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她妈,果然送来了两个白面大馒头。
陈雪看着那两个喧腾腾的馒头,有些控制不住口水。
话说,她家平时可吃不着白面馒头的。
白面在这时候可是稀罕物,轻易买不到。
杨玉环他爸是从山东来的,爱吃面食。
他是个石匠,在西山石场大石头,一年不少挣。
他家还有亲戚在县里副食品店上班。
有人又有钱。
所以,杨玉环家经常吃白面。
不是蒸馒头,就是烙大饼。
陈雪放学后,去她家玩几次就不再去了。
实在是赶上杨妈做面食馋得慌。
她呢,去别人家玩儿,人家给吃的东西从来不要。
可看着人家吃,又挺馋的。
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想到这里,陈雪决定过两天就从四合院搬一袋子白面过来。
陈爸割了一把韭菜,用它炒了鸡蛋。
还有一小盘酱牛肉,是从供销社买回来的。
陈雪下午采的那把蕨菜也焯完水,在盆里用水泡着。
她想拿着蘸酱吃,陈爸没让。
他说,蕨菜刚焯完水就吃,可苦了。
用水泡上一晚上,第二天吃就不苦了。
那好吧。
桌子上这两道菜两人也够吃了。
“你不是就爱吃这两样菜吗,快吃。
供销社就剩这一小块酱牛肉了。
你全吃了,吃了好好补补。”
说着,他伸筷子给陈雪夹菜。
一筷子把小盘酱牛肉夹了一大半。
再一筷子韭菜炒鸡蛋也所剩无几。
两筷子菜全夹到她的碗里。
陈雪:爸爸可真好!
一如既往地疼她,宠她!
“爸爸,你也吃。”
陈雪又有些泪崩。
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水流出来。
端起装着酱牛肉的盘子,把里面剩下的酱牛肉,全倒进陈爸碗里。
“欸~
爸不吃,你吃。”
陈爸想再倒回去。
陈雪用手盖住盘子,嘟嘴道。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好,爸也吃。”
陈爸欣慰地笑。
起身下地。
陈雪急忙问:“爸爸,你干啥去?”
“有好菜,要配点小酒才行。”
陈爸笑嘻嘻道。
他趿拉着黄胶鞋,在地下的箱子里掏出半瓶白酒,用小酒盅倒了约摸五钱。
坐回炕沿,陈爸拿起筷子在小酒盅里点一下,探身伸到她面前。
“唆一下吧。”
陈雪:“……”
看她发怔,陈爸笑。
“你妈没在家也不能让你喝一口。
头上有伤,唆个味儿得了。”
陈雪:想起来了,她从小就是个馋酒的,经常偷酒喝。
伸舌头唆啰一下筷子。
啊!
这酒还挺有劲儿!
“挺好喝。”
她咂咂嘴说。
陈爸:“那当然了,纯玉米酒。”
“玉米酒?”
陈雪好奇。
她还真不知道玉米也能酿酒。
以往喝的白酒,基本上是高粱酒。
“嗯。
在咱们这儿嘎达,玉米产量高,高粱产量低。
所以,有人就用玉米酿酒。”
陈爸小酌一口酒,又吃了一片酱牛肉说道。
“噢。”
陈雪点头,夹了片酱牛肉入口。
就两个字:好吃!
杨大娘蒸的馒头,一个得有半斤。
陈雪吃了半个馒头就饱了。
她把剩下的一个半全推给陈爸。
“都是你的了。”
陈爸摇头。
“爸吃大饼子,馒头留给你明天吃。”
陈雪看着盘子里干巴的死面玉米饼子,心里暖洋洋。
又有些发酸。
“爸,你吃!
不然,我还生气。”
陈雪拿起馒头往他嘴里塞。
“……好,我吃。
闺女今天的气可真多!”
陈爸虽然这样说,但是眼角有点儿红。
他抬手摸摸陈雪的黄毛,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小酒蛊里的酒一饮而尽。
是的,陈雪的头发焦黄干涩,一看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在二十一世纪,她需要花钱去把黑发染成焦黄色。
现在,不用了。
可,此刻都是以黑亮的头发为美。
看着自己瘦瘦的小身板,她深觉得好好补补。
不然,会长不高。
她不想再当小矮子。
刚吃完晚饭,停电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
“爸爸,灯泡坏了。”
陈雪说。
刚才她看了,那个不超过十五瓦的灯泡年代很久,都已经包浆了。
陈爸划着一根火柴,在找煤油灯。
“不是,每天这个时间段就开始停电。
节约电力好供给城里那些厂子用。”
他说。
记忆回笼。
陈雪想了起来。
这种现象一直到八五年,她上高中到县城还时不时出现。
记得为了省钱,她还用钢笔水瓶自制了一个小煤油灯……
陈爸在北面炕上放了小花褥子和小花被,让她过去睡觉。
炕沿上方有个杆子,上面挂着一块白布,拉上就自成一个空间。
陈雪感叹: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
半下午她睡了一觉又一觉,现在一点也不困。
于是,她闭着眼睛在心里念。
【回四合院去!】
下一刻,她又回到家里,恢复原貌。
已是五十的年纪。
但,看着顶多三十七八的样子。
陈雪从一米八大床上下来,拉开窗帘。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从二楼望出去。
街道上依然冷冷清清,不见几个行人。
偶尔,有车子行驶过去。
她发现,封控这段时间,京都的天,格外蓝。空气,格外清新。
去书房打开电脑,在千度上搜索。
是否有她这样神奇经历的人?
真实的没有搜到,倒是搜到许多玄幻小说。
陈雪看了很久。
以往,她是不看这种无厘头小说的。
看累了。
关上电脑回到卧室。
拉上窗帘,躺回床上。
【回到石头村!】
下一刻。
她又躺在硬梆梆的土炕上。
热乎乎的土炕烙的她很舒服。
屋子里很安静。
一灯如豆,立在高高的箱盖上。
南炕上无人。
陈爸好像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呢?
······
陈爸去了村支书家里。
村支书姓丁,年纪和陈爸差不多。
两个人处的还不错。
丁书记是子承父业。
他爸是老村支书,退下来之后便把小儿子扶持上去当书记。
丁书记的爹是老支书,他大哥又在县林场场长。
所以,他家很富裕。
“丁书记,我来找你借点钱。
孩子今天下午上山,从山上掉下来把头摔了。
我想着,明天去县医院给她看看。
家里只有五块钱,有些不凑手……”
陈爸搓着手对丁书记道。
丁书记一点犹豫都没有,叫来他媳妇儿。
“春枝,给老陈拿二十块钱。”
春枝问陈爸:“二十够么?”
陈爸感激道:“够,够了。”
春枝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二十块钱,还有一瓶罐头加一包蛋糕。
“拿着,回去给孩子吃。”
陈爸推拒不下,只好收下。
……
陈爸什么时候回家的,陈雪并不知道。
大约是年纪小的缘故。她只在炕上翻腾了几下,就又睡着了。
陈爸进屋,首先掀起布帘,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发现体温正常,暗舒一口气。
“噗——”
吹灭煤油灯。
他摸黑脱鞋上了南面的炕上。
衣服也没脱,就那么躺下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