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绪岌岌可危,你的目光里尽是葳蕤。
一望无际看似一尘不染的空气里,其实到处都是尘埃遍布的秘密。
无数尘埃在世间弥漫,它们聚集,他们消散,它们好像存在于永远。
翠绿色的草披上了夜色的墨与灯光的昏黄,飘摇的花朵在昏暗中依然芳香。
花似有腰,人不妖娆。
尘缘了了,情绪并不寥寥。
小草努力的生长,却也依然会被践踏。
花开后会到处败落,随风自由而干枯。
“蔺老师好/阿忆。”一众人挨个和蔺忆打了招呼。
“还没吃饭吧,给你留了饭。”夏云霏主动说道。
“我先看一眼一一再吃。”蔺忆心里担忧,面上平静的说。
虽然楼钰文她认识,也清楚楼钰文的业务能力,但是总归还是得自己亲眼看了才算放心的。
毕竟,是自己接触夏恪一的时间更久,也给她治疗的更久,更加清楚她的问题所在。
当然,这也是夏云霏和洛琛熠把蔺忆请过来的主要原因,相信楼钰文的能力,但是两个人的话,便可以事半功倍,更加放心一些。
正好蔺忆这几日休假,楼钰文也不用特意请假。
“好,您这边请。”洛琛熠率先说道。
一众人都进了屋里,这栋楼里,最大一个房间留给了夏恪一,所以即使站了很多人,也依然格外的空荡。
洛琛熠推了推眼镜,心里带着十万分的抱歉。
但是如果能够治愈并且得到她,那么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蔺忆观察了一下夏恪一,心里叹了口气说“还好,钰文说的没错,今晚我和霏霏都住这间吧,方便随时观察。”
“好。”众人一起回答。
“明天你们该干嘛干嘛,有空再来吧,否则一一看到了,也会有压力的。”蔺忆又说,此时此刻,她自然得照顾病人的情绪。
众人各自回房后,洛琛熠冲了个凉,穿着一套灰色睡衣,独自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杯酒,抱着电脑放了一部电影。
夜色在眼前覆盖,情绪平静也有波澜。
那些隐匿的故事沉淀在他的脑海里,像淤泥一样堆积。
让他恨的无法自拔,叹息同夜风一样沙哑。
何俊熙冲了一个凉以后,裹着白色睡袍坐在了他的旁边。
“我就知道,你喜欢了她很久。”他随意的坐下,看着月光与电脑光双重折叠下的洛琛熠。
他高挺的鼻梁上有细细的眼镜影子,一双眼睛在镜片后面似乎没有情绪。
“你不也是一样。”洛琛熠自嘲的说,推了推眼镜“我从前很羡慕你,因为你在她那里,至少还有一席之地,至于我,啥也不是。”
他主动给何俊熙倒了半杯酒,酒晕染了夜色与灯光的调和,显得凄冷凛冽“而且有一席之地了那么久,久到我看到你的身影都能瞬间就分辨出来。”
“哈哈。”何俊熙满脸苦笑“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我,大名鼎鼎的海大冷面校草洛琛熠,居然会暗恋,还会特别关注暗恋对象的男同学,真真是打死我我都不会信的。”
“好笑吧,现在信了吧,多么可怜且卑微的我,哈哈哈,我也觉得好好笑。”洛琛熠无奈的笑了笑,嘴角难得的变得圆润。
“甚至于,你是不是也了解我了?”何俊熙小呡了一口,他想喝又不敢喝,他怕自己会醉。
“喝吧,醉了有我在,放心。”洛琛熠喝了一大口,其实酒精并不能够使人快乐,它只是能够麻痹神经,让我们暂时性的忘记那些痛苦。
忘了痛苦,所以诞生欢乐。
又或者,有些人半醉半醒,可以借机发泄。
“我才不要,万一你趁机把我扔出去了,那我可就惨咯。”何俊熙嘴上说着,但是实际上真就还喝了一大口。
酒很好喝,人也沉浸于夜色。
夜色照不透心,也照不透骨骼。
情绪并不零落,灯火寂然明灭。
“我确实很了解你,九年前我羡慕你,九年后我依然羡慕你,因为她的青春里有你,也记得你,至于我,她一直都不怎么记得我,可悲可叹啊。”洛琛熠继续喝,何俊熙与他碰了一下。
曾经难以启齿的,如今都可以拿出来讲,似是心照不宣,又似乎是相互看穿,共同两难,相照肝胆。
“里面有解酒药,还有酸奶,我其实是在想,如果我喝醉了,然后明天你们告诉她,我是悲痛伤心,昏迷了一天一夜,你说她会不会心疼一下我。”洛琛熠放下酒杯,故作轻松的说。
“奥斯卡奖应该颁给你。”何俊熙笑了笑,仰了仰头。
头顶的天空上飞过一只夜行的鸟儿,谁的心头有蝴蝶不停的缭绕。
“那是,我的演技可好了,我如果去演戏的话,那肯定是国际巨星,世界顶流。”洛琛熠自嘲且自信的说“我爱了她十年,也跟踪,查她,可是却演的没有人知道,哦不,蔺忆老师应该知道。”
他动了动腿,白皙的腿上有细细的绒毛,在月光下映照。
像是心中的无数个情绪和场景瞬间发芽,开出十年的黯然之花。
“我以前上蔺老师的课的时候,还心想,洛大少可真是爱好广泛,能力还强,干啥啥行,如今想来,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何俊熙笑着说,他的眼里没有意外,心里却还是很澎湃。
澎湃于洛琛熠不仅上课,还跟踪,查她…
有点变态,也有点深情…
要不是自己也喜欢了夏恪一这么多年,他都忍不住想要嗑这对cp了…
“广泛是挺广泛的,变态也是真变态的,傻逼更是特别傻逼的。”洛琛熠回想起这十年以来的一切,从前觉得苦,如今只觉得甜。
毕竟,相对于他心爱的女人,他所吃的这些苦,又算的上什么呢…
因为苏暮寒白天很忙,所以这时候他睡的很香。
程屿站在二楼的窗户上,看见这两个家伙大半夜玩儿睡衣py还不叫他,于是立马就穿着浴袍出来了…
他一手拿着零食,一边走一边悄悄的观察,然后突然站在他们两个身后“快看,我穿了黑色睡袍,和熙熙站在一起,像不像黑白无常?”
说完以后,他甚至还伸了伸舌头。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个鬼脸男伸长舌头…
何俊熙:…
洛琛熠:…
“不像黑白无常,你像一条大黑鱼。“洛琛熠故意戏耍他。
“嘿好你个洛琛熠嘿。”他轻轻的戳了戳洛琛熠的头发,柔软茂密的黑色头发像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一样。
他差点把你哥为了你付出了半天时间,还特意搞笑打圆场的这些话脱口而出。
可是因为他知道何俊熙和夏恪一的关系,所以他不能说。
作为夏恪一身边为数不多的能够正常交往的异性朋友,即使夏恪一不自负普信,何俊熙也足够隐忍绅士,以程屿的聪明劲儿,他也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朋友就是朋友。
别人不说,你就不能戳穿,更不能随意失去和伤害。
程屿拉开凳子坐在那里,拆了一包瓜子嗑,看向洛琛熠“明天早上,胡辣汤剁椒鱼头可还行?”
“一大早吃这么重口味?”何俊熙不禁皱眉,他是海城人,口味没有那么重。
“对,这不是觉得洛琛熠做饭好吃,得趁机好好搜刮搜刮吗。”程屿嗑着瓜子,又开了一袋子椰枣。
这些都是他傍晚等吃的的间隙里,在医院门口的零食店里买的,想着说等夏恪一醒了就一边吃一边唠。
他们两个小时候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
情景重现一下…
“挺好吃的。”何俊熙也抓了一把,他其实不太喜欢吃这些,因为太耗费时间了,甚至还有一种街头吃瓜大妈感…
“那是,来点儿洛琛熠。”他嘟了嘟嘴…
“吃多了会上火吗?嘴巴会肿吗?”洛琛熠一边说,一边嗑了起来…
“上火不是更好,省得你长的这么帅,看着碍眼。”程屿晃着腿,吃的可香。
…
屋里很空旷,也格外的安静。
蔺忆去洗澡了。
刚送到以后,夏云霏就给夏恪一换了衣服,这会儿,见她睡的很香,也没有再冒汗再哭了,便算是放心了下来。
有蔺忆在,她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因为拉上了窗帘,所以窗外的月光洒不进来。
夏云霏和夏恪一睡一张床,蔺忆睡一张床。
因为蔺忆一路奔波有些累,所以很快就睡了。
夏云霏没睡,她当然是睡不着的。
上一次在医院里这样陪伴夏喆一的日子,即使已经十年过去了,却依然还是历历在目,格外清晰。
心绪尘嚣甚上,脑海里挂满悲伤。
记忆是一个罐子,密闭时候发酵,打开时候喧嚣。
那一日,因为苏暮寒的出现,让乔浥尘与那对夫妻两个人都有些生气和哑口无言。
见着夏恪一拿着所谓的证据,女人依然很是嘴硬的说:证据拿出来就拿出来,没做就是没做,谁怕谁啊。
她的腰杆挺的很直,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可是,一旁的男人有些心虚,脸上便也挂不住了。
因为女人的心思都在收拾夏恪一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老公已经冒汗的额头。
谁会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有随身监听设备…
你可别叫嚣了,你老公都怕的要尿裤子了。
苏暮寒鄙视的笑着说,眼里全都是厌恶。
他不相信,自己这么可爱的妹妹会撒谎。
再者说了,就算真的是夏恪一也有错的话,只要问题不大,那么他都会想办法护着她的。
这就是苏暮寒的原则。
要站在法律道德上,也要站在护短的线上。
毕竟,夏恪一是妹妹,她也还小。
女人这才去看自己的老公,看着男人依旧帅气的脸上,那些有些心虚的汗水,于是便更加强硬的说道:我老公是被这个小贱人吓的,小贱人拿刀伤人,我老公看见杀鸡都害怕,看见我受伤了,能不害怕吗!他这么善良柔弱的一个人。
你可真是死鸭子嘴硬。
苏暮寒特别无语的笑了笑说:就没见过你这么嚣张这么嘴硬,还这么无耻的。
要不,今天这事儿,咱们都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男人的虚汗还在冒,但是语气却不虚。
乔浥尘扶了扶眼镜框,看着这四个人,没有说话,他的情绪在发酵,情绪很多。
怎么,认怂了啊?
苏暮寒定定的看着他说,又瞥了一眼乔浥尘说:还有你,小姨夫,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等收拾完这两个贱人,我再收拾你。
十七岁的苏暮寒,在容城的夏日街头,烈日灼灼,心中全都是气。
他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北城春日,忽然觉得那一日的乔浥尘未必就是倏忽,他忽然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却又忽然,看懂了他。
小寒,你别着急,既然有证据,那我们就慢慢来吧,其实我是觉得,这个问题大家闹的太难看了,因为都是熟人,没必要,大家都要脸,再说了,一一伤人,这个确实是事实。
要脸?
苏暮寒一边给自己爷爷打电话,一边不屑的看着乔浥尘。
他暂时不想惊动夏思归夫妻,省得夏思归再生气发脾气,又吓到了夏恪一…
要脸,三个大人忽悠欺负一个小孩子,这就叫要脸啊,你们可真有意思,你们都给我等着。
苏暮寒被气的不行,苏以霖在电话那头都能听到他的怨气,他本来还想着,这孩子不是刚考上大学,最近挺欢乐的嘛,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大脾气了…
苏暮寒只三下五除二的,让苏以霖给容城这边打个电话,他要解决问题。
苏以霖也护短,在三句话了解了来龙去脉以后,二话没说的就开始打起来电话了。
因为苏家夏家人低调的关系,所以不熟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
虽然乔浥尘娶了夏云霏,但是因为他始终没能和苏家夏家三家走的太近,所以也不是特别清楚苏暮寒的实力。
经年岁月流淌,覆盖不了心上的伤。
谁的心上沾染墨色,谁的黑暗被记忆封锁。
尘埃将心慢慢的覆盖,死亡也早就淹没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