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刘家父子回了刘府,刘邵挥退了众人,将父亲拦了下来。
“我儿,可是有话要说?”
刘玉有些奇怪,自己这个一向吊儿郎当的儿子怎么神色严肃起来了。
刘邵这才低声郑重开口:
“父亲,刚才儿子听父亲和那个姓闻的粮商聊天,您是说他是京城人士?”
刘玉一愣,“对啊,那闻子阑家住京城,是正经的京城人士啊。”
刘邵脸色顿时一沉,“可他那夫人却是说家住昌州,从昌州来寻夫。”
刘玉脸上神色骤变,但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万一是夫人和他分居两地”
但说完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那闻子阑这几天和他聊得不可谓不深入,明明说过夫妻两人从小是邻居,青梅竹马长大,而闻子阑自己自小就是京城人士
“可恶!”刘玉一拍桌子,“若他们敢骗本官,本官来人!”刘玉抬头吼道。
管家赶忙急匆匆赶了过来。
“老爷。”
“军师人呢?”
管家愕然,“呃,军师军师刚才从禄阳湖宴席散去就没跟着老爷回来”
刘玉更震惊了,吓得胡子都颤抖起来,大手一挥。
“去找!去翻他屋子!”
不多时,下人回来,回报说军师屋子已经收拾一空,屋里的行囊细软都已带走,显然已经人走茶凉了。
“唉呀!”
刘玉一拍大腿,气得直哆嗦。
“父亲,我们现在怎么办?”刘邵本就是个酒囊饭袋,现在也跟着慌张起来。
刘玉深吸一口气,最后眼神变得坚定而阴鸷,八字胡不再颤抖,而是一撇一撇的,他抬头看向儿子。
“如今这个紧要关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如今拿到了刘玉签订的合约,李凌锐也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只要再从刘府找到他和萧卓章来往的信函和其他贪墨证据就可以了。
可是刘玉这个老贼防备颇深,这些要紧的东西,自己探了两次刘府都没找到。
如今季伦已经给自己来信,说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只需再安心等待两日,便可以动手了。
此刻,李凌锐寻了副棋子,让人送上了马车,随之跟着上了秦潇潇的车驾。
“呃太子?”
经过昨天,秦潇潇面对李凌锐总有些尴尬,此刻看着面前规整的棋盘和黑白两盒棋子,更是有些发懵。
“你要找我下棋?”
李凌锐不发一言,将棋盘在两人中间摆好,便将白子的那盒递到了秦潇潇的面前。
“对弈一局,如何?”
秦潇潇稍稍吁出一口气,还好她不是什么都不会的穿越女。
祖父自小教自己围棋,她虽说算不上精通,但还是会一点点的。
要是因为这个被人发现不是秦潇潇的身份,可太冤枉了。
于是伸手拈出一子置在一侧。
二人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李凌锐便有些对她刮目相看了。
秦潇潇的棋风稳健守成,步步为营,一看就有不少于七八年的功底,自己这个“盛京第一棋手”和她对弈起来都需要全神贯注,不敢怠慢丝毫。
这根本不对啊!
原来的大长公主秦潇潇性情顽劣最不喜读书下棋,曾被伽蓝书院的奕棋师傅骂过多次,说她的棋艺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可是现在
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棋艺进步飞速?又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性情娇蛮顽劣的人变得聪慧谨慎?
李凌锐眸光顿时变得深沉,探究的目光缓缓落在认真下棋的秦潇潇脸上。
秦潇潇浑然未觉自己已经露馅,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不落于人后,让李凌锐小瞧了自己一介大长公主。
下了一子,长舒一口气,看到对面的李凌锐已经品起了茶,这才放松片刻,问道:
“你早就知道那个军师有问题?”
昨日自己是觉得乔沛在禄阳湖上的表现有问题,怕他下一步有动作,所以让人跟着他。
没想到竟然炸出来了鄂慈。
孟嘉实的人去追鄂慈的时候,差点追不上,没想到正好被李凌锐的人将人截住,才把鄂慈绑了回来。
李凌锐点点头。
“他一个军师,对刘玉毫无恭敬之意,总是对周遭万分警惕,我早就让人盯上了他。”
既然发生了这事,两人已经不适宜再在严州继续待着,便启程前往蓬莱郡先处理赈灾一事。
刚行至禄水河畔一处山谷处,道路狭窄,队伍只能被迫变为长长窄窄的一队,在山谷处行进。
安静的河道边只听得到水流湍急的声音和前后平稳的马蹄声,可是李凌锐却越来越心不在焉。
秦潇潇正准备提醒该他下子了,他却倏地收起手中棋子,从座位上滑下来,将耳朵贴向车厢地面。
“怎么了?”
“嘘---”
李凌锐听了一会儿,猛然起身,掀开帘子便对着前面带领小队的杨校尉大喊:
“快走!急行军!”
杨校尉反应迅速,一吹口哨,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可还是晚了。
山顶滚滚滑下落石,队伍顿时陷入一片慌乱和黑暗中。
李凌锐紧紧摄着秦潇潇的手,全身戒备,让秦潇潇也害怕地不敢乱动丝毫。
只听“嗖嗖”两声裂空之声,便有箭矢直直射向车厢壁,李凌锐手臂一紧,便将秦潇潇拽向自己怀中。
秦潇潇刚回身,便看到刚才自己靠着的车壁早已被两枚箭头射穿。
此刻她虽然结结实实靠在李凌锐怀中,却根本没有一点旖旎心思,心有余悸地看着刚才的位置。
她丝毫不敢动,看着李凌锐从车厢下拔出刀,横刀便挡下一枚从车门处射进来的流矢。
两人东躲西躲,就是不肯出车厢。
敌人离得远,还有李凌锐手下精锐在马车附近抵挡,无法上前正急的团团转。
山顶上,刘玉带着儿子刘邵正焦急看着山下战况。
“爹,那可是太子殿下,我们这样对待钦差大臣,便是十颗脑袋都不够掉的啊!”
刘邵颤抖着声音,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他是纨绔,但还没干过这种杀人放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