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黑衣人瞬间围了上来,将乔沛团团围住,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刀,乔沛顿时觉得情况不妙。
“鄂慈,都督让你远离严州,你竟然违背都督之命,还留在刘玉身边!你该当何罪?!”
鄂慈拉下面罩,缓缓扯下那张人皮面具,瘦的发乌的脸上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都督让我朝南走,转眼就派了人在南边截杀我,我该当何罪?我是死罪!”
鄂慈脸上狠意乍现,“都督不过是想让我做个替死鬼,不管是被朝廷抓到,还是被都督抓到,我都是死路一条!你们都要我死,我偏不愿死!”
乔沛之前代萧卓章传信,曾经见过这个鄂慈两次,见面的次数不多,加上这人又易了容,所以乔沛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还是今日反复确认了他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势才认出。
但看得出来,鄂慈也没准备瞒着他。
只是他没想到,不准备瞒着他,竟是鄂慈准备对自己下手了。
这个亡命徒!
七八个黑衣人组成的包围圈缓缓缩小,乔沛一颗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脱身之法。
“鄂慈,我这次来是代都督办大事的,你要是对我动手,坏了都督大事,都督一定不会放过你!”
“呵”鄂慈冷笑一声,“都督本就不准备放过我,罪加一等又如何呢?”
“何况”他顿了顿,“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跟着的那位是长公主殿下吧?”
乔沛愕然抬头,没想到这个鄂慈竟如此有脑子。
鄂慈背着手走到乔沛面前,一脚踩上乔沛撑在地面上的手,乔沛脸色顿时煞白。
“都督派你来不过是让你监视着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以免他们查出什么。到时候我只需要把你的死栽赃给长公主”
“你!!!”
黑衣人举起刀迅速逼近,乔沛双眼倏然瞪圆
说时迟那时快,“嗖嗖嗖”三声裂空之声传来,三支箭便直直插在了乔沛身边,生生将鄂慈带来的那些黑衣人逼退几步。
鄂慈一振,迅速将面罩拉上,带着人便退后几步。
接着便听见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同样带着面罩的孟嘉实带着一队人马迅速赶来,围在了乔沛周围。
鄂慈狠狠捶了一下手心,懊悔自己刚才怎么那么话多,没有赶快将乔沛杀了,此刻对方人手明显比自己这边的多,还都是些训练有素的高手。
“长公主的人竟然肯救乔沛?!就不怕他到时候卖了你家主子吗?!”鄂慈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句,手一挥,带着自己的人飞快遁走了。
孟嘉实给身后的人示意,副队长带着人迅速循着鄂慈的方向追去,他自己则上前对着乔沛伸出手来。
乔沛犹豫了一瞬,伸手握住了孟嘉实的手。
“谢了兄弟。”
他起身来,孟嘉实冷漠回了一句,“别谢我,我是奉公主之命。”但却依然上手搀扶住了狼狈的乔沛。
乔沛情绪复杂,深深叹了口气,跟上了孟嘉实。
二人回了宝来酒楼,秦潇潇已经等在了南侧房间。
屋内只亮着一盏蜡烛,乔沛在门口看了孟嘉实一眼,见他等在门前没准备进去,只得自己推门进了屋子。
一进门,他便朝着背对着自己,面向“清风朗月”牌匾的秦潇潇跪了下来。
“小人乔沛,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秦潇潇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头一歪,幽幽叹了口气。
“我本来可以不管你的。”
这是实话,乔沛是萧国舅派来的奸细,肯定会阻着自己行事,比如这会,他认出了鄂慈,就没有告诉秦潇潇,而是私自去见鄂慈了。
但是想到乔沛一路上尽心尽力照顾着众人的饮食起居,面对孟嘉实和红翡的排挤不辩解不告状,只是默默帮他们收拾烂摊子,默默做事
而且听孟嘉实说,探子报来的消息有说,乔沛一直对萧国舅贪污枉法鱼肉百姓的事情有些微词,还因此受过国舅的责骂
这其实是个老实正直的孩子。
再想想他可怜的身世,秦潇潇承认,她确实有些心软,但更多的,是觉得这孩子还可用。
乔沛头垂得更低了。
他背叛长公主私自行事,明明知道长公主的人在找鄂慈,还是准备驱逐鄂慈让公主找不到他
可即便这样,长公主还是救了他。
“对不起,殿下。”
乔沛的声音很低,但明显很愧疚。
秦潇潇从桌案上取下孟嘉实传给自己的有关乔沛身世的密报,抬手扔到乔沛身前。
“看看吧。”
就着昏暗的烛火,孟嘉实看信的手逐渐颤抖起来。
“不,这,这是假的,这不可能!都督,都督不是那样的人!”
萧卓章从小将他养大,让人教他们习字和武艺,给他们活计,对他这个差点冻死街头的孩子有天大的恩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秦潇潇冷然的声音响起。
“你早就怀疑过不是吗?你在十四岁那年就拜托人去探寻过当年陵城的真相,当时得到回报的你砸碎了一面墙。
你不是不知道真相,只是不愿意相信真相,不愿意相信对你有恩的萧卓章竟然就是你的杀父杀母仇人。”
乔沛捂住耳朵,一个大男人涕泗横流,泪如雨下。
“不!不!我不相信啊!”
“当年的陵城郡守证词就在这里,你不相信我的密报,总该相信你们当日郡守的证词。”
秦潇潇抬手又扔下一份证词给乔沛,垂眸看着他哭到哑了声音,终于哀叹一声。
“你回屋子去吧。我们过几天就要去蓬莱镇了,若是你执意做萧卓章的狗,我不杀你,你这就回京城去。
若你愿意做我身边的人,我等着你的消息。”
说罢,秦潇潇抬步离开了侧屋,独留乔沛一人在黑暗中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