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浅按下马桶冲水键。
陆宴景追进来,抓着她手腕质问:“你为什么还在吐!”
季浅偏头看着陆宴景紧蹙的眉头,眸中的焦灼,心想他肯定认为她孩子都流了,还装什么怀孕。
她有些乏力的站起身,将手腕从陆宴景手中挣出:“我吐还是不吐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陆宴景生气道:“你别忘了我们还签了协议!”
是,签了每月三万的保养协议。
“可协议里并没有写如果违约要怎样啊?”季浅像抓到漏洞,一脸小人得志:“那份协议充其量只能证明我们是炮友关系,炮友嘛,本来就该各取所需,一啪两散。”
协议里没标明赔偿,是因为陆宴景从未预想过季浅会离开他!
一再失利,陆宴景掐紧手心,感觉季浅就像一把散沙,他马上要握不住了。
被隐隐不安的情绪笼罩,陆宴景不甘心的再次握住季浅的手腕。
季浅感受到陆宴景的执拗,不安道:“你要干什么?”
下一秒,陆宴景屈膝,稳稳的将季浅打横抱在怀里,大步往外走:“跟我去检查,我倒要看看孩子到底还在不在!”
季浅一慌,在陆宴景怀里踢打挣扎:“你放我下来,我不去!你是非不分,眼瞎目盲,根本不配当父亲!”
陆宴景单手攥住季浅的两只手腕,直接将季浅放在b超室的检查床上。
然后对一边的护士道:“看看她有没有怀孕。”
疗养院里设有医疗系统,在这里检查再快不过。
护士说了声好的,转身拿来耦合剂。
陆宴景掀开季浅衣服下摆,等护士用探头将耦合剂涂匀后,他才抬头一脸凝重的看着影像器。
母亲明明说过,季浅的孩子已经被流掉了,此刻胚胎标本还在他手腕上挂着。
可季浅为什么还有孕期反应?
她们到底是谁在说谎。
季浅感觉到陆宴景握着她手腕的手,正在无意识用力收紧,他整个人都很紧绷。
他还是在乎孩子的吧……
他肯定又听了别人的话,才对她恨意横生。
那是不是只要他看到孩子还在,她就能自证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季浅就不挣扎了。
感受到探头在小腹上滑动,季浅的目光也不自觉的看向影像仪。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在想,她这一胎是不是来报恩的。
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孩子就一直在跟她遭罪,可却坚强的从未离开她。
所以明知道自己没机会生下他,季浅还是想看看他的样子。
不要像他哥哥一样,让她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影像仪里清晰的显示着季浅腹腔的情况,护士不断变换着探头的角度,眉头却蹙起来。
“你们确定怀孕了吗?”护士疑惑的问道。
季浅听出不对,下意识道:“验过血,说是怀了。”
说完又补了句:“验孕棒也试过,两根都显示怀了。”
护士没说话,只是再次转动探头。
而这时,陆宴景看着影像仪,冷漠的直起身:“是不是没找到胎儿?”
护士终于放下探头,拿了叠卫生纸给季浅,让她擦掉耦合剂。
这代表检查已经结束了。
听着陆宴景的话,季浅也坐起来,她的目光也看着影像仪。
即使没有医学知识,季浅也看过电视情节。
如果她肚子里真有胎儿的话,近两个月的胎龄,在探头一放上来时,他们就应该听到胎儿的心跳声。
然而没有,没有心跳声,也没有胎芽。
什么都没有。
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季浅手指颤抖的摸上自己的小腹,她的孩子竟然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她了……
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这孩子心疼妈,活的很坚强。
身边传来咯吱作响的握拳声。
季浅偏头看向陆宴景。
只见陆宴景红着眼眶,咬牙道:“季浅,你又骗我!”
陆宴景死死的看了她一眼,愤然离开,摔的门震天响。
此时,季浅的眼泪才掉下来。
哭不是因为委屈。
她是心疼这个孩子。
仓促的居然连道别都来不及。
此时b超机里的单子打印出来,护士接过看了看,皱眉道:“季小姐,你的子宫好像……”
季浅垂眸,眼泪像断线珠子般掉下来,她抬手用指腹抹掉,声音平静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没等护士再说话,季浅从检查床上下来,擦干眼泪的她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开门走出b超室。
本以为能自己清净会儿,谁想到一抬眸,陆宴景居然还没走。
他倚墙站着,指缝里夹着烟,片刻功夫就已经吸到了尽头。
他垂眸,长睫掩不住泛红的眼尾,吐出最后一口烟雾,他伸手将烟蒂在垃圾桶上摁灭。
紧接着他向季浅走来,季浅下意识的向后退避。
陆宴景却再次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季浅的惊惶和打闹,抱她向外走。
季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奋力求救,大喊:“救命啊!有人非礼!有人要拐卖!有没有人报警!”
可疗养院是陆宴景的地盘,来的时候陆宴景就已经让自己人将无关人等打发了。
剩下的人就算听到也会当听不到。
季浅被陆宴景放进车里。
她扑上去就去开车门,可陆宴景把车门锁了。
陆宴景长腿跨上驾驶位,转动方向盘,豪车开出疗养院。
“陆宴景你又要干什么!”
陆宴景瞥了眼后视镜,看到季浅仍在尝试跳车,他冷漠道:“好好坐着,别忘了你妈还在我的疗养院里。”
季浅顿时不动了。
她只能看向窗外,通过外面的地标辨别方向,分辨陆宴景到底要带她去哪儿。
这不是回半山别墅的路,也不是其他季浅熟悉的路,反而越走山林越多。
这样一连开了两个小时,一路没说话的陆宴景才道:“你说,你相好会不会来救你?”
季浅一惊,陆宴景难道是想把她背后的人引出来?
这可不行!
陆宴景从后视镜看到季浅担忧的表情,目光一哂,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更用力了。
季浅道:“陆宴景,我从来都没有相好,不管你信不信。”
闻言,陆宴景猛地踩停刹车。
此刻车子正停在一处环山公路上,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木,夜色黄昏,鸟鸣凄长。
陆宴景从主驾驶位下来,拉开挨着季浅的车门。
一阵冷风灌进来,季浅干涩的抿了下唇,只觉得不管是周遭的环境,还是陆宴景,都格外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