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对面的轮椅上,坐着的人确实是陆宴景。
女人双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从容的站着,脸上笑意疏离:“所以你觉得你女朋友不想花你的钱,是打算随时离开你?”
陆宴景双手放在轮椅扶手上,表情沉重。
女人继续道:“分手的人重新复合的概率是82,但是复合后能走到最后的只有3,剩下的97会再次分手,理由和第一次分手时相同。”
陆宴景睫毛颤了下,绷紧的唇角透露着不甘心,只有3?
“你这次用以死相逼的方式挽回了这段感情,本身就带着强迫性,而并不是你女朋友的自发行为。造成你们第一次分手的症结仍然还在,那些伤害也从来没有消失,所以只需要一个契机一句口角,你们之间的矛盾仍会爆发。”
陆宴景皱眉:“第一次分手的理由……”
“爱人如养花,比如养一盆水仙,你期待它开花,它不开你就非要把花苞一层层剥开,证明它能开,结果呢你既赏不了花还把花给折腾死了。
所以你不如先试着把花养活,别去期待回应,细水流长,静待花开。”
见陆宴景在思索,女人又不由笑道:“你嫌你女朋友不花你的钱就觉得她不爱你,那外面想花你钱的人多着呢,能和爱划等号吗?”
陆宴景觉得自己被嘲笑了,脸色一沉。
女人这才正色道:“你女朋友向你妥协时一定用了很大的勇气,她愿意咽下委屈和你一起修复这段感情,还不够证明她爱你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宴景眸中全是错愕。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哪儿了。
他总是抓着细节不放,总是想从季浅那儿得到回应,却没意识到季浅还在他身边就是最明显的回应。
这时手机震动打断了陆宴景自顾自的笑意。
看了来电显示,陆宴景笑意更深:“浅浅。”
季浅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带着点不悦:“我在你正前方,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过去找你。”
陆宴景侧目,果然看到了季浅。
他操纵着轮椅向季浅的方向驶去。
季浅见那个女人也跟过来了,不自觉的多打量了她一眼。
她现在确定,之前在宠物医院,跟陆宴景在一起的也是这个女人。
“浅浅,她是心理医生,苏洛。”陆宴景自然的将季浅露在袖口外的指尖,攥在手心里暖热。
季浅有点出乎意料:“心理医生?”
苏洛主动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礼貌道:“我是陆总替他母亲聘请的心理疏导,刚才我是在和陆总了解情况。”
说着苏洛笑里又带了点洞悉:“季小姐以后如果有困扰的事,也可以找我聊聊天,有效沟通可以解决绝大部分矛盾。”
季浅接过名片,总觉得自己的狭隘心思被对方看笑话了。
苏洛离开后,陆宴景故意捏捏季浅手心:“吃醋了?”
“……”那倒也没有,就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陆宴景做事背着她,有点膈应。
季浅知道无端猜忌不是好苗头,于是没解释。
陆宴景心里很开心,说话时眼睛里都带着笑意:“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季浅推着他的轮椅,跟他说了孟飞鸿今天去公司的事儿。
迟疑了下,季浅才问道:“你母亲……”
陆宴景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年纪大了容易多想,又碰上更年期,心情不好。”
季浅嗯了一声,道:“我刚给方云占打电话了,他说你现在可以出去转转。”
陆宴景回头看她:“你想去哪儿?”
“逛街吧。”
经过上次的教训,陆宴景这次出门好大的阵仗,前后各四辆车开路。
定制店里,陆宴景带季浅买衣服,店里有专门的试穿人员,一排和季浅身量相似的工作人员身穿各款服饰依次在两人面前展示,觉得哪件还不错就先留下来,再由季浅试穿,重新量裁打造。
季浅进试衣间后,林卓从外面进来,俯身对坐在沙发上的陆宴景耳语了几句。
陆宴景嗤了声,给林卓一个眼神儿。
林卓点头,去找店里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然后跟着陆宴景离开定制店。
车上,陆宴景手臂搭在车窗框上,目光幽远的看着外面飞掣后退的景物。
机场的必经之路上,一排车从机场方向驶来,和陆宴景的车相擦而过。
也许是上位者独有的敏觉力,车队中列的一辆车上,擎枭脸色不好的降下车窗,扫了对向来车一眼。
自从上次被陆宴景的人,从自家地产里挖出来那几个雇佣兵后,擎枭就夜不能寐,生怕被陆宴景报复。
这大半个月以来,上京越风平浪静,擎枭就越担惊受怕,一度连血压都高了。
他做了一辈子枭雄,陆宴景不光忤逆他,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擎盛开给弄到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所以他找人给陆宴景教训,最好是趁乱解决季浅。
谁想到,陆宴景这个疯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豁出命。
擎枭怕自己被报复,也怕女儿被报复,所以让人悄悄的将擎盛开从国外带回来。
此刻,正是他带擎盛开回家的路上。
他消息捂得严实,带的人都是心腹,必不会走漏风声!
谁承想,他一路上都觉得心慌,就在他忍不住降下车窗透气时,冷不丁的看到对向来车挡风玻璃后冷冽的面容。
陆宴景!!
擎枭一震,手里捏着的雪茄掉在身上都顾不得捡,另一手下意识就去关车窗。
混江湖的人,连车都是防弹级别的,只要关上窗……
两车交错时,陆宴景的手臂从车窗伸出,一声被消音器压制的声音短促的响起,擎枭猛地往身后的车座上一撞,整个头颈仰起来,肩头血花四溅。
擎盛开尖猝的声音响起,不过她只看到陆宴景一眼,林卓踩了一脚油门,两辆车就错过了。
陆宴景收回手,升上车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扯了两张湿巾擦手。
“这事儿别让浅浅知道,她心软。”
林卓嗯了一声,车拐下高速,抄小道往回赶。
陆宴景将湿巾扔了,卷起的袖口放下来:“给张绍传信,让他回来。”
林卓诧异:“陆总,不查纪司寒了?”
陆宴景看着夜色,笑道:“不查了,我和浅浅现在就很好,何必招个搅局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