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研究所的灯光逐一亮起。
郑锦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没有申请宿舍。
今晚住哪儿?
总不能再去医务室将就一晚上吧?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回严家。
可是她和严越才吵了架,这会儿根本不想见到他。
眉心不自觉地蹙起,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一幕恰好落在宋匀眼里。
“怎么了,郑医生?”宋匀关切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郑锦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我想问问,怎么跟所里申请宿舍?”
这个问题让宋匀微微一怔。
她没有住处?
是因为……和严越的关系不好吗?
这个猜测让他内心泛起一丝波动,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申请宿舍很简单,”宋匀取过一张纸,写下申请流程,递给郑锦,“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代劳。”
郑锦接过纸,轻轻摇头:“谢谢,我自己来吧。有需要的话,我再找你。”
“好。”宋匀压抑住内心的雀跃。
“对了,我今晚去同事宿舍凑合一晚,我的宿舍空着,如果你不介意……”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向郑锦。
郑锦的手僵在半空,没有接钥匙。
她哪里敢接?
就因为她和宋匀一起工作,严英就发了疯,如果她真的住进宋匀的宿舍,那不是明知故犯,火上浇油吗?
那和直接挑衅严越有什么区别?
她摇摇头,语气坚定地拒绝了宋匀的好意:“不用了,谢谢你,宋工。我今晚回家住。”
看到郑锦眼中的坚决,宋匀明白自己操之过急了。
他尴尬地收回钥匙,掩饰性地笑了笑:“也好,那你注意安全。”
郑锦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宋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郑锦走出研究所的大门,一股凉意袭来,让她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
路灯昏黄的光晕下,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格外显眼,严越斜倚在车门旁,军装笔挺,身影在夜色中如同雕塑般冷峻。
郑锦视若无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那里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个等车的人。
严越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女人,脾气还挺倔。
他摘下手套,随手从车窗扔进驾驶座,大步流星地追上郑锦。
就在郑锦毫无防备之际,严越从身后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郑锦惊呼出声:“啊!”
这一声惊呼,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路灯下,英俊的军官抱着一个年轻女子,这场景,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被这么多人围观,郑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脸上火辣辣的,羞愤交加,一边捶打着严越的肩膀,一边压低声音警告他:“严越!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严越充耳不闻,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他今天是铁了心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今天敢和他冷战,明天就敢离家出走!
严越抱着郑锦,大步走到吉普车前。
他腾出一只手,用力拉开车门,金属碰撞发出“哐”的一声,在落日的傍晚格外清晰。
郑锦心头一跳,这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她扭动着身子,试图从严越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双脚刚一沾地,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听到头顶传来严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你敢跑,我就再把你抱回来一次。”
这声音不高,却如同一道枷锁,牢牢地锁住了郑锦的双腿。
她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分毫。
周围还有零星的行人注视着这边,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围观的尴尬。
严越看着她瞬间变得温顺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满意地将郑锦塞进副驾驶座,动作粗鲁却并不失温柔。
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却又霸道强势。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隔绝了车内车外两个世界。
严越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一脚油门下去,吉普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如果此刻严越回头,就会看到研究所门口,宋匀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伫立着。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支钢笔,那是郑锦落下的,他特意追出来还给她。
可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幕。
他眼睁睁地看着严越霸道地将郑锦抱上车,看着吉普车绝尘而去,心口一阵阵地抽痛。
他想上前,他想阻止,可是,他有什么资格?
这两天,她因为自己,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他害怕自己的出现,会给郑锦带来更大的麻烦,更多的伤害。
宋匀无力地垂下手,钢笔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空荡荡的街道,夜风吹过,带来深沉的凉意。
吉普车飞驰在夜晚的公路上,路灯的光影一帧帧闪过严越的脸庞,勾勒出严越冷峻的线条。
他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副驾驶座上的郑锦。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像一幅晕染的水墨画。
严越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整个下午,严越都待在研究所门口,等待郑锦下班。
说是等待,不如说是煎熬。
他一遍遍地回想两人从在山中重逢,到眼下这僵持的关系,最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懦弱和被动。
他一直习惯于等待,等待郑锦的喜欢,等待她的给予,等待她的另眼相看。
这种等待,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严越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不能再等了。
家教和军人的经历,让严越习惯了执行任务,面对郑锦时,他也是如此。
可感情不应该是被动的,不能一味地等待命令,等待指示。
他得主动出击,主动朝郑锦讨要他想要的一切。
必要时,可以争,可以抢,甚至可以去掠夺。
爱情如果也是一种战场,当郑锦选择和他“入场”时,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在这场博弈中,要么他俯首称臣,要么她被他吞噬殆尽。
至于退场,绝无可能!
严越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一下一下,仿佛在敲击着郑锦的心房。
他猛地一踩油门,吉普车发出一声低吼,速度更快了,如同野兽在黑夜中狂奔。
此刻,他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锁定了自己的猎物,准备发动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