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川面上带笑，轻推了下眼镜。
“你搞错了，我是心理医生，你又没心理问题。”
“再说，既然道理你都知道，与其来听我说废话，不如想想自己该做什么，或者……我来问些测试题，防患于未然？”
江序本来就烦。
听他说完更烦，摆了摆手：“他最近来找过你吗？”
楚言川点头：“来过，但我不会透露任何隐私。”
江序抿抿唇，其实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但就是不甘心……
为什么别人中间隔的是窗户纸，一捅就破。
而自己跟池敬洵中间隔的是铜墙铁壁，挖通一座还有一座。
等全挖通了都他妈能开隧道，通地铁了。
“嗡嗡嗡——”
江序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
楚言川礼貌的起身拉开一定距离。
江序看了眼号码，眉头稍微凝了凝接通。
“请问您是江序江先生吗？”
江序：“我是。”
确定完身份，对面那头字正腔圆的说道。
“我们这里是江西街派出所，您的父亲在这里，麻烦你现在过来接一下。”
父亲……
江序眸色骤变。
“我没有父亲。”
冷声说完，电话挂断又一次响起。
这次对面语气稍重了些 ：“公安系统清楚表明了你们的父子关系，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你父亲来报警，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会出警处理这件事。”
江序不断收紧的指尖恨不得捏碎手机。
腮帮子咬的一鼓一鼓的：“好，我去。”
听到关门声，楚言川回眸看了眼他离开的门口，若有所思。
江序的父亲吗？
……
江序来到楼下，直接拉开驾驶座的门，把林佑从里面扯了出来。
“车借我用一下，”
匆匆留下一句，等林佑刚站稳，自己的车嗡嗡几声，已经开远了。
江西街派出所。
男人穿着老款式的褐色西装，连颜色都褪的不太均匀，怀里抱着个布袋，正局促的坐在等候椅上。
“我是江序，来接曹辉。”
“哦，人在那。”
派出所不大，简单的两句交谈。
江序回头，深邃漆黑的眸对上一双有些苍老泛黄的眼睛。
男人缓缓站起身。
如韭菜根竖起的黑发里混着数不清的白发，在看到江序时眸光闪了闪，发干的唇动了动。
“江…序？你都长这么高了？”
江序头皮阵阵发麻：“你他妈怎么不死里面！”
“站好！”
带着杀气冲过的身形被警察拦下，严厉警告着：“老实点！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江序气的鼻尖发酸，喉咙间不断换着粗气。
曹辉站在原地，掌心不安的揉着怀里的布包，眼眶微微湿润。
“江序……”
“你他妈装什么可怜！？”江序嘶吼着。
情绪激动的想要挣脱开警察的束缚，冲上去狠狠给他一拳。
“站好！再动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名警察不断推抵着他的肩头再次警告，一旁已经有其他警员拿着电棍快速靠过来。
江序压下一肚子的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闹事。
不能让警察联系到池敬洵……
整整缓了两分钟，江序收了所有力道站稳。
死死盯着眼前的曹辉。
“既然让我来接，那就跟我走。”
警察示意江序过去签字，到工位不忘嘱咐道。
“他要有什么错，你走正当程序处理，但你要是敢违法，里面有地方给你待。”
江序签了字：“知道。”
曹辉上了车，还没来的及系安全带，江序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出去，离开派出所又重踩刹车。
车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因为惯性，曹辉直接撞跌到座位下。
“江序……你还在恨我？”曹辉艰难的爬起身，第一时间系好安全带。
江序危险的眯着眸，一字一顿道。
“恨不得你死。”
说完油门再次踩到底，在车流中不断穿梭，车身不断偏移的让人心惊。
曹辉死死抓紧安全带，心率飙升，紧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只能混着发动机的声音不断念叨着“开慢点”……
江序把车停在无人的街道，一把揪过他的衣领。
双眸猩红，周身弥漫着杀气，似来自地狱的鬼魅低吼出声。
“你找我干什么？想我亲自送你一程？”
曹辉老泪纵横，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唇颤巍巍的一张一合。
“我，我改好了……江序，原谅爸爸吧……”
“我去你妈的原谅！”江序用力扭紧他的衣领。
看到他被衣领勒的发皱的颈间肌肤，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的看着他痛苦的断气。
理智的弦绷紧，江序重重推开他。
“滚下去！”
曹辉满是皱纹的手揉着颈间：“我没地方去，我去过以前的家，已经卖了……”
江序冷嗤：“你以为那个家里还有谁等你？”
曹辉语塞，痛苦的哭出声。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爸爸对不起你……”
江序拳心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闭上你的臭嘴，别玷污这个词汇！”
曹辉被他的气势吓愣住，放缓了声音。
“我知道我不称职，但我走投无路了，只能找你了。”
“找我送你下地狱永生吗？”江序嗓音沙哑带怒。
曹辉垂头。
“我知道你不愿意认我，但我毕竟也是你法律上的父亲……”
江序一拳砸在他脸上，猩红的双眸盯着他撞上车门的身影。
“让你别玷污这个词，聋了？”
曹辉蹭去嘴角流出的血迹，缩在窗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底生畏，但很快垂下眸。
“给我安排个住处，留点钱，我不烦你。”
“去你妈的！”
江序一拳又一拳铆足了劲落在他的胸口和胳膊，要不是空间有限，脚已经踹过去了。
始终有条法律底线的束缚，江序发泄了几拳克制的收回手。
重新开车离开。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江序给曹辉安排好了住处。
……
“二百万。”
“你再说一次！？”
沙发上曹辉壮着胆子再次重复道。
“我说我要两百万，当年的房子市值四百多万，我只要我那份。”
江序抬脚猛踹在他的心口，看他从沙发蜷缩着滑到地板上。
鞋底踩着他的膝盖骨暗暗用力，听着他的惨叫，居高临下的从兜里摸出几张现金甩在他脸上。
“两百万够买你十条狗命，等你死了我烧给你，以后别再找我，更别再让我见到你。”
说完不愿多看一眼的转身离开。
江序重新坐上车，双手掌心紧握方向盘上方，低头靠着手背，胸腔不断的重重吐出气息。
难怪这两天心里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原来是这个畜生出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