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很好吃,但是小黄毛好像屁股长了刺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容衍去厨房拿醋的时候他跟我小声嘀咕:“你们吃饭为什么不讲话的?”
是吗?
我想了想,大概的是吧!
以前和外婆一起吃饭,她平时很忙,一个星期能有两天晚上在家里吃饭就很好了,所以晚餐的时候就是我们互相抒发隔代亲的情感的时候,吃一餐饭话说个不停的。
后来跟容衍和法医他们住,一开始我还试图吃饭时候跟他们攀谈,不管我怎么找话题他们都知答一两个字的,所以我就放弃了。
久而久之的,我吃饭也不说话了。
“食不言寝不语。”我用筷子敲了敲小黄毛的碟子:“老祖宗讲的话要听。”
“你们家家教好严。”
“你们家家教不严吗?”
“我爸倒是想严,但是他结了六次婚有十二个儿女,他管不过来。”
我咬着筷子看着小黄毛:“六次婚?厉害了,你是第几次婚的?”
“老六。”他低头吃东西:“我妈是老六。”
“那你妈是终结者。”我结案陈词。
“不,最近我爸又有了新目标,我们称之为七仙女。”
他心态真好,他爸有了
新欢他还如此淡定。
“那,你那十一个兄弟姐妹呢?都住一起么?”
“不。”他摇头:“现在我跟我妈住,我们都是分开住,在一起会打起来。”
也就说,现在柯达他爸跟老七住。
看着光鲜亮丽的人生其实也是一地鸡毛。
我真是蛮操心柯达他们家庞大的家产,等他爸百年之后十二个子女该怎么分,估计争产这一出得上好几次热搜。
或许这几年他爸还能折腾,还会给他生出几个弟弟妹妹来。
有的家庭人丁太过兴旺,有的家庭就人丁单薄。
比如我们家。
我要是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反目成仇。
法医没吃午餐,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待着。
小黄毛吃完午餐就告辞了,我送他到小区门口。
他开着他拉风的新跑车,橘红色的,开起来像一只扁扁的丑橘。
在从法医家到小区门口的短短的距离,小黄毛就跟我规划好了侦查大计。
他说他有一个熟识的私家侦探,超级厉害的。
我问他怎么认识的,他告诉我:“我妈每次查我爸的新欢的时候都找他,一查一个准。”
“查到了又能怎样,能阻止吗?”
“不
能阻止,但是能让她们拿了钱不生孩子。”
“呃。”我忽然无语。
大约是小黄毛太无聊了,他积极参与到我的破事里面来。
我站在小区门口跟他挥挥手,他把车开走了,我刚转身他又把车开回来了。
“简寺鹿。”他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跟我说:“我觉得你还是别跟那些人住了吧,一个比一个怪。”
“那我住哪去?”
“住我家,我妈最近跟太太团出国玩了,没几个月不回来。”
“你去超六星酒店给我开个包月总统套房我就去。”
“那也行,希尔顿怎么样?”
我随便说说他还当真了。
送走小黄毛我回到法医家,暖气已经打开了,地板热热的。
容衍正在检修家里的电路,西门打扫卫生,小轮胎也跟着搬搬抬抬,就是不见法医的身影。
“元七骏呢?”我仰头张望:“他不会又去我的房间缅怀他的死鬼女友了吧?”
“简寺鹿,你的嘴巴真缺德。”西门头发乱蓬蓬的,还有蜘蛛网。
我回房间睡大觉去,我是千金小姐出身才不会跟他们一起干活。
我躺在床上,一转头就看到放在窗台上的小黄花,我心里这个膈
应啊。
我爬起来跑到窗前拿起花瓶,连花瓶带黄花扔出了窗户。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没有同情心,没有怜悯心。
我是个混蛋,是个混球。
楼下窗外传来了西门鸡叫一样的声音:“简寺鹿,是不是你?你怎么随便从窗口扔东西?高空抛物是犯法的你不懂?”
我趴着窗台往下看,西门正好站在我的窗户下面,一头一脸都是水还有一朵黄花斜斜地插在她的乱稻草上。
我心情豁然开朗,笑得差点从窗台上掉下去。
她见我笑的如此开怀更加恼火:“简寺鹿,你真可恶。”
我谢谢她对我的精准定义,我就是要可恶。
三分钟以后,容衍手里拿着花瓶出现在我的身后。
“这是乐君的东西,你下次别扔了。”
我顿了一下,猜应该是法医女朋友的名字。
“那就别放在这里,想要留个念想就把所有他女朋友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好,别让我看到,总之我看一次就扔一次。”
他把花瓶放回之前的窗台前,我抬手就要去拿,容衍飞快地按住我的手。
“别闹。”他温柔的。
“法医在我们房间祭祀,你能忍?”
“一瓶花而已。”
“干嘛不放在他自己房间?”
“这是乐君原来的房间。”
我忍无可忍,跟容衍咆哮:“如果这么思念,就跟她一起死了算了,干嘛要这么折磨活人?其实哪有永恒不变的爱?等到法医爱上了别的人,他就会把他的乐君抛之脑后了。”
“在你的认知里,你觉得没有永恒的爱?”
“你没听过十年生死两茫茫?苏轼写给他的亡妻,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写的凄凄惨惨戚戚缠缠绵绵走天涯,结果呢,他带着他的新妻给他的亡妻扫墓,也不怕他的亡妻气得从坟里出来掐死他。”
“不要以偏概全。”他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令狂躁的我没办法继续狂躁。
我只能喘着粗气慢慢平静下来。
“反正,爱情这种东西,就是屎。”
我咆哮累了,爬到床上去睡觉。
容衍后来还是找来了黄色的小雏菊重新花瓶里。
我闭着眼睛,感觉到他在我的身边坐下来。
他的手放在我的被子上,我跟自己说他如果掀我的被子,我就跳起来给他一记重拳。
“简寺鹿。”他没掀被子,只是跟我说:“你这么鄙视爱情,是怕失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