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有些着急,连忙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向他们呼喊,希望这两个人能够冷静下来,或者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打架,总之千万不要吓到胆小的围观群众。
可是那两个男人正忙着气势汹汹的怒瞪对方,压根儿就没有听到我的喊叫,或者说,是对我的喊叫声充耳不闻。
楼下始终没有传来骚动,我有些好奇,青天白日之下,两个大男人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在空中对峙——这难道也算不上一个惊天大新闻吗?怎么连半个吃瓜群众都没有。心下好奇,我仔细看过去,发现在他们二人周围笼罩着一层隐隐散发着光晕的屏障,原来是已经设置下了结界,害得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结界内没有风,空气也是静止的,可是义文柏和南宫易的头发,衣摆都在飞舞,为这本来就肃杀的场景更添了几分凌厉。
我心里明白,看这架势,两个人是非打一场不可了。我把手臂撑在窗台上,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观战。
我对义文柏有十足的信心,毕竟他可是阴间的谛听神兽亲自选中的,肩上还担负着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没点儿真本事怎么行呢?而且,这两次他悄悄地过来看我,无论是符咒还是法术,都能够运用自如——虽然他没说,但是我也能看出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为了救我而消耗掉的精气也已经恢复……至孑为什么伤势痊愈了却没有告诉我,我私下里猜测,是因为义文柏也知道丢下我不管和别的女人逢场作戏、虚与委蛇是不对的,这种做法已经深深的伤到了我的心(即便他做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他装病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地搏得我的同情,这样等到尘埃落定之时,我不会太过责难他。
哼,想得倒美,这可是原则问题,以为扮可怜就能轻轻松松的蒙混过关吗?
我甚至在暗戳戳的希望,南宫易能替我打义文柏两拳,让这个男人吃点苦头。
我伏在窗边,静静地注视着窗外二人的一举一动。自带光晕特效的透明结界里,义文柏和南宫易还在对峙,都没有要出手的迹象——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就让我觉得无聊了。难道这就是高手间的较量吗?不用武力,单靠气势?互相瞪眼睛,谁先眨眼谁输吗?
看着飘然立在半空中、不动声色的二人,我心里不禁疑惑——难道他们已经开打了,只不过出招的动作太快,快到我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
正暗自琢磨着,我看到南宫易忽然动了一下。他伸出手去,在虚空中抓了一下,一把造型有些奇怪的长枪便凭空出现在了他手上,原来他刚刚那个动作是在召唤自己的武器。再看向义文柏,他仍旧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没有什么动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话说,我还没见过义文柏和别人打架的样子呢。在我面前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淡漠的君子模样,虽然卸掉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但是整个人也不是很活泛。印象中,义文柏和别人唯一一次旗鼓相当的交手,对象是宦文华的鬼爷爷。那一次,我被关在小黑屋里,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后来鬼老头落败逃走,义文柏也受了重伤,而我则被他救了回去……一陷入回忆,便觉得有些无法自拔。
收回飘忽的思绪,视线再一次放在他们两个身上。南宫易嘴巴开开合合,在对义文柏说着什么。结界距离我并不算远,可是我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声音被封锁在了里面。
不知道南宫易说了什么,义文柏脸上露出一丝从容又冷酷的笑容来,薄唇翕动,缓缓吐出一个短句来。看口型,似乎是在说:“来吧。”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一瞬也不敢移开目光,生怕错过了某些细节。与此同时,我也很担心义文柏的安危,南宫易已经祭出了兵器,他还无动于衷,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该相信义文柏的,他一定能够赢过南宫易,他不会有事的——想想十几秒之前,我还在心里恨恨地想,应该让南宫易狠狠地打他两拳呢,转眼却又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南宫易张狂的笑了笑,握紧了长枪,直奔义文柏的面门而去。
他动作迅猛,一出手就是杀招。在一旁观战的我被吓得心惊胆战,生怕义文柏一个不小心,就被莽莽撞撞的南宫易伤到。
大约是感觉到了我紧张的视线,义文柏抬眼,隔着透明的结界看了我一眼。在南宫易的长枪就要戳到他脸上的时候,他竟然还悠然地掀起唇角,对着我温柔地笑了笑。
下一秒,寒光闪过,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南宫易竟然被那道突然出现的寒芒击退了数步。再看义文柏,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被他提在手里,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
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啊,怪不得刚刚那样的危急关头,义文柏还能无比从容地对我笑。
“还打吗?”义文柏冷笑着看向在几步远稳住身形的南宫易,语气轻蔑。我忽然发现,我能听见他们在结界内说的话了。
“呵,当然要打!刚才不过是我没有防备,难道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南宫易轻而易举的就被激怒了。他说这话也不嫌害臊,难道就允许他攻击义文柏,不许义文柏反击吗?我心里对于南宫易的讨厌程度又加深了一些。
南宫易说完这句话后,很快重新摆好架势,将全身的力道都凝聚在左手握着的那把长枪上,来势汹汹的向义文柏冲了过去。随着他的动作,一道火色的光芒从枪身内涌出,蜿蜒缠绕在枪杆上。
这一次,义文柏不等他到得跟前,便提剑迎了上去,银色的剑气与南宫易被火蛇缠绕的长枪撞击在一起,竟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随后便是不绝于耳的“嗡”声,像是打击乐器震颤后的余韵,只是有些刺耳。
在这一次狠狠的撞击过后,二人都向后退了一段距离,随后,只见结界内光芒大盛,灼热的火红与耀眼的银光交织在一起,将义文柏和南宫易的身影包裹在其中,让我这个围观群众看得眼花缭乱。
……
大约过了五分钟,结界里的战斗终于平息下来。在两道截然不同的光焰散去之后,我才看清了里面的场景:义文柏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谪仙面孔,他身姿优雅,飘然立在半空中,手上的丝帕在泛着寒光的剑刃上轻轻拭过,动作轻柔又专注;再看南宫易,他半跪在远离义文柏的结界另一头,身上的衣服被义文柏刮出来的剑气划得破破烂烂,和大街上的乞丐有得一拼。不只是衣服破了,他的脸也没好到哪儿去——原本白皙的额角上是几道醒目的伤痕,还在微微地向外渗着血珠,仔细看去,那些伤痕竟然是一个“输”字!
这样的耻辱,对于南宫易来说,实在是无法接受。他无比愤恨的瞪视着义文柏,可即便是如此,狼狈的他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儿。
不过义文柏的做法也有些不厚道,都说打人不打脸,他不仅打了南宫易的脸,还在上面刺了字——这叫南宫易拿什么见人呢?
虽然我心中早有预感,义文柏一定会赢,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压倒性的胜利。放眼看去,义文柏站在那儿擦剑的造型虽然有些骚包,但还是很帅气的。
“姓义的,你给我等着!”南宫易放完狠话,收了长枪,头也不回的逃走了。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法术,眨眼间就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儿。
我还没从这一场开始得突然、结束的匆忙的高手对决当中缓过神来,义文柏已经无声无息的落在了我面前,他伸出手来,帮我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浅笑着问道:“傻女人,看什么呢?为夫不是就站在你面前吗?”
我回过神来,仍然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争强好胜的南宫易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他怎么也要和义文柏大战三百回合呢。只能说是义文柏战斗力太强了,南宫易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一个战斗力为五的渣渣~
“没看什么。”我看了看义文柏,转身回到床上坐着,低头摆弄着衬衣上的纽扣,一副不愿意理他的姿态。现在外人已经走了,是时候解决一下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了。
“怎么了?”义文柏厚脸皮的贴过来,挨着我在床边坐下,“夫君赢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难道娘子不为夫君感到高兴么?”他拉过我的一缕发丝,放在掌心上把玩。
我叹了一口气,好不留情的把头发拉回来,全都拨弄到一旁去,不让他有机会再碰到。“义先生,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啊,真难为您在百忙之中,还能记得小女子我啊。”义文柏办事太不牢靠,一消失就是小半个月,我还以为他失联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