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常得意的把这句话甩给南宫易之后,义文柏状似不经意地低声同我说道:“乖,好歹有外人在场,给你夫君我留点面子。”说这话的时候,他音量极低,语速也快,即便南宫易不过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也完全听不到义文柏在说什么。
义文柏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我也不好在这种时刻继续和他使性子,于是便没有挣扎,也不在推搡他,而是温顺乖巧的靠着他的身体站着,营造出一种“我们很恩爱”的假象来。
当我抬起头来看向南宫易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颜色怪异,青红交加,好像是因为愤怒?猜不透他,这个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于是我也不再去想了,低下头来,自顾自的玩手指。
我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盘算——南宫易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一连两天跑到我这里来,我估么着,她虽然嘴上说不要钱了,其实心里还是十分在意那五十万,接二连三的在我面前刷存在感,甚至企图改变他早已在我心目中留下的深刻到不可磨灭的坏印象,而说出一些违心的夸奖我的话语——这一定是他的策略,他想要通过另外的方式,在我这里把那五十万要回去。
论硬气,我事硬不过他的,人家毕竟是堂堂大家族的少爷,有身份,有财力,自然也有底气,而我不过是一介孤女,要什么没什么,好不容易有两份工作可以做做,还总是处在受制于人的位置上;而且,我正在向他的管家方弥山学习法术,万一我得罪了南宫易,被这家伙在方大叔面前说了坏话,方大叔一气之下,拒绝再教我法术——吃亏的还是我自己。这么亏本的买卖,我才不会做呢。
不过,义文柏就是我的靠山,也是我的底气。我刚不过南宫易,不代表义文柏也不行。可以说,这次义文柏来的正好。如果能为我解决掉南宫易这个缠人精,我就当他是将功补过了吧,半个月没有音讯、也不来找我的事情,可以考虑不记他的仇。
“你到底是人是鬼?上官,你千万不要被这家伙的外表给迷惑了,身上寒阴气与煞气都十分厚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用怕,上官,到我身边来。”
我额上默默滑下三条黑线——亏着家伙还说自己是除灵师呢,义文柏这么个大活人,突然凭空冒出来,又是个没有灵魂的,他难道不该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吗?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忽然很想知道,他是不是偷偷从家里面跑出来的……因为学艺不精。
义文柏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只得无奈的开口道:“南宫易,义文柏他不是坏人,他真的是我的未婚夫。”
“上官,这个男人,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你的未婚夫?!”南宫易陡然拔高的音调吓了我一跳,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身板也跟着抖了几抖。他果真有毛病——我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推断了。说话说的好好的,吼什么吼?我这小卧室还不到二十平,他是生怕我听不见吗?
义文柏见我皱了眉头,忙将我护在怀里,还十分顺手的抚了抚我的头发。
南宫易也不知道是哪根儿筋搭错了,“上官,你不用害怕,他是逼迫你的对不对?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谁来告诉我一下,他究竟是怎么看出来“我是被逼迫的”,这脑补剧情也太扯了。
“想不到我们家金莲,还是一如既往地有魅力呢。我们不过才几天未见,就有人愿意为你……”义文柏笑的意味深长,话也只说了一半,但是看他看向南宫逸的不怀好意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一瞬间,我好像又看到了初见时的义文柏,眼眸里闪着冷冷的精光,整个人就像是包裹在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当中的雕塑,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
可是这感觉只出现了不到一秒钟,马上就消散了,让我忍不住怀疑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不理会义文柏阴阳怪气的话,我拧着眉毛,“南宫易,你在说些什么啊?义文柏说的没错,我也不是被逼迫的。”
拜托你脑洞不要太大——不过这句话我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下,没有说出来。不知怎么,我觉得这话如果说出来,南宫易一定会很伤心的。
“义文柏?”南宫易瞪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想,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哦,原来是你!”他看着义文柏,笑的狂妄,语气轻蔑,“我当是谁呢?不过是一个被过气了的神兽选中的牺牲品而已,有什么资格和我叫嚣?”
什么情况?听南宫易话里的意思,他似乎知道谛听和不周山的事情。“过气了的神兽”,说的该不会就是谛听吧?
我默了默,好歹也是上古神祗的战宠,怎么在南宫易嘴里就变得这样不堪了呢。况且他老人家现在正在为阻止共公复活、拯救天下苍生而努力,再看看南宫易,驱妖除魔还要收费,而且还是天价的费用——两相比较,高下立现。
“呵,好大的口气!”义文柏眼里是满满的鄙夷和不屑,“南宫家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已经沦落到让你这样的毛头小子来担任家主了吗?”
我看了看义文柏,又看了看南宫易,这两个人,都不服对方啊。
“你!哼!我不和你这样没底蕴的人一般见识。”南宫易气结,一时却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反驳,便将矛头对准了我,“上官,我不管谁是你的未婚夫!你答应了我的,和我出去吃早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走,我们现在就走。”说着,他竟然不怕死的过来拉我的手。
妈妈咪啊!你不怕死,我还不想死呢!今天在义文柏面前,我如果被你牵到了手,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于是,在南宫易凑上来的时候,我果断的退了一步,半个身体躲到了义文柏身后。
我的动作似乎让南宫易很是受伤,他竟然低下了头,攥成拳头的双手也垂在了身体两侧。见他这副失落的模样,我心里竟然觉得有些不忍——我一定是脑子犯抽了,莫名其妙让我背负了天文数字债务的人,才不要同情他呢。狠心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义文柏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唇畔的笑容也越来越大,抚摸我长发的动作越发的温柔起来。
我在心里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呼,总算逃过一劫。
万万没想到,南宫易那种失魂落魄的情绪竟然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三秒之后,他就像磕了药似的,原地满血复活,重新变得神采奕奕,“未婚夫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没结婚,就还是单身,我一样有机会追求你。上官,你等着瞧好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什、什么,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是组合在一起,我却又不明白了。南宫易他、他这是在隐晦的表示要追求我吗?我的妈呀,这个世界一定是玄幻了,南宫易是吃了多少不该吃的药,才能说出这种丧心病狂、匪夷所思的话来?我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接下来,他该不会是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开杀戒吧?幸好有义文柏在,否则的话,就算我被南宫易剁成了肉泥,变臭了也不会被人发现——可怜的独居女性。
“金莲,你听到了吗?这家伙在向你表白呢。”义文柏也是……这种悠闲看热闹的语气……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别吓我了好不好,我害怕……而且,“表白”是什么鬼?我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什么粉红泡泡的气氛啊。“怎么办呢?金莲,为夫心里很是不爽。”义文柏说着,又露出了那种招牌式的阴险表情。
——这样看起来才正常嘛。
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计可施,非常苦恼。义文柏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对着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这个主意不错。金莲,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消消气,马上就回来找你。”他说着,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一枚羽毛般轻柔的吻,之后闪身飞出了窗外,留下我站在原地一脸懵比。
诶,我说什么了吗?
“你站住!别想跑!”南宫易嚷嚷着,很快便追了上去。
神奇的是,这两个人都是从窗口飞出去的,而我的窗玻璃却还完好无损,真是让人庆幸。
他们两个去哪里了呢?我着急又好奇,快步走到窗前向外张望,只一眼,就发现了义文柏和南宫易两个——两个大男人漂浮在十四层楼高的半空中,想看不到都难呢。
这大白天的,路上都是行人,他们两个就这样使出法术来,就不怕吓到那些普通人吗?南宫易且不说,一向心思缜密的义文柏怎么也变得这样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