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摆摆手,说:给你指条明路,京城有个家伙惦记着这件事,他叫秦艽,你尽管找他,说不定真的可以翻案。走吧,陪你去一趟,他刚好去瞻仰佛骨,离这里不远。
两人赶到了寺庙外,天色尚早,于是结伴同游古刹。
钟楼处排着长队,香客们先行布施,尔后撞钟,当当当,三下,祈求福禄寿。这时候,一群奴仆簇拥着一名恶少过来,见撞钟有趣,挤开了游人,强夺钟鱼(撞钟之木)恶少撞了一下钟,钟声响彻禅寺。
允淑小声说:这家伙有几分蛮力。
奴仆们纷纷恭维主人天生神力,恶少越发得意,一气猛撞三下,哈哈大笑。旁人纷纷侧目。却有一个小沙弥慢条斯理地说:别人撞钟三下求保佑福禄寿,这位檀越撞了四下,便是四大皆空了。
恶少气急败坏,横眉怒目,揪住沙弥的衣襟,允淑正要挺身而出,常林拦住,挑了挑眉。
果然,旁边一名淡蓝衣裳的青年握住了恶少的手腕,说:小和尚不过实话实说,兄台何必动气?
恶少哪里听劝,伸手便是一拳,青年轻松避开,恶少狼狈地摔在地上。允淑和常林是习武之人,看到刚才他不仅侧身躲避,还抽空袭击了对手的下盘,绊了他一跤。他一伸手,彬彬有礼地说:承让。
恶少不领情,恶声恶气地说:你们还愣着!说罢,家仆一拥而上。青年从容不迫地迎敌,没一会儿,那群乌合之众打得七零八落。
允淑发现那恶少偷偷从怀中拿出一枚小小的竹筒,画着古怪的符号,猜出是会放出毒烟的暗器,不假思索跳出人群,一招追风逐日打折了他的胳膊,跌落了那个竹筒,她拾起来,踢了一脚,斥责道:还不滚?
青年颇为欣赏地同她拱了拱手道谢。允淑腼腆地站在那里。常林笑眯眯地现身,说:秦艽,我给你找的帮手身手如何?你们赶紧认识认识。走,到外面坐坐。
秦艽欣然同意。常林背后和允淑咬耳朵,说:我和他也算是亲戚,放心。
允淑低头笑了笑,瞥了她一眼,说:常林,你觉得我们亲上加亲怎么样?
常林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咬牙说:你是说,找两小无猜的美少年过程中还要勾搭别的男人?要不要这么水性杨花?万一你那竹马以身相许怎么办?你还要挑一挑?
允淑不以为意,说:选贤举能,择优录取。
常林打了她的爪子,说:老实点,手别伸这么长。这件事不水落石出,你别随便染指人家。
允淑说:行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和他说他的事,影响我的行情。常林只好答应了。
看见秦艽骑着照夜白,允淑因他的品味又增加了不少好感。常林简单和他说了允淑的往事,略去另一人之事,他说:我看其中必有隐情,说不定是冤枉程姑娘了。
常林微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不过,我们如实相告,你也不要藏私呀,说说你手上的情报。
秦艽点点头,说:大约五十年前,曹天师便说紫云山藏有绝世珍宝,持有者将获得强大神秘的力量,为此,正邪两派交战,国势衰微,只能默许天玑派驻扎此地。这二十年,不断流出新的传闻,各方的势力都有意介入。不光武林门派,朝廷也想先睹为快,十年前,又有人说瑶池附近的山洞是藏宝处,但是瑶池地域广阔,又长年冰冻,寻宝绝非易事。
允淑算了算时间,问:这和我以前的师父去世有关系吗?他五六年前在附近自尽,这么一说有些蹊跷。
他问:你师父武功如何?
允淑说:不敢说首屈一指,但是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难事。但之前他有伤在身,或许无法尽全力。
他说:虽然如此,若是魔教害人性命,相信天玑派不会善罢甘休,加上他是掌门的高徒和亲人,按理来说,报酬理所应当。一开始草草了事,当下大张旗鼓,有悖常理。除非,有迫不得已的原由。在你看来,韦荩言有什么特别之处?
允淑琢磨了好一会儿,说:他性子内敛,据说是七星镇镇长的养子,家境殷实,又有兄弟姐妹,又是掌门的小孙子,出事前家里已经定了亲事,在门派很得重用,前途无量。
秦艽说:既然是掌门的孙子,为什么交给别人抚养?再说镇长不缺子女,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你不知道吧?
她摇摇头,说:天玑派很大,即便像我们这样呆了三年以上的弟子,熟悉的地方也有限。
常林赞同道:你是不知道,紫云山原来就不小,后来又扩张了地盘,说起来,比得上半个郡了。秦艽了然。
常林问:怎么样,决定带上我这位好朋友了么?
他微笑,看了看允淑,说:有高手加入,自然是好事,但我想和程小姐单独谈谈。
常林说:行,你们俩聊聊,我出去点菜和酒水。
待她出去,允淑笑说:看来我的诚意不足以打动阁下。
秦艽说:我相信姑娘的为人,如果不是光明磊落的性格,断然不能入常林表妹的眼。但是,我想确认,你对珍宝毫不动心吗?毕竟程姑娘是林邑国人,而珍宝在汾水国境内埋藏,始终算是国宝,不轻易交给外人。
她笑着说:其实,我对宝贝没多少兴趣,只是好奇其中的秘密,若是这宝物太多人垂涎,也是个大麻烦。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宝物是我应得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
他点头:我很感谢你说了实话。如果宝物于情于理归姑娘所有,我无话可说。那么,三日后启程?
她欣然同意。三人吃完饭后道别。临行前,常林拍了拍她的肩膀,嘱咐道:抬头挺胸,不要丢我的脸,也不要丢你洞庭府的脸,让他们好好看看名门正派的弟子风范。我等你回来。允淑挥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