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知啊!”魏佳氏哭道:“应是看在令皇贵妃的面上才网开一面……”
“还敢狡辩!事发突然,你又告诉我,昨日皇上与皇贵妃皆在宫中,皇贵妃如何当着皇上的面与太医串通?”
魏佳氏有口难辩,“总之妾身没有身孕!你不信可以请大夫来看!”
家中老夫人闻讯赶来,忙拉开儿子劝道:“莫打了,莫打了,左右她是皇贵妃的亲戚,真有个好歹又如何向皇贵妃交待?”
只觉颜面尽失的佟佳·兆丰哪还顾得了管这些,“她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我打了她到哪儿都有理!”
老夫人只道请个大夫来瞧瞧再下论断。
大夫来诊脉后说她并无身孕,佟佳·兆丰这才作罢,不再打她,
“旁的女子娶来是旺夫,你是克夫!一天到晚净惹是生非,那福康安我是巴结还来不及,你竟敢在他头上动土!日后在朝中若是被他挤兑,老子第一个休了你!”气儿不顺的他又咧口骂了几句,挥袖离去。
丢了诰封又白挨了打,魏佳氏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由怨起公主表妹来,然而她始终是公主,她这个表姐又能说什么。
离了宫的九公主回公主府时,瞧见札兰泰明明前往寝房方向,看见她归来随即转身拐向书房处。
“你站住!”九公主上前呵问,“为何躲着我?”
札兰泰停步,却不回首看她,“公主多虑了。”
“你当我瞎?你明明是要去寝房,见了我为何掉头?”
“突然想起还有旁的事。”
敷衍之辞,九公主听够了,“我知道你是为明珠之事与我置气。那是我表姐为难她,又不是我。”
这样的推脱,札兰泰只觉很可笑,“你表姐跟她远无仇,近无怨,怎会无端找她麻烦?”
他果然不信,九公主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我怂恿咯?”
懒得与不讲理之人纠葛,札兰泰面露不耐,“是不是你心知肚明!”
想起母亲的叮嘱,九公主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只是想杀杀她的威风而已,谁知会闹大,我又不是故意。”
刁蛮任性,敢做不敢当,对她这一点,札兰泰深恶痛绝,“现在才说不是故意,未免有些推卸责任。”
她都低头了,他听不出来么?他就不能大方的说句算了?不过是旁人之事,他何必耿耿于怀,对她横眉冷目,一心想压制脾气的九公主见札兰泰这般态度顿时怒火丛生,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护着她!福康安护她也就罢了,人家是夫妻!你又凭何护她?你对她念念不忘,孰不知人家此刻正躺在别的男人身下娇喘!”
他不愿面对不愿想象的事却被她无情提及,句句如剑,刺得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拳头紧攥,青筋毕现的札兰泰低吼道:“住口!”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札兰泰怒气的烈焰点燃了九公主心底那妒忌的火苗,烧得她无处发泄,出口成刀,
“我说的是事实!那会子福康安来护明珠,你也跟来了罢?看她那样你是不是很心疼?你怎么不敢上前为她出气?你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罢?福康安才是她的丈夫!人家有先皇后这个姑母,我皇阿玛这个姑夫撑腰,他能为明珠出气,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用处的愤怒与心疼,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能做!”
当时看明珠的丫鬟云霄来席间低语,福康安匆忙离席,札兰泰料想应是明珠出了事,也起身跟去,然而他的确只能远远看着,并不能上前做什么。
那一刻,他又恨又窘,如今九公主又说这些话来刺激,札兰泰那心底堆积许久的愤怒终于爆发,指着她愤恨道:“若不是你,明珠嫁的人便会是我!哪轮得到他福康安!”
“你是说我阻了你们的好姻缘?”
“是!”札兰泰忍无可忍,再不愿在她面前懦弱的隐藏自己的想法。
“你终于肯承认了?说出心里话了?”他如今好放肆,竟连瞒她都不愿了,
“你就不怕惹恼了我,我便与你合离,再告诉皇阿玛,株连你全家!”
“随意!”他受够了这样的威胁,自两人成亲以来,他一直顾念家人,对她任性的脾气步步忍让,札兰泰只觉在她面前毫无尊严,这样的日子他竟开始期盼尽头。
他今日怎会是这样的态度,她的威胁竟然不管用了,“你不管你父母了么?”
“我就是顾念他们,才舍弃了我最心爱的,可结果呢?”此刻的札兰泰满脸疲惫之态,不似九公主曾爱上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
“我与明珠相识三四载,真实存在过的感情,怎能说忘就忘?可成亲后,我自知你是我的妻子,我也没有做对不起你之事,没有慢待你,本想与你安稳度日,从不在你面前提她,只是把她存放在心底某个角落而已,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明珠,提及我与她的过往,日日这般闹腾,我怎生受得?
这日子你若不想过,那便找你皇阿玛做主去,你想怎么说都随你,我无可辩解,无所谓了,大不了就是一死!“道罢,札兰泰转身欲走。
本来只是想吓唬他,岂料札兰泰竟说出这番话来,令九公主难以接受,“札兰泰!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当真就没有一丝留恋么?你若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札兰泰停步,微微侧首,“在你心里,你从未当自己是我的妻子,你永远都觉得你是公主,高高在上,你要的不是丈夫,只是点头哈腰的奴隶!”
随即抬步离去,再不回头。
九公主顿感无力,身子不由一倾,幸得丫鬟扶住,“公主当心身子。”
回房后,瘫坐在椅子上的九公主目光怔怔,皇额娘才嘱咐过她,回来的路上,她也打算好好跟他说话,但一提到明珠,她就忍不住发脾气,她是那么喜欢札兰泰,那么想嫁给他,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呢?
八月初十,福隆安押解罪臣桂林从四川赶回京城。
福康安一见兄长,分外开怀,“二哥回来得正是时候,赶上过中秋佳节。”
“瑶林啊!二哥对不住你,”福隆安心中有愧,“你成亲大喜之日我竟然不在家,实在可惜!”
“二哥身负皇命,也是身不由己,”福康安体谅笑道:“哥哥若真想弥补,今晚不醉不归!”
“好!”福隆安爽朗应道:“等我将桂林带入朝中,面见圣上,晚上归来,自当与兄弟痛饮一番!”
二儿子归来,欣喜的那拉氏忙命人备下晚宴,一家人坐在一处,开怀畅饮。
席间,福隆安起身举杯,“三弟大喜,不在家中,未及恭贺,自罚一杯。”
福康安朗笑起身,拉上明珠一道敬他二哥一杯。
打量明珠一眼,福隆安心道:这弟媳妇样貌不错,就是冷清的些,不似他夫人这般亲和,大约是新进门的缘故,遂笑道:“初见弟妹,回得匆忙,竟未备礼,再罚一杯,改日定当补上。”
“二哥客气了,”明珠不知如何应对,福康安便教她再单独敬二哥一杯。
“只敬你二哥,倒忘了我这个嫂嫂。”郭络罗氏笑言一句,明珠又得再敬一杯,既开了头,那拉氏在上,自当也敬。
来回敬酒,几杯下肚,不胜酒力的明珠有些头晕目眩,福康安见她这般,提议送她回房。
“无碍,让云霄送我即可,你留下与二哥多饮几杯。”
“那好,你先回,我随后就到。”明珠走后,福康安又问他二哥,
“金川战况如何?”
“惨烈啊!”福隆安叹道:“此地易守难攻,如今老将阿桂坐镇四川为总督,皇上指派温福为定边大将军,正在艰苦作战……”
“我曾几次向皇上请旨赴前线,皇上只说时机未到,唉!”心系战事,却不能亲自上阵,福康安不免心中焦躁。
“等着看罢!看这次温福能否拿下小金川,若攻克,便不必你再跑一趟,若不能,你就得离家赴战场了。”
兄弟二人的话勾起了那拉氏的回忆,“当年你们的阿玛在大金川征战多年,如今小金川又祸乱两载未平,实在可恶!”
“所以得尽早平定大小金川,以慰阿玛在天之灵。”
自明珠离席后,福康安明显魂不守舍,福隆安看出这点,遂笑道:“弟妹既是醉了,瑶林你也该回去多加照顾。”
不甘心被二哥笑话,福康安应声道:“那我也不打扰二哥与二嫂久别重逢,共话巴山夜雨了。”
郭络罗氏羞涩一笑,内心确是十分期待。
与兄长分别后的福康安回到寝,照顾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