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你的心上摘下一缕愁绪,你许谁的眼前烟花迷离。
是谁的心绪崩塌一片,是谁的眼前无限潸然,乃至于彻底兵荒马乱。
盛夏灼热,人心热烈,但是也会冰凉。
记忆像烈酒,被封存后再散发的话,味道极其的浓烈,也格外的灼热。
那一刻,乔浥尘想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的心到达了极点,只是他却没想到,夏恪一不仅伤人不说,还不听话。
向来乖巧的孩子,在那一刻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然后,半路还杀出来了苏暮寒这么一个硬茬子的程咬金。
红衣女人并不示弱,而是继续叫嚣着说:呵呵,谁怕谁啊,摇人就摇人,咱们看谁摇人摇的多,看最后谁厉害,看最后谁能把人撂倒,哼。
说着就也打起了电话,她根本不怕,她有的是底气。
更何况如今,是她被刺伤了,她底气十足。
阳光温热的洒在容城,也洒在他们的头顶。
民警很快过来以后,率先问道:刚才是谁打的电话?
夏恪一举着鲜血淋漓的刀说:是我,我被这个男人猥亵,被这个女人辱骂暴打,我这是正当防卫。
你他妈的血口喷人。
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却被男人拉了一下胳膊。
她旋即看了男人一眼,仿佛是在说:你踏马的玩儿真的?你踏马的居然对这个都没怎么发育的小屁孩猥亵?你踏马的玩儿我?
男人眼神躲闪,同时眼神躲闪的,还有乔浥尘…
女人左右看了看,挺了挺胸:我是在替她的父母管教她,警察叔叔同志啊,你看看她,她把我都伤成这样了,多可怕啊。
坏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有一万种理由和借口来给自己掩饰和辩驳。
只见乔浥尘瞪大眼睛,震惊的看向男人,抬高声音说道:你猥亵我女儿?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动了动嘴,但是没有说话,心里有无数的情绪,但是都没有表现出来。
相反,他很镇定。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说话反而是最好的。
看情况发挥,对自己最为有利。
就这,你还不护着一一,反而还教育她,行了,不需要你管,你给我一边去。
苏暮寒看着这三个人就恶心,尤其是乔梨初还那么小,他已经一肚子的气了。
于是,他一把推开乔浥尘,他都懒得搭理他。
怎么不需要我管,一一是我的女儿。
乔浥尘抬高声音,看向苏暮寒。
当初被夏思归鄙视的那种场景与感觉,又开始跃然心上。
你女儿,那你刚才干嘛呢!现在知道她是你女儿了,你女儿都被逼的拿刀自卫了,你还在搞敷衍,还在教育她,她才十二岁不到。
对于你来说,你的所谓的教育,比她吃的亏都重要对吗?乔教授!
苏暮寒不耐烦的说,他是真想把乔浥尘给暴揍一顿。
从前夏思归讨厌乔浥尘多年,他们都还觉得乔浥尘可以看,虽然不像夏家苏家其他人那么出众,但是至少不弱,至少真的还可以。
家里有钱,有文化,父亲乔清平也是院士,鼎鼎大名。
现在…
都踏马的什么玩意儿,我外公还是火眼金睛。
原本斗志昂扬的想要吵架想要收拾夏恪一的夫妻两人,瞬间偃旗息鼓。
女人见男人淡定不言,心下便有了主意。
只见女人眼睛一转,一手叉着腰说:说什么猥亵,说不定是这个死丫头片子勾引我老公的呢!
你看她长得可爱,还打扮成这个样子,就像个狐狸精一样的,哼,就是贼喊捉贼,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天不干好事儿。
你踏马傻逼吧。
苏暮寒一边说,一边修长的腿一抬,一脚踹在女人的腿上,把她直接给踹翻在地。
…
夏恪一照准她的胳膊就又是一刀。
两个人都是当着民警的面…
民警:…
女人瞪大眼睛,大吼大叫:警察叔叔同志,你快看啊,快救我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啊,救命啊,乔浥尘,你女儿发疯了啊,老公救命啊。
原本叫嚣的人瞬间就奥斯卡影后附体,柔弱的不行,连哭带叫的…
小朋友,有话好好说,伤人是不行的。
民警连忙阻拦,想去夺刀,但是又觉得这个孩子面色冷静的很。
贱人,你放心,你死不了,我砍的都不是会死的地方,要是想让你死,刚才第一刀就可以下手了,听说,是脖子容易死对吧?
夏恪一的刀上还挂着鲜血,她没有擦,而是唇张尺合的说出来的这些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民警:…什么情况,这孩子怎么这样?
苏暮寒心想:我妹这么疯癫?不,不管怎么样,我先护着再说,不管了,谁都不能欺负我妹。
于是他语气冷静的说:这事儿,咱们还是先看了证据再说吧,还有你,你个贱人要是再敢人格侮辱我的妹妹,我他妈的要你好看。
他当然没提苏以霖的事儿,因为不用在这堆贱人面前提,他们都不配听。
这些事情,苏以霖和他都自有安排。
红衣女人继续当搅屎棍,装作受害者:警察同志,你看她这么嚣张这么胆大,她肯定是有精神病,她胡言乱语。
我看你他妈的脑子才有问题吧?
乔浥尘看向女人说,似乎是承担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夏恪一听罢,根本就没搭理他,只是说:我要给妈妈和爷爷打电话。
那时候,因为乔清平去了北城出差搞研究,所以不在容城。
夏云霏也去了海城谈生意,她也不在。
盛雪那边也忙的不行,乔梨初的阿姨暂时休假回了老家,那几天也不在。
所以,只留下乔梨初和乔喆初姐弟,跟着自己的父亲乔浥尘,奶奶丁蘼芜。
那天放学后,本来应该由乔浥尘来接夏恪一放学的,丁蘼芜那边,则是去接乔喆初。
他们一个在钢琴班,一个在跆拳道班,不在一个地方。
可是因为乔浥尘来的比放学的时间晚了一些,所以中间发生了一些这样的事情。
虽然十二岁的孩子已经挺大的了,可是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香味,是很淡雅的一种香水。
它的味道很淡,但是很怡然,让人全身心都觉得舒服。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墨色的夜,山庄的灯光有明亮有昏黄,有微风抚摸着万物一起沉寂怅惘。
谁的心里住着重叠的伤,又用什么说别来无恙。
一楼,挨着夏恪一的房间里,洛琛熠又冲了一个澡,随意的披着睡袍坐在床边。
他把睡袍脱了扔到地毯上,随意的躺在粉红色的床上,想起苏暮寒那会儿说的话。
当这些经年的故事从苏暮寒的嘴里流荡出来的时候,苏暮寒的眼睛亦像胭脂一样红,当然,洛琛熠也是同样。
他只觉得有些凉,于是就拉上了毯子。
毯子是粉色,腿是白色,都很干净。
原本他准备的毯子是白色的,这些年,因为他原本就喜欢白色,后来又看着夏恪一喜欢白色,所以他就更加的喜欢白色了。
如今知晓了这些大致的事情,他忽然想给她一些温暖的颜色,所以来的路上,就已经让手下的人给这栋准备了五六套粉色的床上用品,给夏恪一,夏云霏和自己用。
温暖的颜色会让人心也变得柔和。
色彩的浓郁美丽,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就像我们总会在黑夜里陷入沉睡与怅惘,却在白日的温暖中充满新的希望。
这一刻,洛琛熠原本红着的眼睛,就更红了。
月色弥漫在天上,城郊的庭院并不寒凉,无数星辰在头顶如水明亮。
闪烁着醉人的光,
有人睡,有人醉。
有人醒,有人梦。
有人辗转反侧,有人痛入骨骼。
有人与月影互相凝望着风,有人昏迷不醒总是泠泠。
行了都别争了,你们都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猥亵未成年少女,尤其是这种还不满十四岁的幼女,不是小问题的。
当然,伤人打人,正当防卫的,另外再说。
男人与女人眉头一皱,女人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只见她好像是在发微信。
乔浥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乔梨初轻轻一笑:行了,都别待着了,都走吧,不是要让我坐牢嘛,走,咱们都去坐一坐,这种好地方,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要好好享受一下,是吧?
十二岁的盛夏是什么样子?那应该是一切痛苦蜕变的开始。
眼前的光线从黑暗变得明亮,脑袋也从头痛欲裂到慢慢变轻。
从沉睡而迷乱的梦里醒来,夏恪一轻轻的揉了揉脑袋,环顾四周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醒啦一一?”夏云霏赶紧看向她,这一夜,夏云霏几乎没怎么睡,她只是假寐,她根本就睡不着。
“妈。”夏恪一沙哑着声音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睡袍,内衣都不在…
“妈怕你睡不好,昨晚特意给你换的。”夏云霏连忙解释道,她知道夏恪一肯定想歪了。
“哦。”夏恪一放心下来,她还以为是洛琛熠那个变态干的!
当然,不是就好。
“一一,饿了吗,想吃点什么?”蔺忆从卫生间里出来,头发和脸都还是湿的。
刚才她在洗澡,即使卫生间里有流水潺潺,但是外面的动静她依然听的见。
“还真的有点饿,有什么吃什么呗,都行。”夏恪一看见夏云霏和蔺忆在,顿时就安全感满满。
尤其是衣服是妈妈亲自给换的,床睡着也特别软特别舒服,随手瞥了一眼手机,她已经睡了十五个小时了…
她并未多想,也不再多问,只要安全就好,在夏云霏和蔺忆身边,她无比的安心。
这一刻,她自然是会想起洛琛熠的,想起他红着的眼睛和脸,与脖子。
不过她也知道,以洛琛熠的家庭和人品,应该不至于太过分,否则也不至于喜欢自己这么多年了,也还从来都没有说过,甚至都没有怎么表现出来。
由此可以证明,洛琛熠是一个稳妥隐忍的人,虽然他最近的行为挺癫的。
因为夏恪一不需要感情,也对男人无比的厌烦,所以她并不像别人一样,觉得自己被人喜欢是一件有魅力的事儿。
相反,她会觉得烦恼且恶心,恶心至极。
“行,那你先收拾收拾,妈去给你准备饭菜啊。”夏云霏连忙说道,摸了摸夏恪一的头。
夏云霏走出房间,洛琛熠就坐在客厅里。
“我把饭菜端进去给一一吃。”夏云霏率先说道,其实平心而论,因为昨天的事儿,她原本真的很讨厌洛琛熠,但是后来因为夏思归的规劝,她也觉得,夏思归说的对。
于是,经过一夜的思量,她已经不那么的讨厌洛琛熠了,相反她觉得,如果洛琛熠能够改变夏恪一的现状,或许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尤其是苏暮寒讲了洛琛熠喜欢了夏恪一这么久之后。
说夏云霏不触动,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种感情,和当初乔浥尘对她是完全不同的。
“好的阿姨,我去给您准备。”洛琛熠的饭已经做好在厨房里,就等夏恪一醒过来了。
他也没怎么睡,想了很多办法,理了很多的思路。
厨房里,是洛琛熠亲手做的胡辣汤,小米粥,蒸苹果,拔丝地瓜,肉夹馍。
早饭吃一些清淡的,清爽一些。
“一一,来,这些都是提前给你准备的。”夏云霏端着盘子进了门,食物在屋里发出淡淡的清香。
“闻起来好香啊,我要吃三大碗。”夏恪一刷好牙,看着茶几,很是开心的说。
橘红色的拔丝地瓜是用蜂蜜做的,甜而不腻,胡辣汤里的豆腐和海带汤很好吃。
夏恪一沉浸在食物的美味里,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痛苦。
又或者,她已经习惯了忘记和隐藏。
爱与恨皆有形状,也到处都在隐藏。
这一桌子几个简单的食物,又让她想起了夏喆一。
十年过去,曾经鲜活的人早就已经化为灰烬。
只有与他有关的记忆和物品,一直都在反复着涤荡着她们脆弱又坚强的心。
多少繁华作土,谁的内心里住着经年爱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