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都有种的东西,好意思拿出来送人,还尝鲜?岳父大人是猎户,不该弄几块兽肉,给咱娘尝鲜吗?”
对于自家男人的冷嘲热讽,梁春绿面色不太自然:“相公,我爹和大哥他们,这段时间没猎到什么野兽。他们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怎能……”
“那我怎么看你家院子,晒满皮毛,厨房里挂满熏肉?在你家一天两顿,还只给我吃两碗米汤一个馒头!”
张文修窝了一肚子火,总算逮到时机释放,阵阵冷笑。
“你常说你在家如何受宠,依我看呀,不过如此!到底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行了!”
崔莺莺黑着脸,用勺子重重敲锅沿。
“食不言寝不语,你们爹教你们的规矩,忘狗肚子里了?盖一床被子睡一张床的两口子,为口吃的也争,有啥好争!”
见两人都低头,脸埋进碗里,她稍微缓和语气。
“老娘明天就给你们吃肉,喂饱你们!真是的……出门就给我丢人现眼!”
梁春绿噗噗笑起来。张文修放下筷子,起身揽住自家娘的肩头,一脸讨好。
“还是娘最心疼我~”
“滚开!”
崔莺莺没好气一勺敲在他手背上,把勺丢回锅里:“吃完你两个把厨房收拾好,老娘要洗洗睡了。”
这个二儿子,眼皮子太浅。因为一口吃的,会跟媳妇怄气。她真是……实在怀疑这是她的种吗?
现在儿子大了,性格定型,想要扭转改变,几乎不可能。只能多盯着点。不然,怕这小子以后即使当了官,也不是个好官!
崔莺莺郁闷地回房。
梁春绿归来,接手家务。崔莺莺除了掌勺做菜,其他时间,就全心全意写话本子。
她和张文修的毛笔字,勉强练得能见人,不需要张文成拖着病体誊抄,三人轮番上阵,这进度就大大加快了。
七天过去,写出近二十万字,将故事完结。
第八天是交稿日,一家人团团围坐,兴奋地讨论崔莺莺话本子能分多少红,剩下的几册交稿,又能卖出多少册。
虽说是崔莺莺的成果,与其他人无关。但总归是一家人,大家都付出了努力。娘吃肉,子女们总能沾光喝汤吧?一个个讨论得兴致勃勃。
张文修还记挂着上次进城遇险的事,不免提议:“娘,您进城太危险了!不如,这一次就我和大哥去吧?”
要是他们娘真被人明抢暗拐到不干不净的地方,他们哭都没地方。
崔莺莺坚决不同意。
她还想亲眼看看自己话本子的销售情况呢!
而且,要开新书,需要了解市场行情。她得听端木宁讲讲流行话本子,这个步骤,是任何人不能替代的。
“娘要去就去吧。”
张文成走到自己床边,从草垫子下摸出个小包,小心翼翼拍去上面的灰。打开来是一份烫金大红名帖,他展示给家人看。
“我这里,有县令大人傅兴昌亲手给予的名帖。拿着它,无需通报,可以直面傅大人。傅大人曾经承诺过我,只要他在白山县一天,没人敢欺负我!”
当年他是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名动十里八乡的小三元。傅大人对他格外青睐并寄予厚望,所以给了他这份殊荣。
却不料他染上风寒病倒。加上父亲逝去,家中卖田卖地,从此一蹶不振。
拿着名帖,张文成眼含坚毅的光。
现在他终于能站起来了,还会任由外人欺负自己家人,甚至自己亲娘吗?
崔莺莺一阵欣慰,拍拍大儿子的手。
穿越回来,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是让大儿子重新焕发生机。虽然没办法立即分家,但只要大儿子健在,就能帮她弹压教育底下三个小的。
“早点洗漱睡觉,明早我们去赶车。”
“娘,明天我也要和你们一起进城!”
张文星连忙开口:“大哥说,我可以先去看看学武的学堂,然后再做决定。”
崔莺莺些许错愕,看向张文成。
张文成对她点了点头,神情平静。
“娘,让小弟去看吧。强按牛头不喝水,让他看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大儿子都这么说了,崔莺莺觉得有理,便表示同意:“好吧。文星,你一路要乖乖听话,敢调皮捣蛋,娘绝不轻饶!”
张文星兴奋极了,一蹦三尺高:“娘您放心!我保证跟着你们乖乖的!”
张香梅不干了。
“娘,弟弟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长这么大,我连青团村也没有出去过!”
崔莺莺一想,闺女快及笄了,养得眼浅皮薄的。上赶着要当人奴才;来个稍微不一样的贵公子哥,就想入非非。确实需要多见见世面。
当即一口答应。
“好,明天你们两姐弟一起进城逛逛。给我互相监督好,谁不乖,下回别想进城!”
目光一瞥旁边跃跃欲试的梁春绿。
“其他人好好在家留守,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是绝不愿意与二儿媳走一路的。她有多少私房钱,怎能落在梁春绿眼中!
老二张文修那是没办法。一家子老弱病残,全靠他当牛做马兼职苦力。
梁春绿立马甩脸子,起身先回自己房间。布帘子被她摔得“啪啪”作响,大家装作没看见。
自从崔莺莺定了不得恃强凌弱的家规,张文修日渐气短,梁春绿日渐嚣张。
崔莺莺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教育这个二儿媳。只想赶紧挣了钱分家,各过各的。
自古婆媳难相处。
她不愿摆婆婆的谱,梁春绿就能不知好歹,不知进退。
次日,崔莺莺带着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去村头赶车。王把式有意卖张家一个好,张文星和张香梅,按半价收车费。
路上,王把式聊起村里经常偷鸡摸狗的地痞,吴大麻子不知何故失踪了?好心叮嘱崔莺莺一句,看好家里孩子。
一个成年人,在村里也能失踪,着实蹊跷。
同车的妇人撇嘴。
“保不定又是欠下赌债,连夜出逃了呢?就是可怜他家老婆孩子,男人不见了,不晓得哪天债主还会登门!”
另一个人接嘴。
“这人失踪,说不定对他老婆孩子,反而是件好事?吴大麻子一喝酒,便会打老婆孩子!没了这遭瘟的男人,娘俩说不定能活久点?”
崔莺莺听了一耳朵八卦,心里庆幸拓跋玥已离开。
不然,吴家若报官寻找吴大麻子,捕快进村发现拓跋玥的行踪,便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