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白道:“这就对了,你刚凝煞不久,遇上强敌还是先走为上,不必死战,切记!还有,这三粒九阴续骨丹也一并赐了给你吧!”袖中飞出三粒丹药。
秦胜忙伸手接住,知道唐太白说一不二,只得谢过师恩。
出得少阳殿,赤霄童子笑嘻嘻的凑过来道:“唐太白又派了你差事?孙家比不得五毒教那般龙潭虎穴,但门中也有高手坐镇,不可大意,不如我再给你几粒火珠防身?”
秦胜笑道:“多谢赤霄师兄美意,我此去只为打探消息,一个不好便是走为上策,多带保命的手段,只会越发依赖,于修道不利。我一个凝煞级数,还不至于丢了性命!”
正说之间,殿后少阳火池忽然发出异动,震颤不休,一道无上法力倾落,化为一只大手,在火池中一搅一捏,将无量火力凝聚为一粒火珠!
秦胜见火珠遥相飞来,忙伸手接住,只听唐太白道:“你凝煞未成,这火珠便留着路上修炼吧!”
赤霄童子笑道:“唐太白还是心疼徒弟,收着吧,此物可比我炼得要强过太多!”
秦胜向少阳殿拜谢,喜滋滋的下山而去。
南疆五大世家,孙家位列其一,亦是望门大族,其领地之上盛产一种弃阳花的奇花,此花十分独特,其性阴寒,乃炼制寒性丹药之丹材,十分珍贵。
当年孙家先祖初到南疆,访查之下,为了将此花据为己有,着实大开杀戒,将方圆千里的蛮人尽数屠戮殆尽,这才立下孙家基业,靠着这味奇花,着实大赚一笔,家资之厚,远在齐家之上。
秦胜才知怪不得五毒教不来搅扰,原来孙家早就暗中与阴阳府勾结。
那阴阳府亦是魔道大宗,泥水丹法独步世间,乃邪中之邪,就算魔道中人,也大多嗤之以鼻。
但不可否认,泥水丹法损人利己,提升功力太快太速,无数人抵抗不得这般诱惑,一旦尝试修炼,立会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此法危害之烈,远在其他魔门功法之上。
因此有那贪图精进或是道行迟迟不得突破者,往往选定此功,采炼阴阳,以求魔功突破,造下无边大孽。
阴阳府因其功法邪祟,一旦被正道人士发现,必会群起攻之,因此素来行事小心,不敢露出丝毫破绽,孙家此次也是倒霉,有人暗中修炼阴阳之法,却被唐太白察觉,遣了秦胜前来调查。
孙家的所在乃是一片大泽之中,唤作龙泽,大泽之前又有一片大江,唤作龙江,此江发源于龙泽,一路绕经南疆各处,再注入澜江,乃是澜江的第一大支流。
江水浩瀚,江面平阔,当真难以想象此江竟是发源于一片大泽之中。
秦胜端坐一叶扁舟之上,不由想起入南疆之前在澜江之上亦是如此,那时还见过乔沧海,传了他《玄冥真解》之法,不知此人眼下如何了。
龙泽广大,龙江无尽,秦胜自忖以少阳剑派弟子身份,孙家必然大起警惕,难以打探消息,索性重又改换功法,换做了《血神经》副册修为,至于那一轮太阳心象,则收入太阳烘炉之中去了。
两部功法相克,但各自有收容之处,太阳烘炉与化碧珠皆可将各自真气吸得涓滴不剩,想用哪个便放出哪个,倒也十分便利。
血焰真气游走全身,秦胜又用功法改易容貌,俨然成了一位魔意森森的魔修。
撑船的船家乃是蛮人,倒是面不改色,稳稳的撑船。
秦胜暗暗称奇,道:“我是魔道中人,船家难道不怕?”
那船家笑道:“怕什么?这些时日来的都是魔道中人,倒是好赚了一笔!”
秦胜更奇,道:“如何有魔道中人前来,难道孙家出了大事?”
船家怪道:“原来你不是为了孙家孙小姐招婿而来?”
秦胜问道:“孙家孙小姐要招婿么?难道是孙娴?”
船家笑道:“那孙家小姐叫什么我可不知道,只知道孙家要招孙女婿,这几日呼啦啦来了一群家伙,都要争一争,孙家家财万贯,谁不眼红?嘿嘿!”
秦胜本能察觉孙家此时招婿,必有缘由,那孙娴被他废了阴阳府功力,说不定想借招婿之名,采阳补阴,再重新修炼回来。
小船行进之间,天上忽然一暗,秦胜抬头望去,原来是一头大鸟飞过。
那大鸟长有十丈,其上立着十余人,手捧锦盒,一望而知其中必有不凡宝物。
为首之人乃是一位公子,面相风流,洋洋得意。
那大鸟一划之间,已掠过数十丈。
忽听有人笑道:“孙家招婿,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凑热闹,真是晦气!”
一艘巨船扬风劈浪而来,长有十余丈,高有七丈,分作七层,张灯结彩,遍挂红绸,船头更有无数优伶载歌载舞,敲锣打鼓,一派欢欣模样。
说话之间分明在船舱之中,声音却清晰传遍大江之上,大鸟之上亦是清晰可闻,足见修为深厚。
一声厉鸣之间,那大鸟居然又折返回来,那位贵公子向下望去,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黄英!你不在黄家作威作福,跑来龙泽做什么!”
船上纱幔掀起,一个粗豪青年哈哈大笑走出,满面胡须,更兼赤裸胸膛,一派放浪之态。
那黄英叫道:“我道是哪个废物乱叫,原来是公孙奇!骑个劳什子的破鸟,也敢站在老子头上?给我下来!”张口喷出一道烈火!
秦胜心头一动,他亦是御火的行家,黄英出手,便知其修炼的是地极阴火,此火在一十七种后天灵火之中算是较为阴柔,大部分火行修行倒是极愿选它来修炼。
本来他也该修炼地极阴火,可惜被唐太白派了差事,只能暂缓此事。
黄英口喷烈火,火势极大,化为一线,直烧上天,指向那大鸟。
公孙奇岂会让他烧到大鸟,叫道:“放肆!”双手掐诀,身后现出一道水光,后发先至,与地极阴火狠狠对碰一记!
有先后天灵火,便有先后天灵水,相生相克,公孙奇修炼的正是水行道法,水火无情,并无高下,只看二人道行谁强谁弱。
二人一出手,秦胜便知他们皆是凝煞级数,必然出身不凡。
凡人修道艰难,想得一部上乘道法已是难比登天,还要练气服药,熬炼真元,筑基、通玄一层一层的修上去,没有名师指点,根本练不出什么名堂。
只有大派或是世家才有实力从小培养弟子,二三十岁就可踏入凝煞境界,一应修道资粮准备齐全妥当,此是旁门散修学不来的。
秦胜所料不差,黄英与公孙奇两个正是出身世家,南疆五大世家,孙、公孙、黄、晁与齐五门。公孙家与黄家排在孙家之后,但也是巨富之门,世代修道,在南疆呼风唤雨。
黄家世传真火之法,公孙家则是灵水妙法,素来不对付,二人又是各自这一代倾力培养的人物,一旦碰头,自要分个高下!
水火两重法力对拼,虽只是试探,却也用上了几分真力,二人目中皆是仇恨之色毕露,暗藏杀机。
忽然有人咳嗽一声,道:“不过意气之争,何必打生打死!公孙兄意下如何?”一位高大中年自船中走出。
又有一个苍老声音笑道:“黄老弟如此说,我公孙家岂能不给面子!”
大鸟之上一位老叟挺身而出,拱了拱手,道:“不必打了!”
二人同时用手一指,黄英与公孙奇的神通顿消!
此二人分别是两家长老,黄复与公孙修。
秦胜见二人气机渊深,远在凝煞炼罡之上,起码是金丹级数,不由眼光一凝。
黄复与公孙修对视一眼,皆是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各自回去。
大鸟一声厉鸣,掉头飞走。
黄英气哼哼道:“我要娶孙家小姐,必杀公孙奇!叔公为何要拦我?”
黄复笑道:“公孙奇好杀,他叔叔公孙修却不好对付,惹恼了他,我也难护你周全!还是暂时隐忍,此去孙家,不知那老东西会出什么法子难为你等,到时要见机行事!”
黄英道:“我父为何非要我来娶孙家那婆娘?孙家的弃阳花我黄家又用不着,何必巴巴的来此!”
黄复道:“你懂什么!弃阳花你虽用不着,公孙家却大是垂涎,若是孙家与公孙家结亲,两家都要实力大涨,倒是南疆五世家的名头就要换一换了!”
黄英道:“听说齐家早就投靠了少阳剑派,我黄家何不也……”
黄复冷冷道:“此事你爹自有安排,不必你来操心!你只专心思考如何将孙家小姐娶回黄家便是!”
孙家如何热闹,秦胜倒是大感兴趣。
小船破浪之间,又飞驰了三日,抵达一处渡口。
灵江渡,建于龙泽之前,其后便是辽阔大泽,亦是孙家的所在。
秦胜的小船太慢,黄家与公孙家之人早就抵达灵江渡,就在此地歇息一夜,明日正式入龙泽拜会孙家。
黄家驾船而来,就在船上休息,公孙家则投入一座驿馆,那驿馆亦是孙家所开,专为招待四方来客。
秦胜踏入灵江渡,本想刺探两家之情,但有金丹级数坐镇,便不敢妄动,只在灵江渡中四处打探。
原来要招婿成婚的非是孙娴,而是孙家嫡女孙萱,孙娴只是其堂妹,乃旁支所出。
孙家为了孙女婚事,开出条件极为丰厚,不但金银珠宝成堆,更会拨出弃阳花一年的产量,作为嫁妆,因此引动八方风云,无数少年俊彦前来,只为一亲芳泽。
秦胜只想查明孙家修炼阴阳府功法之事,对孙萱婚事半点也无兴趣,但孙家地处龙泽深处,易守难攻,极难潜入,除非能混入求亲队伍之中,才好行事。
此时已至掌灯时分,忽有天雷激荡之声,响彻天地,一团血光倏然飞来,就在灵江渡之上转了两圈,忽又落下,简直猖狂之极。
血光散去,现出数道人形,为首者乃一老者,身披大红血袍,一身血气冲天,鹰视狼顾,妥妥的魔头一个。
身后跟着三人,俱是死气沉沉,通体血红,不知什么来历。
那老者哈哈一笑,喝道:“好热闹!”
此人一至,黄复与公孙修再也坐不住,纷纷赶至,死死盯着那人。
黄复拱手道:“道友想必是血魔宗的高手,不知可肯赐下名姓?”
血衣老者摆手道:“本座血魔宗乌孙绝!两位如何称呼?”听二人自报家门,颔首道:“原来是黄家与公孙家的道友!”
正说之间,一道神光起自龙泽深处,一位中年修士御光而来,拱手道:“在下孙化,不知血魔宗乌孙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入龙泽一叙!”
此言一出,黄复与公孙修面上都不好看,二人亦是金丹级数,却不见孙化亲迎,显是孙家根本没将这他们两家放在眼中。
乌孙绝怪笑一声,道:“久闻孙家豪奢,早欲拜访,听说孙家小姐招婿,老夫也来凑个热闹,哈哈!”
孙化呆了一呆,失声道:“难道乌孙道友是来求亲的?”
乌孙绝冷然道:“不错!怎么,难道老夫堂堂血魔宗长老的身份,配不上你家小姐么?”
金丹级数非同小可,放在玄魔哪一派中都可担任长老之职了。
孙化忙道:“不敢!我孙家招婿,自是择贤求能,乌孙道友肯纡尊降贵而来,高兴还来不及!”似是才瞧见黄复二人,忙道:“原来两位道友也到了,不如一起入龙泽如何?”
黄复冷冷道:“岂敢!”
公孙修也道:“还是不打扰你们孙家招待血魔宗之人了!”
孙化赔笑连连。
乌孙绝却是怪眼一翻,怒道:“怎么,尔等竟敢瞧不起我血魔宗么?”
黄复皮笑肉不笑道:“不敢,血魔宗偌大威名,我黄家岂敢瞧不起?”
公孙修冷笑道:“只是这南疆毕竟是少阳剑派与五毒教为尊,阁下入了此地,还是稍稍收敛些的好!”
二人怨愤孙家待客刻薄,竟不约而同将矛头指向乌孙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