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方云占都把他往外拉:“先谈谈季浅的治疗方案吧。”
陆宴景不死心的看向季浅的病房,却只能透过门缝看到季浅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砰的一声,连病房门都被人关上了。
陆宴景垂落目光,憔悴的像刚大病了一场。
方云占道:“绝症的治疗方法有保守治疗,手术切除和化疗三种。”
“季浅现在已经错过保守治疗的机会,只在只能做手术切除病灶。”
陆宴景道:“那就做,只要能保住命什么方法都可以!”
方云占道:“你说了不算。如果做手术季浅将一辈子没孩子,所以只有季浅本人能做决定。”
一生无子?
陆宴景斥声道:“孩子哪有命重要!”
他说完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方云占:“救她……无论多大的代价……救她……”
方云占一肚子气话想说,他不止一次向陆宴景提过季浅状态不好,让他带着去检查。
可结果呢,这么大的问题拖到现在无法控制。
可他能怎么办,陆宴景是他发小,季浅也是跟他一块长大的,于情于理他都会帮。
“我会召集医疗组计划手术,但季浅的心理工作也要做,我担心她不想活了,会拒绝做手术。”方云占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去研究季浅的手术方案。
霍凌风道:“我爷爷认识一个中医大师,我帮你问问。”
病房里。
季浅床前围了一圈人,各个红着眼睛,愁眉苦脸。
最后医生要进来会诊,众人才被迫出去。
季浅也没想到自己的病情暴露的这么快,还闹得人尽皆知。
不过她已经约好了手术,所以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还有许多事没做。
等会诊的医生离开后,季浅换了衣服戴上口罩,打算溜出医院。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陆宴景。
他的脸色比她这个病人还不好,脸色苍白,眸子泛红。
对上她的目光,陆宴景涩声道:“去哪儿?”
季浅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干脆道:“进来说吧。”
陆宴景进来,看到季浅的床前还挂着点滴,犹豫季浅私自把针头拔了,输液器还垂在床头摇晃。
陆宴景眼睛又一红,压抑着怒气道:“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季浅眸中微光闪过,没往心里去。
她的病不是挂几瓶水就能好的。
陆宴景看她这么无所谓,整个人都要崩坏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这么笨的方式报复我?如果你恨我,我可以任你处置绝不还手,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可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方云占刚打电话来说,季浅的病灶包裹着血管,操作难度极大,很可能在手术中出现意外,手术台都下不来。
陆宴景崩溃的喊着,脖颈上的血管绷起:“你现在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救你!”
他不是神,再有钱再有权利,也不能扭转乾坤,掌控生死!
他甚至不敢送季浅上手术台,怕她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可不做手术,一样会死!
前有狼后怕虎,他连赌都不敢赌!
如果能一命换一命,他绝对毫不犹豫就去死!
可说这种话又有什么用?
陆宴景克制不住的将季浅紧紧拥进怀里:“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恨你了,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什么家仇背叛我都可以不在乎!”
“我只是怨你不爱我,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错了,你不要在伤害自己了……”
季浅能感受到陆宴景的颤抖和哭泣,像小孩子一样面对被抛弃的恐惧。
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当年,陆宴景的父亲从楼上掉落摔碎时,陆宴景也是这么无助恐慌的抱着他父亲的尸体,拼命的喊:“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救救他!救救他!”
哪怕他父亲早已没了呼吸。
其实仔细想想,没有被爱过的人何止季浅一个?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宴景的情感历程和季浅是一样的。
他们相互毁了对方的家,双方都受到社会的毒打,经历过至暗的人生低谷,只不过两人选择了不同的解决方式。
陆宴景选择了恨。
季浅选择了爱。
但爱和爱又是不一样的。
季浅道:“陆宴景,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感情脱敏治疗。”
“感情脱敏,就是勇往直前直面痛苦,把爱意耗尽,把自尊磨平,把南墙撞倒!直白一点说忘不了你就去找他,放下你的自尊和矜持,把你的爱意坦荡无存的站在在他面前,看他如果拒绝你,伤害你,说出每一句狠心的话,做出每一件决绝的事,把你的自尊磨平,把爱意耗尽,到最后终有醒悟的一天。
不破不立,破了爱意,坦然接受分道扬镳,接受世事无常,接受孤独挫败,接受无能无力,重获新生,不再为感情烦恼。”
陆宴景备受打击的颤了一下,哽咽道:“所以这些年,你跟我,只是脱敏治疗?只是在放弃爱我?”
“是。”季浅承认道:“如果我想逃,我一定逃得掉!可我如果不戒掉对你的感情,我还是会担心你关心你,我会牵挂你一生,那才是真正的困守一方!”
“那你现在不爱了?你成功对我脱敏了?”
季浅道:“是。”
陆宴景扯唇,悔恨的泪水往下掉,愤声道:“那你也不该赔上自己的一生,就为了跟我赌气!”
季浅打断他的话:“你想多了,我不治病是因为治疗过程太长,对身体损伤太大,而当时的我要还债,要养家,要承受你的刻薄刁难,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停下来,去治疗去休息。”
说到这里季浅又露出笑容:“我是不会为了你要死要活的,我早已经约好了手术,本来我下周三就要上手术台的。”
下周三?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
陆宴景的心揪的生疼,红着眼道:“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你想没想过你一个人上手术台,我会多害怕!”
季浅不屑的笑:“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哪次上手术台不是一个人?”
三年前,陆宴景没做措施,导致她意外怀孕又胎停,是她自己去小诊所解决的。
半年前,她被打到黄体破裂,也是她自己扛过来的,做完手术醒来时口渴,连个帮她递水的人都没有。
以前的苦日子她都熬过来了,难道她现在还会怕吗!
“季浅!”见季浅要走,陆宴景拦住她,不容拒绝道:“不管你是恨我,还是想要离开我,都得治疗病愈再说!”
季浅怒视陆宴景:“你要囚禁我?”
陆宴景对上季浅的目光,沉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