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敬洵匿在黑色中的眸底更加深不可测,自知罪孽深重的憋出三个字。
“对不起。”
“呵。”江序掩在指腹下的唇笑意苦涩,眼眶折射出更加晶莹的光亮。
他第一次求自己。
不是为了爱,不是为了性,而是为了让自己放手。
真的很好奇,如果池敬洵知道他在求一个人放弃自己的十年,还会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吗?
还是说,会更有心理负担的避而远之呢?
快到家门口,池敬洵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有些担心江序的情况,只能把车停在离家几百米的位置。
手腕搭着方向盘侧过身,语调温柔的开口。
“阿序,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和妈妈更重要,所以我不想因为我的错误,以后永远失去你这个家人。”
江序心头颤了下。
他的意思很好理解——
当断即断,绝不藕断丝连,守住眼下脆弱的和谐,绝不违背心底坚守的道德底线。
江序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他这是连让自己犯贱的机会都不给了?
想着滚了滚喉结,感觉今天喝的酒太假了,居然会在说话前掂量轻重了……
池敬洵见他还在沉默,有些着急的皱起眉头,但语调始终温柔。
“你想要我怎么做心里才会好过些?趁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回到原本的轨迹上,无论你骂我渣还是其他什么都可以,我都认。”
江序低声呢喃:“回不去了……”
早就回不去了。
池敬洵心头猛的一沉,后背下意识向后靠了靠,无形间拉开跟他的距离。
人在面对自己所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时,天性是会感到畏惧,甚至愧疚的想要逃离。
像池敬洵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江序余光里的黑影退开些,挑了挑眉,压下情绪。
侧头看他,淡然道。
“让我再确定一次自己的感觉,明天我就去看心理医生,如何?”
“你想怎么确定?”
四目相对,池敬洵注意到他的目光垂下,眉头微微收紧。
江序视线停留在他的唇不再向下,玩味的轻嘲了一声。
“想什么呢?这是在车里,我只是想吻你一次,仅此而已。”
池敬洵领口上方性感凸出的喉结重而缓慢的上下滑过,犹豫了很久,轻启薄唇。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
江序暗下眸光抬手凑近,放轻声音:“我知道。”
……
静谧的夜色中,有清脆的蝉鸣,并不吵闹,像是小心翼翼的钻入人的耳里,让人能跟着它的节奏静下心。
江序掌心压在他的后颈。
柔和绵长的亲吻辗转在他的唇上。
想要深刻的记住他唇到底多软,记住他的气息钻进鼻息时能让自己多难自控。
池敬洵被动的接下他的吻,搭在一旁的拳头攥紧到掌心发疼也不敢有任何回应。
只当这是一段荒唐故事的句号。
江序不舍的放开他,指腹轻蹭他的唇瓣,声音细若蚊蝇。
“决定好了吗?没有丝毫恻隐之心吗?”
池敬洵手腕抬起,伸向他的指腹在空中停顿了下的还是蜷缩收回,肯定道。
“我的决定一直没变过。”
江序低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怕藏不住情绪,转身坐好,借着夜色压下所有不甘。
“回去吧。”
池敬洵“嗯”了一声重新发动车子回家。
一夜,两个房间,谁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熬过来的。
直到第二天,江序睡醒看到了池敬洵的消息。
[我有早会,你昨天喝了酒,今天好好休息,如果去楚医生那里,记得联系我跟你一起去。]
江序发现自己已经从黑名单里被放出来。
简短的回了个[好的]。
用餐的时候想到自己现在没车,打了个电话给林佑。
“序哥。”
江序:“你有车吗?”
林佑:“有。”
江序:“我等会儿给你发个位置,来接我。”
江序点头:“好的。”
性价比较高的普通车内,江序兴致缺缺的用掌心托着太阳穴。
林佑开车的后背坐的笔直,有些拘谨的开口。
“序哥你车停哪了?我等下帮你送过去?”
江序洞察他的想法,语调懒懒的。
“没事,我坐的很习惯,我的车卖了,之后一段时间多麻烦你了。”
林佑听懂的点点头,不再多问,一路把他送到指定的工作室。
江序像是常客般,直接上楼推开楚言川办公室的门,调侃道。
“这么闲,我下次再来,是不是就能看到转让牌了?”
楚言川停下书写,盖上笔帽,语气缓缓的笑道。
“不至于,江先生今天来还是送警告的吗?”
江序姿态随意的坐到他会客的沙发上,不以为然的交叠起长腿。
“来看病。”
楚言川听他这么说,推了下眼镜起身坐到他另一侧的沙发。
“江先生请说。”
江序捻了捻指尖,想着他上次的话,漫不经心的开口。
“不是扬言要帮我做开导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今天很闲,你最好能开导成功。”
楚言川倒像是朋友般轻笑着闲聊起来。
“失败了?”
江序神情倦意,让人捉摸不透真实情绪。
没有回答,继续问:“我的事,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这点不涉及任何患者信息,你可以说。”
楚言川笑笑:“你对我没印象,所以没什么好聊的。”
江序不屑的扯唇。
“怎么?你拍过片啊?我非得记得你?”
“……”楚言川并不生气,只是接回之前的话题。
“还是聊聊你的事情吧,毕竟我的时间很贵,你哥给了一笔可观的数字,别在这种无意义的话题上浪费了。”
江序内心深处树立着层层高墙,跟本不会跟他透露半分。
眼下只是想找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说说话。
“你说池敬洵跟老古董一样的人,什么时候能开窍?”
楚言川镜片下的眸光稍眯了下,猜到了他今天的来意。
语速平缓的开口:“问的还挺深意,不过现在老太太都能用智能手机刷视频了,你说呢?”
“事不一样。”江序脱口而出。
楚言川深意的摇头。
“他要改变的又不是他,而是周遭的一切,就好像如果没有人给老太太提供智能机,没有人鼓励她去学习,她这辈子都不会接受这样新的事物。”
江序细细品着他话里的意思。
需要人提供?要人鼓励?
自己是那个提供的人,而鼓励,第一个必须得来自姜夙雪,其次是周遭人的看法。
这他妈说了等于白说。
江序没好气的驳回去:“你废话半天,要不要猜下我为什么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