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诗的案子查起来对于警局来说可能流程比较繁复,流程比较长,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太值当,更何况教授死后家属并未追责,没必要浪费更多警力在这个方面。在查,只是查得慢些。放在侦探社就不一样了,钱到位一切不成问题,不存在手段上合法与合规的问题。
程序正义在司法体系之内被奉为“看得见的正义”。柳七星和毕五车认为司法之外需要有点看不见的正义,这种正义唯一的缺点就是——贵。如果赚有钱的人更容易的话,干嘛还要去在穷人身上割肉呢。
挑战道德时往往仅是挑战道德,挑战法律很多时候是挑战金钱。有钱人得到钱的方式绝大多数情况下既不道德也违反法律,再用金钱维护自己的正义。事实上他们追求的不是正义,而是特权。耗费金钱追求的正义,让人误以为,法律与道德面前,人人平等。
解决井诗的委托比高笑度的直接得多,不用顾忌其他因素。查图像处理所用的技术方案,追溯发布渠道,抓取ip地址,找到对应的人,获取聊天记录,一套连招下来,基本所有涉案人员的资料和相关证据文本资料全都明明白白在井诗面前。
“怎么样?钱没白花吧。要不要我们帮你找律师走正规程序。”毕五车打算这笔钱赚到底,“擅长领域对口,律师费还可以打折。”
“你们不是跟亢天春很熟么,你们来帮我解决警局调查的那部分,我会全力配合。我家有律师,如果那个律师不行我再来找你们。”井诗看着资料,“在查教授死因之前,我要临时加一个委托。”
“尽管说。”毕五车最喜欢赚这种痛快钱。
井诗看着几个人的资料,想了想,“我需要他们所有人的家产估值,以便我在出谅解书的时候提出报价。”
“这几个明显看起来家里没什么钱的人,你会就这么原谅他们吗?”毕五车有点好奇,如果按照不同资产提出价格的话,必然会产生另一种不公平。
“如果他撞了我的车,或者偷了我的东西,那我很可能会原谅。但他们侵入了我的大脑,消耗我的情绪和精神,攻击我的意志力和生存信心。不可原谅。”井诗粗略了浏览了一下现阶段拿到的证据,“我需要得到他们的口供才能决定要不要查教授死因的事情,不过就算不查,我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儿。”
“嗯,从手头上收集到的线索来看,他是被家里人逼死的。” 毕五车在收集到资料中没有做任何隐瞒,顺便能调查的也都补充进去,“你报案以后,如果查到教授,他之前所有做的事情会被公之于众,他的家人必定收到牵连,尤其他的子女也在学术圈子,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他死了,在死者为大的层面来说,很多人会对他做出的龌龊事情避而不谈,只谈学术成就,那么他的家人日子会好过得很多。”
“痴心妄想。”井诗不屑地笑了两声,“没有了那个禽兽教授的庇护,他的子女在学术圈子里只是垃圾,之前是放在学校讲台上的垃圾,现在是扫进垃圾场里的垃圾。他们还不如让教授耻辱地活着,可能比踩着尸体获利更多。”
“冒昧地问一句,你希望教授死吗?”房一钤这个问题的确很冒昧,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问,“其实他死了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情。”
“天天希望他死的人不是我,是那些我天天希望他们死的人。”井诗有节奏地敲着手机,“不久之后,他们可能会天天盼着我去死。我的目的就是要把绝望扔还给他们。”
送走井诗后,房一钤长长感叹了一句,“有钱就是有底气啊!”
柳七星指指咖啡机,“去,给我做杯拿铁。”
“嗯?”房一钤一时间还没缓过神,“哦,马上,马上。”
从头到尾在旁边一声没吭的危三梁终于冒出一句,“给我也来一杯。”
“三梁哥,你刚才怎么一直那么安静?”要不是危三梁要咖啡,房一钤都忘记他在还在屋里了。
“我能说什么?他们要钱有钱,要技术有技术,要地位有地位,不过也是内斗。”危三梁放下手里的活儿,转向毕五车,“怂恿他们这么做、为他们提供想法和技术的是另一波跟那个禽兽教授抢项目资金的人。他们抢钱还想拉拢人,跟潮玩那些人都差不多,学问多少在这方面还真分不出高下。”
“谁说知识和道德协同增长了?没人吧。”毕五车把资料归档,“知识和能力都不能协同增长,想啥美事儿呢。”
“如果井诗能来侦探社工作的话,我们的业务肯定会更上一层楼。”房一钤感叹着,觉得她各方面都很适合做商务,“而且她不缺钱,不会在乎工资。”
危三梁指指房一钤,再点点自己的头,“脑子,脑子,你说这话前先查一下井诗的资料。”
“啊?对哦。”房一钤马上查了一下她相关的商业版图,知道入职侦探社根本不可能,人家有自己的事业,她是舫艀知名潜水俱乐部的大股东。
两周后,侦探社收到井诗快递过来的七张潜水俱乐部的会员三年卡,三年内不限次免费潜水,考证半价,教练三折。每张卡上都有激光刻印的名字,除了侦探社四个人外,还有亢天春、氐池和角放的。
“看到没?”毕五车在房一钤面前摊开七张会员卡,“她在来之前,已经把我们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了。”
危三梁凑过来拿走他和氐池的两张卡,“我们是她经过多方对比后的最优选,而不是来求助我们的。”
“调查得也不算特别清楚啊。”房一钤举起毕五车的卡,“晕船的人能潜水吗?”
“应该不能。”危三梁指着房一钤手里的卡,“你可以靠这个杀了五车。”
五车拿起亢天春的卡递给房一钤,“和我那张卡一起,去还给井诗,你亲自去,最好能见到她本人,顺便探探环境。”
“亢哥的卡也还啊?他能潜水吧?”房一钤不满毕五车替亢哥做决定,“你怎么不知道他不想要呢。”
毕五车无奈看着房一钤,这脑子是没救了,“能潜水,不能受贿。”
“他们的换脸视频都太差了,五车,你不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技术震撼?”帮井诗解决完校园黄谣的事情后,柳七星热衷起看网上的各种换脸视频,多以搞笑和鬼畜为主。
毕五车看他真是闲得无聊,“换脸换得看不出来就成真视频了。”
“你就弄个看不出来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柳七星指着背后一排电脑,“我要这些个显卡有何用!”
“给你做吗?你也用不着啊。”毕五车懒得跟他讲道理,“差不多得了,还真想上场玩啊。”
柳七星看着毕五车,一直看一直看,看得五车浑身不自在,“你想干什么?说话!”
“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怕你揍我,先说好,你不能动手!”柳七星找工具做了一副纸杯电话,一个杯子给毕五车,一个杯子抻老远对着说话。
毕五车的表情从惊讶到气愤又渐渐缓和,妥协地点点头,无奈的笑出声,“我问问吧,亢哥愿意的话。”
“就这么说定了。”柳七星拍拍大腿,“我等着看成果,原片给我也可以,我甄别甄别。”
周末,亢天春终于调到了一个连休,被毕五车拉到柳氏集团旗下的五星级度假酒店吃饭。
“说吧,你又要玩什么新把戏。”亢天春看着上来的菜的级别,就猜出他另有所图。
毕五车把柳七星的计划跟亢天春全盘托出,“我们能确保原档不外流,查不出哪里发出的。”
“至少是传播淫秽物品罪。”亢天春坚决不同意。
“三条以内,总时长不超过五分钟,外网单发我们几个不转发。”毕五车双手合十拜了拜,“钻一下法律空子。”
亢天春笑了笑,“这的确像是柳七星能想出来的馊主意。我不信你们搞这种事情是为了抓碎尸魔,只是想自己过过瘾吧。”
“有一点点目的是为了抓碎尸魔。”毕五车笑嘻嘻地给亢天春夹菜。
两人吃完饭在酒店的海景花园里逛了逛,毕五车一直在等亢天春确定答应,亢天春却一直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
近十点时,两人走到房间门口,毕五车几乎快要放弃了,通知柳七星计划告吹,就在他伸手把房卡贴近门前时,亢天春说了句,“从现在开始,我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之前也不知道,我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没问题!”毕五车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亢天春抱进屋里,“万岁!”
毕五车感觉到今天亢天春明显示弱,一反往日的强势特别温柔顺从,甚至还有还有点娇媚柔弱,“亲爱的,你在演?”
“我在想,如果是氐池,会怎么配合危三梁。”亢天春在五车耳边小声说,“他那么听话。”
“不许想别人!”毕五车盯着亢天春,“你这么想的话,我会觉得你在想象跟三梁做。”
亢天春笑着亲上五车的唇,“你能阻止得了幻想出轨?”
“不许想!”毕五车有点后悔事先跟亢天春说了全部计划,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先斩后奏,“只想着我,不要想别人!”
“那就要看你卖不卖力了。”亢天春双手环住五车的脖颈,一个挺身把他钳制住,双腿绕在五车的腰间,“还要看你的技术怎么样,能不能解决实操问题。”
毕五车把亢天春扣在怀中,“争强好胜。”
“要不,我给你来点刺激的。”亢天春压制住五车的关节,把他完全掌握在自己的节奏中。
隔天,柳七星和危三梁看到毕五车和亢天春视频时,一个个犯了难。
柳七星指着偷拍角度的画面,“这个动作,角放做的话腿要抽筋的。”
“这个体位,氐池做不了,我怕他把腰闪了。”危三梁连连摇头,“要不直接上科技吧,五车,你好福气,辛苦一下ai。”
毕五车连连叹气,“事已至此,你们尽量努力吧。”
第二个周末,柳七星和角放来到同一个酒店进了同一个房间。角放如七星所料,不仅腿抽筋了还把后背抻了,七星只好中途暂停给他按摩。
“这就是跆拳道黑带的身体柔韧度吗?”角放觉得健身还要提上日程才好,只是跑跑步出出汗不太行。
柳七星马上阻止,“什么黑带不黑带的,可别在这方面强行提高了。”
第三个周末,危三梁和氐池按计划也来到相同的房间。
“哇,原来五车还有这么被动的时候啊,真少见。”氐池像是发现了新世界,“亢天春不冷脸的时候好性感。”
危三梁躺在床上拍拍氐池后背,“你不犯愁那些高难度动作怎么完成吗?”
“啊?不是只换脸吗?”氐池指着视频,“把我脸换上去不就行了?还需要我也做这些?”
“七星说直接换人,看不出任何破绽那种级别。”危三梁指着放置摄像头的位置,“这里、这里,还有那里,固定机位,定焦镜头,4k超清。”
氐池这才开始认真看内容,“我靠,亢哥如果在我手下,我能把他捧成卿貌头牌,比他现在赚得多多了。”
“说什么瞎话。”危三梁犯愁氐池的学习能力,就算在种事情上竟然也能说溜号就溜号。
大约隔了一周,外网流出柳七星、毕五车和氐池三人的开房视频,三条总共4分50秒,在地下论坛传播出来。老宁公司旗下的偷拍狗仔特地开了一个分析直播从各个细节解说这个视频,以个人的专业水平做担保绝不是合成的,言之凿凿推理出这些视频可能是有人做局敲诈,意思是他们能在管理如此严密的高端酒店拍到私密视频,他们手里可能还有其他更劲爆的东西,但具体敲诈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视频是假的吧?你们真的不去报警吗?”房一钤终于有勇气问出这句话,自从在网上看过那几条视频后,内心无比纠结,绝对不信网上瞎扯是真视频的言论。
“也不是全假。”柳七星仰头倒着望向房一钤,“你觉得是不是真的?看得出来吗?”
房一钤不想再看只稍微回想了一下,“不管像不像真的,我觉得你们不可能干出那种事情,那就是假的。”
“有信念,好小子。”危三梁笑着举起胳膊比出个大拇指。
毕五车走到前台,手机递给房一钤,“ai合成的,不是简单的换头,这个视频有合成过程的算法演示变化流程,顺便还能看到部分原档剪辑,怎么样?看不看,看的话点播放。”
房一钤下了好大的决心犹豫了两三次还是点了播放,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你们知法犯法。”
“哪个部分?”毕五车指着手机,“不是我们几个发到网上的,更没转发,算自诉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