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此言,倒令福康安刮目相看,本以为她独来独往,不喜纷争,惟有教她躲避是非,岂料她竟毫不惧怕,“我是关心情切,但你能这般想我很欣慰,
只可惜女子不能当政,不能为官,不能凭借自己去获得权利,只能以夫为天,荣辱与共,所以我得更努力,不断加官进爵,才能带给你无尚荣耀,让旁人忌惮你,不敢欺负你,而你,也要改掉心软的毛病,
我听我额娘说,她初嫁于我阿玛时,也十分善良,日子久了,下人们便逐渐胆大起来,竟敢偷她的珠宝与银两,对她的命令也爱搭不理,都知道她性子温顺,不会随意惩处下人。额娘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才逐渐改了性子,严厉起来,以儆效尤!“说到此,福康安笑笑道:”当然我也不是教你做坏人。”
“我知道,恩威并施嘛!”
“聪明,一点即通。”
每每听他赞赏,明珠只觉他是明褒暗贬,“不是我聪明,是你把我想得太愚笨。”
“哪有!我夫人是最聪明的!”他喜欢称赞她也是有原因的,
“我额娘说:常常夸赞一个人,他会变得更好,时常贬低一个人,也有可能刺激他,令他发愤图强,但是大多会适得其反,令他自卑,一蹶不振。”
想不到太夫人面上骄奢,育人倒是颇有本事,“你额娘说得很有道理,难怪教出你这么个好儿子。”
“那是!”提起他额娘,福康安颇为自豪,“我额娘当年可是满蒙第一美人!嫁于我阿玛少年英雄,武将世家,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说到一半,福康安忽然回过神来,
“哎?你才刚说什么?你说我额娘有个好儿子?”明珠这话不是明摆着的夸他嘛!头一遭啊!福康安喜闻乐见,“我哪里好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不过随口一说,他倒听得真切,明珠不肯承认,只道是他听错了。
“你明明说了!我听得很清楚!我到底哪里好啊?”福康安一个劲儿的追问,“哎,你说啊!”
“别闹!”明珠不意与他纠结此事,遂正色道:“多谢你今日帮我出气,还与我说这些。”
“怎么又道谢?”福康安一听“谢”字就不乐意,
“上次我说的你浑忘了?我明明是你夫君,怎么感觉你把我当朋友了?”说着又感伤怀,“明珠,你是我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我希望你说爱我,而不是感谢我。”
“知道了,”她只说了一句,他能对一长串,明珠也是佩服,“能不啰嗦么?”
“不啰嗦你能记住?”其实啰嗦也无用,她最擅长装聋作哑,得想个她怕的招儿来治她,哎?福康安灵机一动,
“这样好了,以后你每与我说一次谢,我便吻你一次,这么好的主意我居然才想到!就这么定了!”福康安微微一笑,神思飘飞,“突然有些期待你对我说谢了呢!”
“……”明珠再次觉得想跟他说几句正经话颇有难度啊!还是不理他的好!
入夜,延禧宫中,
今日之事,九公主越想越觉憋屈,不由在晚膳过后与她额娘抱怨,“皇额娘!您是皇阿玛最宠的皇贵妃,怎能由着福康安一家作威作福!”
“圣意难测,宠辱皆在皇上一念之间,无论何等位份都必须谨言慎行,稍有差池,便极有可能万劫不复。”令皇贵妃想来仍觉后怕,
“今儿个是皇上仁慈,没有继续追究,倘若他疑心起来,以为是额娘教宁容说了那大逆不道之言,那额娘也得跟着受牵连啊!”
九公主竟未想到这一点,“儿臣大意了,以后必定小心谨慎。”
“多年来,额娘每行一步,皆小心翼翼,才有幸走到今天,你皇弟永琰年纪尚小,额娘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所以你千万莫要在外给额娘惹是生非!”
九公主心疼母亲,连连答应,略过此事,令皇贵妃又问她,“你跟你的额附,日子过得如何?”
提起这个,九公主便心绪不佳,“将就罢!”
“什么叫将就?”令皇贵妃拉她在身边坐下,耐心询问,“有什么不如意的,跟额娘说说。”
九公主委屈嘟嘴,“我觉得他还是忘不了那个明珠,对我不够体贴。”
“傻丫头,很多时候,你认为的,不一定是事实,你们已然成为夫妻,那明珠也嫁给了福康安,他二人再无可能,你还怕什么?”令皇贵妃对这个女儿是了如指掌,“你老实说,今日是不是你故意怂恿宁容,让她去找明珠的麻烦?”
心知瞒不过她额娘,九公主只好承认,“我只想挫挫她的锐气嘛!哪知会闹那么大!”
“须知男子最厌恶女人猜疑,”陪伴乾隆多年,令皇贵妃深谙此理,“再者说,他们二人纵然有情,也是之前的事了,成了亲便一刀两断,你若一味揪着不放,只怕他都快忘了她,偏又被你提的记起来了。”
额娘说得也有道理,九公主甚感迷茫,不知该如何挽救她与札兰泰的感情,“那女儿该怎么做?”
“你只管做好你的本分,收敛脾气,温柔以待,日子久了,他自会看到你的好,也不忍辜负你啊!”
“我试试罢!”得母亲开解的九公主心情好了许多,晚上留宿宫中,甚觉窝心。
帐中,
得不到她一个答案,福康安是寝食难安,苦苦追问而未果,他只好威胁以制,“你若不说,我可要惩罚你了。”说着便将手伸到她后颈,扯住带子。
当是时,明珠才上床,坐在帐中挪枕头,铺被子,却被他偷袭,吓得连忙退后,靠在墙边,若被他强行解了肚兜儿,只怕又少不了折腾,无奈明珠只有妥协,“我若说了,你今晚得老实点,让我睡个安稳觉。”
“好!”福康安脆声应道。
想了想,明珠道:“你对你额娘很有孝心。”
“就这个?”福康安好生失望,“我就没有别的好了?难道我对你不够好?”
好?不好?似乎不能轻易论断,明珠只好随口敷衍,“一般。”
“这还叫一般?”福康安自认对她十分上心,却得不到她一句赞,“那怎样才算好?你说我听,以后加倍对你好。”
本是胡言,他却深究,明珠自然无可应对,“我不知。”
没说出他期待的,失望的福康安耍赖道:“我不管,你再说一条,孝心太普通了,我不开心。”
“说什么?”明珠只觉头疼,“我一时想不起来。”
福康安心道:想蒙混过关?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么?哼!太小看人了!“想不起来那就莫怪我惩罚你咯!”,
“哎,我说!”见他这般,明珠只能屈从,苦思冥想才道了句,“你……为人仗义,帮我解围。”
这话听来怎么这般别扭,“哎,纠正一下,那不叫义气,我那是爱你!换作旁人我才懒得理会。”
他说怎样便是怎样,明珠只认定自己答了他的疑问,“说完了,我要睡了。”
第二日,魏佳氏的丈夫散秩大臣佟佳·兆丰携礼到府上致歉,
“贱内不懂规矩,冒犯了三夫人!实在抱歉,还请三爷海涵!”
“无碍!”福康安故意叮嘱道:“听太医说,尊夫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到时喜得孩儿,可要记得请我喝喜酒啊!”
“啊?是是!一定一定!”佟佳·兆丰的面上有一瞬的尴尬,遂问福康安要了那只完好的耳坠,打算请人依样重新打造,又寒暄了几句,匆匆告辞离去。
回到府上的佟佳·兆丰见了魏佳氏便拳打脚踢,“你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居然被夫偷汉!老子这几个月都与小妾住在别院,不曾与你同寝,你哪来的身孕?”
被打得生疼的魏佳氏哭道:“妾身没有身孕啊!”
“太医说有!”
太医?诰封被夺之事她回来便与夫君说了,可身孕这一风波她并不曾提起,他又如何知晓?魏佳氏忙问,“是不是福康安说的?”
“你还有脸问是谁说的!看爷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说着又猛踢一脚。
“啊!”疼得魏佳氏躺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爷您别打了!妾身真没有身孕!太医是骗皇上的!若不说我有身孕,皇上便要将我送往宗人府了!”
佟佳·兆丰自是不信,“太医天大的胆子,居然敢蒙骗皇上?再说他与你非亲非故,怎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