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逢很是震惊,没想到几个小兵还敢违背他的指令了,
“你们是想挨骂了是不是?!我的命令不管用了是吗?!”戚不逢怒斥道。
几名士官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又看向牢房深处,但是修正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甘心地悻悻小跑着离开了。
戚不逢长叹一口气,老花镜下的眼睛流露出他的紧张慌乱,但是他仍然站在监控区前,与刚刚在病房前一般无二,活脱脱一名优秀的保安。
牢房里,修正按照戚不逢说的左拐,扶着墙向第一间牢房里瞥去。
里面,熊芷息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但是不停抖动的腿,互相抠弄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慌张,无助的目光恰好撞上修正试探的视线。
熊芷息急匆匆站起身,大步流星从牢房深处跑向门口,扑在牢门上。
修正被惊了一跳,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他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女孩肯定知道些什么,尽管他已经对她施展过失忆的法术了。
没等修正发难,熊芷息率先开口,
“你快走,走不了的话就死。”
一句话如雷贯耳,空气陷入寂静。
修正浑浑噩噩的大脑顿时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熊芷息,心里对熊芷息的猜想愈发坚定,同时把自己的脸跟牢门又靠近了些。
“外面的人马上要兵谏推翻戚不逢,到时候他再也不能护着你,你如果活着就会被他们拉去做研究。你快用你那些招数离开这里!”
熊芷息焦急的说着,瞬间整座军事基地进入红色警戒状态,牢房内外冲出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外面的戚不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许多士兵还冲进了牢房内,直奔修正的位置。
“你们想造反吗?!我可是军长,没我的允许谁敢进去?!”
戚不逢想用身体挡住军队的路,但是年过花甲的他又怎么是一群精壮小伙子们的对手,不少人撞开他的阻拦冲了进去。
戚不逢转身想要用军长的威严敕令那些人回来,但率先被拉回来的是戚不逢自己,一个人高马大的军官一脸得意的看着慌乱失去分寸的戚不逢,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配枪顶在戚不逢脑门上。
军官喘着粗气,但微微扬起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兴奋。
戚不逢两只花眼对着脑门上黑漆漆冷冰冰的枪口,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伤悲恐惧,反而像是早就预料一般,略带遗憾地盯着面前这个拿枪指着他的军官,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学生,韩遂阳。
自从第四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大夏进入了和平时代,戚不逢这个军长的实权就在被各方势力逐步削弱,跟在他身边的韩遂阳作为他十多年的学生,又是一起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不希望看到戚不逢的军长位置名存实亡;直到他们遇到了修正,三年前这个人让他们见识到了科学发展的另一种可能性,韩遂阳与戚不逢最初的想法相同,研究修正身上的异能,将这种异能发展到整个世界,这样必然能巩固戚不逢等人的地位;
但是戚不逢被修正拿枪顶过之后就改变了心意,顺从了修正的做法,然而韩遂阳从此与戚不逢离心,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走火入魔。
“老师,不,工作时还是称职务吧,戚军长,我代表大夏军事委员非常遗憾没有将你从死神手中拉回来。”
韩遂阳另一只手从兜里抽出一张报告单,重重地摔在戚不逢的脸上,随即轻飘飘的滑落到地面。
戚不逢满脸后悔与悲哀,缓缓蹲下双手捧起这张报告单,但是老花镜刚刚被韩遂阳给打坏了,他什么也看不清。
只有几个大字能模模糊糊地读出来,好像是“尸检报告。”
“老师,你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你只是旧时代的遗物罢了,”韩遂阳的枪口向下,话里没有任何感伤。周围士兵的脸上全都是兴奋不已,不知韩遂阳给这些人灌输了什么思想。
“节哀。”韩遂阳冷冷开口。
戚不逢慢慢抬起头,脸上已然老泪纵横。
“砰!”
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随即外面一片混乱,隐约传来几声悲愤的吼声。
“罪犯修正,为了逃命,竟然开枪射杀我们尊敬的军长,我的恩师”韩遂阳将这罪名怪到了修正的身上。
熊芷息听见枪声急忙抓住修正的手,但是声音还在强装镇定:“快走,韩遂阳那些左派军找了另一个术士,灰原市的鬼就是他给改造的,人也都是他杀的,你千万不要被抓到,一定要想办法为我和我爸报仇!”
修正听完脸色煞白,果然不出他所料,灰原市闹鬼绝对有蹊跷,那阴阳鬼符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然而外面士兵的脚步声吵闹声已经近在耳边,修正没有多想,踉跄着向声源跑去,看得熊芷息心里一紧,大喊着修正跑错了方向。
修正“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有时还会腿软。修正呼吸急促,低头从怀中抽出自废修为前制作的火符,在指尖摩擦一番后迅速向着空中甩出。
瞬间空中燃起无名大火,冲在最前方的士兵急忙刹住,被大火挡住了去路,眼睁睁看着修正连跑带爬地返回牢房。
“这牢房是死路,他跑不了,快去取灭火器!”韩遂阳眼神坚定,声音焦急。
熊芷息看着返回的修正内心充满了疑惑,着急地问出口:
“为什么不直接走啊!那火是挡不住他们的。”
修正气喘吁吁,靠在门上,面露阴沉地开口道:“我解决完灰原市的事之后就自废修为了,跑不了。”
熊芷息愣了一秒,随即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的就打我们这些老百姓有劲是吧,真等着你办事了你又不顶事了。”
“还自废上修为了,搞得没了你死掉的人就能活过来吗!”
“那女的跟着你死了活该!”
听到这话修正猛地转过头去,怒目圆睁,双瞳红得像是要滴血。
“看尼玛呢!我说的有错啊!”熊芷息接着骂,全然没了之前的柔弱温柔小女生的样子。
修正默默地把头转回去,她说得没错。
“我真的是灾星吗?不管我想要办什么事从来没有办成过,不管是三年前的馆长案,还是最近的灰原市闹鬼,已经有不止三人因为我而死。从小听师傅说我是灾星,克父克母,只有变成术士才能济世救人,可是如今我如愿成为术士依然不能逆天改命,我”
身后的骂声停住,修正抬起无力的眼皮看向头顶,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围住了修正。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冲破了火焰的阻挡。
“罪犯修正射杀我的恩师,罪不容赦,现依法将你逮捕”韩遂阳的话模糊地传进修正的耳朵。
修正模糊的目光忽然一亮,定睛看住韩遂阳的配枪。
“你快走,走不了的话就死。”熊芷息的话在修正的脑海回响。
“死?”
“死!”这个单字在修正脑海炸响。
修正飞身上前扑在了韩遂阳的身上,顺手夺下韩遂阳的手枪,对准自己的下巴,没有任何犹豫。
“铛。”修正闭着眼回味着自己人生中挨的第一发也是最后一发子弹。
“这就是真正的死亡吗,都感受不到疼痛。”修正自觉已经感受到超脱。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修正耳边响起。
清晰的痛感让修正惊醒,但是巨大的手劲顺势将他推倒。
修正趴在地上看着身边巨人一样高耸,却在向着自己奸笑着的人。
“2:1,那枪里都没有子弹,你闭着眼感受啥呢?!”韩遂阳不可一世地笑着。
话音未落,周围的士兵们都笑了起来,不少人脸上还沾着戚不逢的鲜血,想要抹净却让那抹红色更加刺眼。
“我特地让士兵都没带配枪,唯一的一发子弹已经被你用来杀了戚不逢了!”韩遂阳蹲下捡起自己的枪。
“电晕他吧,送到灰原市军事基地去。”
刺骨的电流传来,修正瞬间失去了意识。
韩遂阳冷冷地看着牢房里的熊芷息,而她正朝着自己伸长自己的手掌,像是要将韩遂阳碎尸万段。
“给她找个理由吧。”韩遂阳不屑地扯开熊芷息的手,嫌弃地拍拍自己被抓的军服。
“是!”几名士兵点点头打开了牢门。
不知过了多久,修正昏昏沉沉的醒来,自己已经被囚在一张纯白的床上,床边都是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好像是自己的血在错综交杂的透明管子了流动,仪器后还有几名像是科研人员低头忙碌着。
修正感受着四肢,发现自己的四肢被摆成了一个“大”字,很缺少安全感的姿势,而且自己的衣物也被脱个干净,只留下一条短裤。几十条管子穿透了四肢上的血管,像蚂蝗一样疯狂地汲取,也扮演了注射器的功能将各种颜色的液体注入修正体内。
修正尽全力转过头,这时这间房子的门口踱进来一只黑影。
“呼。”黑影摘下自己的兜帽,一张陌生的人脸,看上去岁数比修正大不少,经历大战脸上留了不少伤痕,小眼睛似乎带着戏谑地看着动弹不得的修正。
“不是韩遂阳”
“他的状态还好吗?”男人向仪器后的科研人员询问,显然是在问修正。
“报告长官,修正目前情况良好,我们给他注射了药物,他这具身体长时间将无法自主行动,想自杀也做不到。”
男人微笑着点头表示肯定,脱下自己的黑色手套随手搭在进门的架子上,大步流星向着修正走进。
男人在修正的床边蹲下,眼神里满是狂热的喜爱,对修正身体的欣赏。男人控制不住自己,长满老茧的手指在修正光滑的肌肤上滑动,从胸膛至嘴唇,挑衅似的勾起修正的上唇。
修正无力的张开嘴,但是被药物毒害的喉咙只发出“嘶嘶”的气声。
男人俯下身子将失去耳廓的右耳靠近修正的嘴巴,试图分辨出修正在讲什么,白费一顿力气。
“长官,他暂时说不了话。”一名科研人员站起来告诉男人原委。
男人扫兴地直起身子,“下次别随便我的宠物处理,连说话都做不到。”男人说着扫视人群,最后又把目光转移到修正身上,如痴如醉地与修正对视着。
“请长官恕罪!”所有白大褂听到男人的抱怨慌忙地站起来低头认错,像极了君王与群臣。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吧,”男人靠近修正的眼睛,一般情况下这个距离不是要亲嘴就是要打架,“咱俩是一类人。”
说着男人随手抽出一张火符,可惜修正现在根本看不到符纸上萦绕的诡异灵气。
男人见修正的眼神没有什么变化,一拍脑袋回想起来,“差点忘了,我可爱的小师弟因为一个女人而自废修为,看不到我的灵气了。”男人贴在修正脸边反复撩动手里的火符。
听闻此言,周围人群没有任何感受,仍在弓着腰;只有修正瞳孔放大,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师哥”。
“这一定是假的,师傅说过他只收了我一个徒弟,我应该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术士;不对,熊芷息适才说过,左派军找了一位新的术士进行科技革命,应该就是他”修正内心盘算着,突然一阵刺痛传来。
修正狠狠将眼睛闭上,但是左眼传来强烈的异物感,颅内一阵眩晕,再忍痛睁开眼睛看的时候发现那师哥手里掐着一只眼珠,正是自己的左眼。
“嘀嗒嘀嗒”鲜血从眼眶里汩汩流出,一滴滴滴在身后纯白充满科技感的床上。
“啧,看看,你看看,多完美的一只眼睛啊,不敢想象用这只眼睛来施展望气术得有多爽。”疯师哥双手捧着眼珠,对着天花板上射下的无影灯光,如若无人般的欣赏着。
修正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仔细检索着自己的记忆是否有见过听过面前这个疯子。
“我叫莫正德,”男人瞥了修正一眼,看着修正还醒着,然后接着欣赏自己的杰作,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不用猜,我就是莫辰清的儿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你叫我一声师哥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