怎么平息别人的怒火。
费焰拧着他的胳膊，把他翻转过来，冲他屁股踹了两脚。
这些以盗窃为生的小蟊贼，即便一百年后都是商业街的常客。
“想去见警察吗？”
“不想。”
孩子可怜巴巴的摇头。
“回答我个问题——这片街道哪里能找到工作？”
见费焰没有捉他去见官的意图，男孩眼珠子一转，抬起头来：
“找工作？那可多了去了！”
……
“……陪练？”
“嗯，武斗士的陪练。”
肌肉壮硕，身材魁梧的武馆武斗士打量着费焰的细胳膊细腿，疑惑的问道：“你要来应聘？”
“……”
“我可先说好，武馆可以报销医药费，但不承担丧葬费。”
“……我知道了，多谢。”
……
“你是来应聘试药人的？”
一个穿着脏到看不清原本是黑色还是白色的大褂的干瘪老头靠在柜台上，像嗑嗨了的瘾君子一样吸着鼻子。
“试药？”
那小子跟他说的是“医药助理”。
“嗯……试药。”
“什么药？”
“什么都有……重振雄风的、一颗药能睡七天的、治疗月经失调不孕不育的……”
听上去就挺扯淡的。
“这些药物……有安全保障吗？”
“唔……我在小白鼠身上试过，算吗？”
“……不用了。”
“一个月2000点呢……”
……
“小兄弟，这份工作真让你瞧中了！”
西装革履的男子拍着胸膛：“我正在招演员。”
“演员？”
“演技精湛的演员，你只需要在车过来的时候，听从我的指令，躺在地上哀嚎就可以了。”
“工作地点是这儿？”
“户外。”
“户外？”
“街道上。”
“街道上……碰瓷儿？”
“欸，怎么这么说话呢……”
……
一圈晃悠下来，费焰揉揉眉心，叹了口气。
他就不该听那小贼的鬼话！
什么好工作一大把？
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工作，不是要牺牲肉体，就是要出卖色相！
虽然费焰不介意去做个陪练的沙包、试药的耗子、碰瓷的骗子，但他还没窘迫到要饿死的程度，所以还是先找找别的吧。
小蟊贼给出的几个地点还有最后一个没去。
他摊开手上的纸。
金房。
地点直指那片笼罩在粉紫色暧昧中的成人领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