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个眼生的小师妹来找她,说自己亦是一般弟子,很仰慕韦荩言,想拜他为师。
颇黎有点错愕地问:你,为什么来和我打听呢?
小师妹有点腼腆地笑着说:师姐,人家都说你是唯一的弟子,跟了他几年,应该很清楚他的为人。
你错了,我一点也不清楚,我稀里糊涂的。她正色纠正,尔后,尽量和气地笑着说,师妹,其实,拜师和找人成亲时一样的,重要的不是对方如何出类拔萃,而是他能不能给予你想要的东西,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无关乎他的名声与才能。
师妹迷惑不解地说:师姐,我没太听懂,意思是韦荩言师父对你不是很好?我没这么说。她否认,进一步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彼此性格不合,或者相处不融洽,无论他有多少光环,对你而言都毫无意义。
哦——师妹含糊地应道。
师妹,在带小师妹?旁边有人轻笑道。
她看到师兄,停下来,笑着说:师兄好。
待人走了,小师妹回过神来,问:师姐,这是你师兄?好英俊啊。
颇黎说:是啦,他是我的同乡,人还很和善,可惜个子不太高。
我、我,这——小师妹简直难以平静下来。
颇黎说:这样吧,你找个时间来见见我师父,和他谈谈好了,没准他非常欣赏你,一见如故。我所说的只是一家之辞,不足取信。
小师妹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能和师姐你一起去见她吗?会不会打扰你们?
颇黎大方地说:没事,最好在练剑的时候来,他和你说话分心,我舞错了也看不见。小师妹逗得乐不可支,兴高采烈地走了。
几日后,颇黎和小师妹一前一后去见韦荩言。
他比初见和气些,问了小师妹一些问题。她有点紧张,但还是流利回答。吕婧师徒见到了,打趣道:唉,小师叔这么快就开枝散叶,平日看你不言不语,真个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小姑娘,你是怎么相师父的?
小师妹羞涩地笑了笑,说:很多人都说韦荩言师父特别出色,我来找师姐打听,师姐也特别好。说罢,主动站在颇黎的身边。
吕婧的师父说:看,一转眼,小颇黎都如今成了大师姐了。你俩感情好,大师姐到时候转成入室弟子,就可以长久在一块了。
颇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不尴不尬站在那里,体会到了一点庶长子的感受,投胎投得无比郁闷,占个莫名其妙的先机,让人抬举不得,忽视也不得,杵在那里,宛如眼中钉。
吕婧师父趁热打铁,怂恿道:既然已经相处了这么些年,不如也带人去见见掌门,进灵风峡谷学得一招半式,说出去也光彩。
吕婧含笑站在一旁,韦荩言只是笑,不置可否,到了这份上,只得说:以后再说吧。
吕婧师父转过来拉扯颇黎,说:丫头,开口求求,说不准他一早都同意了。
颇黎十分僵硬地维持着笑容,心想,你有完没完!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天玑派什么东西,我放在眼里么!嘴上说:师伯,我练了几年都不开窍,可见没有慧根,就不用勉强了。她抽回手。师徒俩听到她不软不硬的话,微微一愣,找了别的话题敷衍过去。
颇黎听得和自己无关,又想恐怕是门派机密,行了礼告辞。
小师妹也跟着出来,出门一会儿,追上来,说:师姐,我不觉得你没有资格当入室弟子,真的,你挺好的。她听得是真心话,不由得心里一软,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不久,余红杏笑眯眯地和她道喜:听说你师父要提拔你当入室弟子,恭喜啊。
她似笑非笑地反问:哦,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噗嗤。曾晓忍俊不禁,说,我想起我家邻居大姐,也说怀胎三月,就在自己肚子里,她也一直不知道。
余红杏说:没准,你师父自己决定的,到时候通知你吧。
颇黎淡淡地说:放心,绝无可能。我相信他宁缺毋滥,何况眼下多少英才前赴后继扑上去,不愁后继无人。
哦,你这么说,和我听到的不太一样。她放弃谈论此事,倒似松了口气。颇黎都觉得她辛苦,不想笑的时候假笑,明明开心,又要憋住笑。累不累。
等她见了常林,说:我看她们在背后说我攀高枝呢。
说就说呗,我能成功,那是我的本事,管她们背后嚼舌头。常林毫不顾忌地说。
颇黎问:你真的觉得,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光不光彩无所谓?
常林说:我也只是说说,但是你知道,有人的确如此。
颇黎不想说破,说:算了,我服输,趁早滚蛋,他们地久天长吧。这就认输了?
没志气。常林扫兴地说,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就是读书人,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颇黎说:不怕人家说你最毒妇人心啊?
常林反驳道:知道我毒,还来招惹,活该。毒蛇再毒,你不骚扰它,它干嘛咬你?
颇黎说:动不动就下毒撕咬,你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常林说:哎,你和禽兽往来,又是什么呀?
颇黎说:禽兽就禽兽吧,挺好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逍遥快活,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