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南京很惊艳，拱形的梧桐大道看不见尽头，巴掌大的叶片在风中起舞，地上一片金黄。
楚晓依在叶片上漫步，“唦唦”的轻响如一曲秋日协奏，颇有些浪漫的意味。
周五下午，将近六点，秦瞰打来电话。
“晓依，领导特许我提前半天溜号，我已到南京，现在去赴老同学的接风宴。”
“今晚你自己潇洒，明早我要陪我妈逛街，你怎么打算？”
“回母校看看。”
“去缅怀曾经风流过的地方？”
“呀，这你都知道？真是同路人。我就是去告别过往，以便和某人开启新的篇章。”秦瞰露出坏笑。
“别瞎扯，午饭后我来找你。”小楚娇嗔说道。
“行，中午我随便应付，晚上吃顿好的。”
第二天，小楚给母亲过完生日，便匆匆赶到秦瞰学校的酒店，打电话叫他下来。
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长款风衣，里面的黑色毛衣将她衬得肌肤赛雪。
远远看去，她的轻颦浅笑是那般空灵，淡雅的倩影美得无瑕，令对面的男子沉醉。
“秦瞰，对不住，我妈两点钟才放我出门。”
“没关系，在校园走走，感觉挺好的。”。
“看见漂亮的女生和白发的先生了吗？”
“你也喜欢‘冬季校园’？”
“歌词和旋律不错，走吧，去见你的导师。”
两人来到教授楼，按响301的门铃，一位儒雅的瘦高老人打开房门。
“徐老师，你身体还这么好，我真开心，这是楚晓依，是我的同事兼朋友，南京人。”
“进来坐。”老头的精气神很足，只穿了一件秋衣，屋内也没开空调。
“师母呢？”
“有事出去了。”
“给你带了一些补品。”
“我不吃那玩意儿。”
“那就给师母。”
师徒俩海阔天空地神侃，让美女很难插话。
“晓依，你别介意，当年我上专业课时，徐老师和我就是聊天，书本靠自学，不懂再问他，我可喜欢这种教学方式了。”
“你是说我偷懒？”老头“怒”道。
“我哪敢？”
“你还有不敢的？我的学生中，别人都老老实实地做课题，就你爱瞎整。想当初你在实验室囤放倒卖的东西，让陈老师深恶痛绝。”
“啊？”美女捂住嘴巴。
“晓依，你不知道，考研前一天这小子提着一袋水果来我家，换了十五分。”
“还有这回事？您给我讲讲。”
“他找我答疑，阴差阳错，居然问到考卷最后一道压轴题。我说这题要考，不能回答。”
“我猜您没忍住，还是告诉了他？”
“这家伙说为人师表，不能不回答学生的问题，我只好跟他来一场‘学术讨论’，后来发生的事，我也没想到。”
“怎么啦？”
“我看了他的解答，发现推导有问题；他看了我的运算，居然说我也是错的。”
“真的吗？”
“哎，真的被他挑出毛病。”
“那标准答案呢？”
“我俩面面相觑，但已经来不及更改考题，我只好同意，就按他的方法，也算他对。”
“晓依，我的运气不错吧？还没考，就到手十五分！”
“我的弟子中，就数你能来事。”
“还有什么趣闻？”楚晓依的谈兴很高。
“我介绍他去电子部的研究所做毕业课题，跟一个大项目，后来得了国家星火计划奖。
我还以为他能混点奖金，结果倒好，他不仅不要钱，反而给项目组送去两箱苹果，感谢人家给他实践机会。”
“为了实习评价？”
“是啊，人家不好意思，只能给他‘优秀’。”
下午四点过，师母回家，笑着说道：“你师兄晏翔刚被评为优秀讲师，正春风得意，要不叫他过来？”
“晏翔经常念叨你，让他来吧。”徐老师说道。
“好久不见师兄，是该见见。”
没过多久，一位斯斯文文的眼镜男赶来，也很健谈，迅速加入热聊。
“小楚，你不知道，我在北京一所大学读博，能够毕业，全靠师弟的指点。”
“不会吧？”
“你可能不清楚博士毕业有多难，不仅要在国内核心期刊发表论文，还要考核影响力。
我根本写不出这种份量的文章，把我愁坏了，回南京向徐老师求教，在办公室遇上师弟。
我跟他们抱怨，同系另一个专业的博导董宇随意就能发表论文，简直泛滥成灾，而我导师这边，盼星星盼月亮才出一篇。
顺带提到人情冷暖，董老师没结婚，动手术住院，学生都不去看他，只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给他送饭。
师弟灵机一动，给我出了一个主意。”
“他让你去送饭？”
“是啊，他让我立刻回北京，主动承接做饭和送饭的责任，每天三顿，风雨无阻。董老师很感激，出院后听我感叹出论文不易，说道：
‘我倒有不少存货，可惜你不学我的专业，没法作为第一作者。’
我按照师弟的建议，说道：‘如果我导师增加一个子课题，与您的领域相关呢？’
他点头说：‘那倒可以，就看你能否说服导师。’”
“对啊，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楚晓依好奇问道。
“我也没招，只好打电话问师弟。”
“他怎么回答？”
“师弟说马上是春节，去送礼啊。我说送啥，导师家里的酒喝不完，烟也发霉了。
他说不在乎是否值钱，而在于是否用心，让我送老家的土特产。” 晏翔说道。
“大包小包的，你送到导师家里？”楚晓依睁大美眸。
“他刚搬家，我们都不知道住址，而且我也不能拿到办公室，对方肯定不收。”
“秦瞰又给你出点子？”
“嗯，他让我去学校的地下车库，找到导师的车，然后把东西放在附近，反正不会有人拿走。
下班时，我见导师出门，抢先跑到小车旁边，等他来了，正好把土特产搬到车上。”
“啊，还能这样？”
“导师很开心，第二天主动和我聊学业，我感叹本专业出论文难，可能是因为过于偏向理论，而与应用脱钩的缘故。
他问我有什么建议？我说想尝试一个应用类的课题。他说很难，但我坚持要挑战，他最终松口，答应了我。
于是，我成功借鉴董老师的论文，顺利毕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