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不是你的错……”林楚歌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了一句,然而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下去,只咬着牙轻声问道,“所以,后来呢?”
路世骁摇了摇头:“她拒绝用我帮她请的律师,后来也放弃了告我。但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一直到医生为她例行做体检的时候,发现了她有身孕的事实。”
想到这具身体的原主儿此前对待路肖农的态度,林楚歌只耸了耸肩膀,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她应该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孩子是阻止原主儿和张兴言复合的一大绊脚石,凭借那个时候林楚歌对于张兴言如痴如狂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她要因为一个意外得来的孩子失去跟情郎和好的机会?
路世骁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当然。但……这是我第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吐了口气,叹息了一下:“说来也是我的私心了,我确实是想要让她留下来的。因为不出意外,我不会再娶第二位妻子了。所以,我想要留下一个孩子,至少未来能够帮
我打理路氏集团。”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路家是我的父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家族企业,虽然如今已经面向全球发展,无数次地推陈出新,但内部还是有着自己古旧传统的一套准则我母亲……她本来便已经足够怨我,倘若知道我后继无人,将父辈所留给我的家族企业交付给了外人,大抵未来到九泉之下,也无法原谅我。而我本人的意愿,也并不想要将这个集团交付给外姓人……大抵这种思想是有些老派,已经赶不上现在这个时代的潮流了。但我只害怕,未来死以后,无法面对父亲和母亲,还有路家的父辈。”
他在她的面前,第一次使用了“害怕”这个词汇,使得林楚歌也不禁微微有些怔忪。
也是在此时此刻,她发现,跟前的男人并不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大魔头,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些小缺憾,甚至有些古板可笑的小心思的成年男人。
如今他主动走下神坛,将他身上被“神化”的一切尽数撇去,将那疏冷的皮囊下一颗火热而并不完美的心,坦诚地捧给她看。
她又怎么会不
接呢?
她握住了他那稍显冰凉的手指,继而轻轻地点头:“嗯。”
“所以我跟她达成了协议,倘若她能够平安地诞下这个孩子,从此以后,只要她不出这个城市,我都不会再管她的行踪。但如果她妄图想要以极端方式伤害腹中的孩子,我就要张兴言为此付出代价。”
林楚歌陡然想到自己上回在梦中所见到的产房,情节似乎与他说的别无二致,甚至还能衔接上,只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她妥协了?”
路世骁闭了闭眼睛,语气有些自嘲之意:“她没法不答应……毕竟她将那个男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
林楚歌知晓他所说的是事实,一时间也有些无言,只能静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世间上任何一个男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对于自己的这些不忠,大抵都会气恼抓狂,更有甚者,也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然而路世骁却仍然对她心存愧疚。
“后来的事情,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
敛了敛眉眼,他继续说道:
“其实她是想要等出月子后就去找张兴言的,但却正好听到了张兴言即将结婚
的消息,所以才精神不稳,接受了催眠。而我之前一直不告诉你这些事实,除却因为担心你身上所留下的催眠后遗症以外,也是因为,那段记忆,并不是一段好记忆。它代表着屈辱、疼痛、难堪,以及我无法控制自身的愧疚和罪恶。所以我因为心底的某种懦弱,和自欺欺人,选择对你隐瞒了这段事实。”
语罢,他停顿了几秒钟。
车内沉默的气氛里,他的眼底像是浸着一口幽深的井:“楚歌,我很抱歉。”
林楚歌望着他的脸庞,只觉得舌根都有些发苦,发出的声音也有些涩然:“你本来就没有必要道歉的……”
然而她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自己跟前的这个男人拥有着非同一般的固执灵魂,但凡是他所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有所改变。
这个罪责,是他所认下的,便不会有所动摇,就如同他当年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一样固执。
她如今再做反驳,也是徒劳无功。
于是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变转了口风,转而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那我接受你的道歉。”
停顿了一下,她又极为快速地
补充道:“但是我仅仅是接受你瞒着我这个事实的道歉,至于之前那场意外的道歉,既然是别人做的,我代表原来的林楚歌,也一定会让他道歉!”
她的语气很坚定,虽然说着的是凶狠的话语,眼睛却亮得好似天上的星子,散发着动人的光辉。
路世骁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心中一动,转而已然低下头来,吻了下去。
“唔……”
林楚歌原本还要放狠话,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吻会猝不及防地到来。
那一切斗志昂扬的话语,如今都被这一个深远绵长的吻堵住,顺遂着滑落下了喉咙,尽数吞咽到了肚子里。
林楚歌收敛了身上的刺,继而努力地昂着脑袋,忍不住伸出双手来揽住了他的脖子,好来配合这个吻。
她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个青涩到不知道如何在接吻时换气的女孩了,如今竟也能够跃跃欲试地想要去跟他一决高下。
然而这样的志气还没有维持半分钟,便已然节节败退,继而全数沉沦在了他不断加深的吻中。
太狡猾了,这个男人。
林楚歌在心中有些不服气地这样想着,想要咬他一口,却又苦于找不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