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哨卡没撤。
对于守城官半开玩笑的调侃,吃瓜群众热辣辣的视线,崔莺莺已能适应。
大儿子张文成拿出的那份名帖,犹如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想想也是。若她家是普通村民,高主簿早就明目张胆报复,甚至强取豪夺了,哪轮得到他们平安至今。
保住张文成,才算是保住张家。
一路上,张文星和张香梅眼睛完全不够用,东张西望。怕他们走丢,崔莺莺一手牵一个,买来馒头,塞他们嘴里勉强消停。
端木宁驻足店门口,翘首盼望。终于盼到这一行到来,发现崔莺莺身边又多出一双儿女,不免一怔。
张文成慎重向老同窗介绍。
“端木兄,这是我小弟小妹,一母同胞!”
端木宁听着他末一句特意加重的语气,无语苦笑。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辈分所限,他还敢对好友母亲有什么想法不成!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视线,想多看看美人罢了。这不是人之常情?
崔莺莺估算行程时间,果断安排张文修带张文星去武馆增长见识。她还要与端木宁谈下一本创作的内容,陪大儿子看病,没功夫管别的。
张文修不太情愿,他关心他娘话本子的销售情况呢!
崔莺莺没好气:“一家人,我还能瞒你?快点滚去,回来我和你大哥不在书肆这里,便在保元堂!”
张文修这才领着一脸急不可待的张文星去了。
当着外人,张香梅表现得规规矩矩。捏着帕子,坐在她娘身边,一派淑女风范。不过两道目光,不时溜向外间进店看书的书生。
端木宁误会了,以为她想看书,笑道:“不知张家妹妹喜欢看什么书,我送你两本吧?”
“你给她拿女诫、女论语吧。小妹识字不多,只能先学习这个。”
张文成平静地回答。
“多谢端木兄赠书。”
张香梅不敢说话,低着头,狠狠拧紧手中帕子。
崔莺莺……
第一次发现大儿子着实腹黑啊,眼光也锐利。不愧是能中小三元的人,把她收拾不了的一双小儿女,管得服服帖帖。
等大儿子身体好起来,成为她的臂助,就能轻松许多,享福生活在望。
端木宁没看出端倪,笑着出去,果真拿了女诫女论语进来,送给张香梅。
张香梅没办法,一个人去角落坐下,边喝茶边装淑女翻书看。
这边三人开始谈论正事。
“伯母,新加印的五百册话本子,卖出去了。此外,新刊印的续册,每册照旧一万字,五册捆绑为一卷,共有三卷。”
他拿出账簿,请崔莺莺自己看。
“目前为止,三卷陆续售出两千一百卷,还在热销中。”
拿出算盘扒拉一遍。
加印的五百册分红六两。
第二集开始,算五百文一册。总销售一万零五百册,便是五百二十五两。刨除成本五十二两,剩下的钱崔莺莺能分四百七十三两。
端木宁索性添上二十一两凑成整数,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崔莺莺。
“伯母,二十两作为您下本新书的定金,提前预付。您现在是我们文澜书肆的特约作者,理当有此待遇,请笑纳!”
崔莺莺当然笑纳了。
别说她现在飘飘欲仙如在天堂,张文成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
听说县令大人一年俸银才一千两啊?他娘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本话本子,能挣县令大人一年挣的钱?
不过,可能也是她娘这本话本写得的确好,才能创造销售奇迹。
崔莺莺收起五张银票,晕乎乎的,连道谢话也忘了说。缓了半天神,才想起将剩下二十万书稿,从行李中拿出来,交给端木宁。
端木宁认真翻阅书稿。知道这本书能挣钱,他重视多了。千百两银子,不在端木家视野范围内,但一只能下金蛋的鸡,完全不同。
“伯母,您这是全部写完了吗?”
他看到最后标注的完结册。
崔莺莺点头:“今天我来,还想问问端木掌柜,如今世面什么话本子最流行?面向读者群主要是哪些?您是行家,必须听取您的意见。”
端木宁听得心里舒坦。
美人既有文采又有情商,谁不喜欢?
他出大力气捧红崔莺莺这本书,一是因为好友,二是真真切切因为崔莺莺这个人。
怕把书稿弄脏,他用布将稿纸包起来放回抽屉,拿出预留的十五册话本交给崔莺莺,方才说道。
“伯母,您这一本的成绩,大约是不可复制的。这两天,我陆续收到部分书稿,几乎是仿写您的开头,讲述故事的节奏。”
他顿一顿:“有些写得还相当不错,书肆没理由不收。等它们开始刊行,伯母您再写类似的书,可能就会……”
崔莺莺再次点头,表示明白。
本来写小说这东西,靠的就不是文笔,通俗易懂就行。她占了从现代回来的先机,走在娱乐前端,才能有此成果。
最终,还是要靠脑洞与同行竞争。
端木宁见她明白了,便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换了话题。
“端木家在京城也有书肆。刚好伯母送来完结稿,我打算推出一套完结书,送往京城销售。趁市面尚未铺天盖流行这种话本子,抢占市场!”
这意思端木宁也想趁机打响自家书肆的招牌?
崔莺莺不管他怎么经营,反正端木宁说这话,就代表她后续又有一大笔钱进账,皆大欢喜!
端木宁拿出准备好的合约,两人又重新签署了一份授权书。
崔莺莺说了自己下本的构思。端木宁捏着下巴,想了会提出建议。
“其实那些富家千金、后宅夫人,同样舍得砸钱买话本子。伯母您不妨考虑她们的感受,一定能再次成功!”
崔莺莺这样写话本子的女作者,几乎没有。端木宁是在暗示崔莺莺,没必要和那些急需挣钱的穷书生,卷一条赛道。
以她的优势条件,面向女读者写书,更容易取得共鸣,轻松成功。
崔莺莺心领神会,表示回家就好好构思,写女性读物。
听他们一直聊写话本子,张香梅坐不住了,放下书偷偷溜到外面,看人来人往的街道。
因为出去早了,她娘挣了多少钱,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