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胸口憋着一团火从研究所出来,原是想痛骂严越一顿解气,结果反倒憋屈得更厉害。
怒火攻心,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刚转回研究所大门口,严英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郑锦!你给我站住!”她一把拽住郑锦的手腕,拉住了她。
可好死不死,她恰好抓住了郑锦被烫伤的那只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郑锦条件反射般甩出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严英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让周围都变安静了。
严英被打懵了,捂着脸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本就对郑锦心存芥蒂,如今丈夫宋匀又和郑锦朝夕相处,她作为知情人,自然也看出了宋匀对郑锦,余情未了。
新仇旧恨交织,怒火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她像头失去控制的野兽,尖叫着扑向郑锦,试图撕扯她的头发。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别人家的男人,我打死你!”
岗亭的警卫听到动静立刻赶来,一把将疯狂的严英制服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科研单位,不是菜市场!胡闹什么!”警卫厉声呵斥,就要把撒泼的严英扭送去保卫科。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宋匀的妻子!”严英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喊叫。
恰好有警卫认出了她,一时也有些为难。
这种家务事,他们也不好插手。
“把她带去保卫科,叫宋工过来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最终,还是警卫队长做了决定。
得到消息的宋匀,几乎是飞奔过来的。
他一路都在想,严英又闯了什么祸?
她闹归闹,可别牵扯到郑锦。
郑锦的手才刚被烫伤,要是再被严英伤到,他……
他猛地推开保卫科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郑锦,见她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妻子严英,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语气冷淡地问了一句:“你又在闹什么?”
严英从宋匀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就死死盯着他的脸。
自然捕捉到了他寻找郑锦的眼神,以及看到郑锦没事时,那如释重负的模样。
她心里的酸楚翻涌而上,像决堤的洪水,将她整个人淹没。
只是她没想到,宋匀对她竟然如此厌恶,厌恶到连一句“没事吧”都没有,反而是劈头盖脸的斥责。
她也不想闹啊!
她闹,无非是想得到丈夫的关注,这也有错吗?
她想说,她不是天生如此,她出身军人家庭,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父母也偏宠她胜过家里的男孩子。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她一个出身良好,有文化有教养的姑娘,也不过是因为爱情,才做了几件错事,就被丈夫的冷漠逼成了泼妇。
她想质问宋匀,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可这些话,最终都哽在了喉咙里,化成了一声委屈的呜咽。
她捂着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宋匀看着她哭泣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厌烦地别过头,不想再看她一眼。
“宋工,事情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是严英同志先动的手,郑锦同志属于正当防卫。”
警卫队长适时地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凝滞的气氛。
宋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转身看向郑锦,语气温和了许多:“郑医生,你没事吧?”
郑锦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宋匀这才放下心来。
他再次看向严英,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保卫科,甚至没有再看严英一眼。
严英看着宋匀离去的背影,心中的绝望再也压抑不住。
“宋匀!你扔下自己的老婆,护着小舅子的媳妇儿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严英尖厉的声音划破了保卫科办公室的沉默。
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嫉妒和不甘,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向宋匀和郑锦。
宋匀和郑锦都停下了脚步。
郑锦看着严英,只觉得她疯了,要不然她怎么什么醋都吃。
且不说她和宋匀刚认识没两天,就是认识时间再长,她也不会做出和有妇之夫勾勾搭搭的事情。
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绝不会做出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
她眼神坚定,毫不躲闪地迎上严英的目光,仿佛在无声地反驳她的指控。
宋匀却是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脊梁骨?
简直是笑话!
当初不就是她亲手折断了他的脊梁骨吗?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阳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此刻却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
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想到过去,宋匀的脸色冷得可怕,人也冷静得可怕。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锋般落在严英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你觉得不高兴,当初没做完的事情,你可以继续完成,我不怕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魔音,让人不寒而栗。
宋匀没再理会严英,径直走向工作室,背影挺拔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郑锦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言,思绪却飘向了宋匀和严英之间诡异的关系。
宋匀的反应太过了,那句“当初没做完的事情,你可以继续完成,我不怕了”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插人心。
结合严英歇斯底里的指控和宋匀从不在严家露面,郑锦隐隐觉得,这段婚姻背后,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一段并非你情我愿的结合。
研究所大门外,严英失魂落魄地走着,眼泪早已干涸,只留下两道红肿的泪痕,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眼。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她不明白,为什么宋匀宁愿维护一个外人,也不肯多看她一眼。曾经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刻碎成了齑粉。
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研究所门口,严越从车上跳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神情恍惚的严英。
他从未见过大姐如此绝望的模样,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植物,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严越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坐在副驾驶的赵鹭也注意到了严英,她本就一直留意着严越的一举一动,此刻见他神色紧张,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严英的狼狈和绝望,就这么落在了赵鹭眼里。
她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英子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严越抬脚正准备去找严英,却被赵鹭一把拉住。
“严越,等等。”
赵鹭脸上写满了担忧,眼神却精明异常:“英子现在需要的不是家人,而是空间。你想想,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被你和我撞见这副狼狈样子,心里该多难受?”
赵鹭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严越心头涌动的焦急。
他愣在原地,眉头紧锁,是啊,大姐最要面子了,此刻自己贸然上前,只会让她更加难堪。
“把英子的地址给我吧,”赵鹭语气温柔,像个知心大姐姐,“我和英子以前最要好,我去安慰她,总比你现在去问东问西更合适。”
严越觉得赵鹭说的有道理,迅速报出严英的住址,末了,还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赵鹭嘴角微微上扬,眼波流转:“说谢就太没诚意了。真要感谢,不如哪天请我吃饭吧,咱们也该叙叙旧了。”
严越迟疑片刻,还是应承下来:“好,到时候我和郑锦做东,请你和曾亮一起吃饭。”
赵鹭脸上的笑容不变,意味深长:“好啊。”
不论是严越单独请,还是和郑锦一起,她成功地进入了严越的生活,不是嘛?
这第一步,算是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