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定制店,季浅刚好从试衣间出来,她刚才被店员拉着量了很长时间的尺寸,并没发现陆宴景已经外出了一趟。
林卓手里还拎着几个购物袋,说是陆宴景方才挑的男装,但是因为不方便试穿,回去得让季浅帮忙搭配。
“我看看,”季浅大概看了衣服的颜色款式,基本都是西装衬衫之类的,只是跟陆宴景平时的黑色系不同,多了几款孔雀蓝,深红。
挺有挑战性的颜色。
季浅掀眼皮打量陆宴景,这家伙怎么越活越花哨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坐车,季浅推着陆宴景的轮椅沿街走了一段,林卓带着保镖隔了三米远跟在身后。
陆宴景侧眸道:“浅浅,你别站我后面,我看不到你了。”
他这轮椅电动的,不用推也能走。
陆宴景伸手将季浅的手握在手心,悠悠道:“真想快点出院,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抱你,不能跟你一起压马路,牵手呢就只能这样牵。”
季浅瞅了眼自己的手,陆宴景个子高,即使坐在轮椅上,也只需要把手肘搭在扶手上。
看起来更像季浅在遛他。
季浅绷不住笑,转身换了只手给他,倒退着走,这样就能一直看到彼此啦。
不经意间,陆宴景眼尾红了,他现在才懂,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季浅在迁就他,她的爱从不比他的少。
“……先等一下,”陆宴景操纵轮椅拐进一家正在营业的花店,问老板有没有水仙。
季浅在旁边看花,背着手探头嗅一把铃兰,铃兰花香气浓郁,呛的季浅打了个喷嚏。
这时老板娘抱着盆翠绿的水仙出来了,跟陆宴景热情的介绍道:“现在正是水仙抽芽的好时候,好好养着明年开春肯定能开花。”
陆宴景问季浅:“你养吗?”
季浅摇头,发出拒绝的单音节:“我可没那个耐心,我办公桌上的发财树都养死了。”
老板娘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出陆宴景是个肯花钱的主,于是把旁边的百合推出来:“这是刚送过来的伊莎贝拉,重瓣百合,好看着呢,给女朋友带一把?”
老板娘刚才就注意到两人手上没戴戒指,肯定是处对象阶段。
果不其然,陆宴景嘴角压不住笑,可一偏头却看到季浅对那把百合露出个不屑一顾的表情。
陆宴景顿时就变脸了,对老板娘道:“我最讨厌百合,我喜欢铃兰,给我包铃兰。”
季浅诧异的目光从陆宴景脸上掠过去,若有所思。
回到医院,季浅去找花瓶插铃兰花,陆宴景趁她不在就把林卓叫过来,皱着眉:“浅浅为什么会讨厌百合?”
林卓直接被问懵了,他又不是季浅肚子里的蛔虫,这他哪儿能知道。
可据陆宴景所知,季浅没有特别讨厌的花,为什么偏偏对百合敌意这么大?
“难道是……”林卓一拍脑袋,觉得大概率跟这个有关:“陆总,你还记不记得,安晴刚回国那会儿,你让我订束花去给安晴接机?当时我订的就是百合,还……还按你的吩咐,故意在季小姐面前显摆……”
陆宴景一怔,下一秒就把纸巾盒砸到林卓身上:“你送什么不好,非要送百合!”
这下好了,他跟季浅刚好那么一点,季浅肯定睹物伤情,这会儿指不定在心里翻旧账呢!
林卓道:“陆总,这是送什么品种的问题吗?”
将纸巾盒放回床边桌,林卓心道:早提醒你别作死,现在傻了吧。
陆宴景用手揉眉心,哑声道:“我还送什么了?”
“项链,卢浮宫展出的那条复刻版。”
陆宴景眉头狠狠拧起来,不吭声了。
那条项链,季浅年少时隔着玻璃柜就说喜欢,陆宴景一直记在心里。
季浅拿着花瓶回来时,林卓已经走了。
陆宴景看着她把铃兰花插进花瓶里,道:“浅浅,你还记得你以前喜欢卢浮宫展出的那条钻石项链吗?叫星光。”
季浅插花的动作一顿,然后滴水不漏的笑道:“有吗?没印象了。”
嘴上不当回事儿,眼里的光早就沉下去了,她不想翻旧账,不代表她忘了陆宴景以前的混事儿。
见季浅专注的弄着铃兰,铃兰扑簌簌的往下掉小铃铛时,陆宴景脸色都白了。
她要是发个火骂他两句,陆宴景还能心安点,可她这么平静,倒让他感受到了暴风雨。
陆宴景将腿从床上挪下来,观察着季浅的脸色道:“三年前,佳士得拍卖会,星光被人以七亿的价格买走。”
季浅知道这件事,她确实喜欢星光,所以也一直关注星光的动态,直到三年前星光被私人拍走收藏,就再也没消息了。
她当时一身的债,吃饭都是问题,又怎么会去查星光被谁拍走呢?
直到陆宴景后来送给安晴星光的复刻版,季浅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喜欢过这么奢靡的东西。
陆宴景当时还说,要把曾经许诺给她的东西都送给别的女人。
季浅唇角扯了一抹嗤笑,眼前的铃兰花都变得模糊了,这花娇贵,不小心碰一下都会掉小铃铛。
虽然心里总是暗示自己,再给陆宴景一次机会,可是曾经的伤害真的很难忘掉。
越是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她就越觉得这段关系走不长,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下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她被陆宴景以死相逼冲昏了头,光顾着感性把理性都抛到了一边。
现在平静下来,又开始动摇了。
不该是这样的,她以前没这么拧巴啊……
“浅浅!”
季浅仓促回神,惊愕的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陆宴景,裹挟着泪水的眸子就那么呈现在陆宴景眼前。
陆宴景一下子就慌了,抬手用指腹给她擦泪,颤声道:“浅浅,三年前星光是我拍下来的,一直在家里的保险柜放着,安晴那个只是复刻版,市面上有很多,很容易就能买到,我……”
“陆宴景……”季浅汲气,自己飞快的擦掉眼睛,尽量平静道:“我……我好像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陆宴景僵住,表情里都是惶恐,生怕季浅会说出什么他不能接受的话。
季浅想着怎么说才更容易被理解,嗓子里像是血肿了一样,又堵又疼:“我……我只要一想起来我还是难受,当时我是太怕你做傻事,我一激动才……”
陆宴景抢先道:“浅浅,三年前我生意刚有起色,当时擎家压着我下注,直到把价格抬到七亿,你知道七亿对当时的我来说分量有多重吗?可我还是拍了!因为在我心里,你比钱重要,你比任何事都重要!我心里有你!我心里真有你!”
季浅双唇颤抖,泪眼迷蒙的双眸像纠结又委屈的小动物。
陆宴景的心一下子凉下去:“所以,你还是打算跟我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