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叹息一声,牵着陵容的手走进明瑟居。很快,他的手上便感受到了几滴温热的泪水,再抬起陵容的脸,已经是个花猫,因为拜访畅安宫特意画的妆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唉,朕要拿你怎么办?”
玄凌被陵容下面子自是不高兴的,他是天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可当他听见陵容梦魇喊的都是自己名字的时候,感慨陵容对他用情颇深,而他确实举止轻浮,他便决定只要陵容低头认错便原谅她。哪知道这小妮子是属乌龟的,躲在窝里不出来,跟之前病中休养也差不多。好容易听说她梳洗打扮准备出门后,以为她开窍了,他就在仪元殿等着她,谁知道她竟去了畅安宫。
陵容哭够了,才发现妆花了,只好先去洗漱。净完面后,陵容散了头发,换上寝衣,直接将头倚在玄凌腿上,婉伸郎膝上,如何不可怜?玄凌看着她,她整个人都和第一天侍寝那天一样,怯生生的。便伸手抚摸她的秀发,两人就这样静静待了很长时间。
玄凌先忍不住,把陵容拉起来抱在怀里,“让朕看看肩膀上的伤口好不好。”陵容点点头,玄凌拉开寝衣,一个明显的牙印印在瓷白的香肩上,美玉微瑕,既痛恨自己不怜香惜玉,又为陵容身上有自己的印记而高兴。
玄凌俯身,轻轻亲吻牙印。“都是朕的错,容儿原谅朕,好不好?”没听见应答,玄凌抬头,才发现陵容又哭了。玄凌只觉得心疼,这么好看的眼睛不应该用来流泪,恨不得让陵容咬回来。
许久,陵容才抽抽嗒嗒地说:“臣妾…以为皇上…生气…了,不…会来找容儿了…我也不想…哭,但…控制不…住。”玄凌看陵容一句话换了三个自称,就知道她分寸已经大乱,只觉可怜可爱!便不停的认错,说好话,“都是朕的错,没人会比容儿还好了。”“都是朕犯浑。”哄的陵容不好意思再听。今夜没有叫水,但玄凌却觉得精神无比满足。
第二天,玄凌看着陵容红肿的眼睛,便替她告了假,让她不用去请安。玄凌在明瑟居留宿了五日,期间二人仿佛新婚夫妇一般,腻歪得让人没脸看,明瑟居一时间空气中都散发着蜜糖的甜味。
第六日,陵容衣服上就被泼水了,与眉庄当初的情况一模一样。待陵容赶到凤仪宫时,华妃正襟危坐,厉声发难,以知错犯错,罪加一等为由,禁足陵容一个月,罚陵容抄写宫规二十遍。陵容不得不行礼领罚,丽贵嫔、欣贵嫔、恬贵人等自觉恩宠被抢的妃子借机发难,对陵容行挖苦讽刺之能事,只有冯淑仪、惠嫔为陵容说话。
皇后等众人说完,善解人意道:“年关将至,不宜处罚过重,便改为禁足半个月,抄写宫规十遍吧。璟嫔侍奉皇上侍奉得好,便是为本宫排忧解难,往后不要让本宫听到你们对璟嫔的非议,不然本宫必会重罚。”陵容赶紧行礼谢恩,起身时,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玄凌得到消息后,差人问了具体情况。没有动华妃与皇后的处罚,给冯淑仪、惠嫔赏赐了东西,然后吩咐敬事房在陵容禁足期间把欣贵嫔、丽贵嫔、恬贵人几人的绿头牌一并撤了。
这天陵容正在抄宫规,沉香兴高采烈的冲进来说:“小主,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好美啊。”
沉香、沉水自小在江南长大,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非常兴奋。小桂子调皮,拿着雪球四处打人,没一会几个小内监便开始了混战,陵容看着沉香沉水渴望的眼睛,宣布,明瑟居的人都可以去打雪仗,但不能耽误手头上的正事。
陵容掀开帘子,看大雪纷飞,众人玩闹。之前在紫奥城待的十余年间看过无数场大雪,可失宠的时候担心受冻,受宠的时候担心失宠,这还是第一次静下心来赏雪。
长杨宫内的欢声笑语,被一声尖锐的“皇上驾到——”打破了,众人立刻停止雪仗,开始各司其职。
“皇上来了,好没意思,都没人打雪仗给嫔妾看了。”陵容迎接玄凌。
“你这妮子越来越促狭,你站在风口处,着凉怎么办?”他摸着陵容冰冷的手,大手包小手,给陵容捂热,并吩咐沉香给陵容煮姜汤驱寒。众人察言观色,也没人煞风景上前送手炉。
“多煮些,皇上隆恩,赏赐长杨宫上下姜汤驱寒。说来这还是嫔妾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呢。”
“这明瑟居还是太过小了,待你禁足结束,朕带你登高去看千里冰封万里江山,那才叫壮观!”然后话风一转,“世兰协理六宫,向来严格,你莫要怪她。”他知道陵容无辜,但最近西南大战正是关键时刻,他不能不给慕容家面子。
“是嫔妾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只恨不能早日看到皇上所说的壮丽景色。”
“雪会下很长时间的,不急。”
“可臣妾想着皇上的话,就心痒痒的怎么办?”
“怎么如此孩子心性?”
“臣妾本来就只有十五岁,二月臣妾才过生辰。”
玄凌这才意识到陵容与自己相差十岁,想起自己之前的过分举止,更是觉得过意不去。便用哄小孩的方式,哄道:“那等用完膳,朕亲自给容儿堆一个大雪人怎么样?容儿不能看雪景,却能天天看雪人。”
果然看见陵容的眼睛一下亮了,雀跃说道:“那容儿陪皇上一起。”用完膳后,两人喝了碗姜汤,陵容就拉着玄凌往外走。可玄凌出生皇家,自小课业繁多,对这种玩乐之事并不擅长。一个雪人堆的磕磕绊绊,玄凌本来想松口找两个奴才帮忙,可看见陵容亮晶晶的眼睛,一板一眼的神情,没说出口。二人只能慢慢摸索着堆,费了很大的力,才堆出一个能看的雪人。即将完工之际,雪又下了起来。陵容也不着急,还把围脖摘下来给雪人戴,戴完,笑兮兮地看着玄凌。琼芳、雪人、娇颜、笑靥,构成了玄凌这个冬季最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