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驾驶车祸连续发生，涉嫌故意杀人，第三起时已移交到二组。这次第四起发生后出警迅速了很多，柳七星和角放被请进了亢天春的办公室。亢天春调出附近的交通监控，显示柳七星在案发前四日同一时间都在现场出现过。
“我说了，我这五天只是去蹲点。”柳七星有点解释不清，“前四天我都没下过车。”
“蹲点杀人？”亢天春明知故问，“前四天没找到机会吧？”
柳七星很不情愿地把怀疑角放跟别人好了的事情一五一十招了，“我去蹲点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一蹲蹲五天？你第一天不会直接问啊？”亢天春觉得柳七星对其他人轻浮得很，油腔滑调口无遮拦，偏偏面对角放却什么都不敢说，连问都不敢问。
角放稍稍举手，“我想这是误会，乌工是我大哥的朋友，来这边做学术研讨，住的酒店过敏才借住在我家。我并不知道柳七星在我家下面蹲了这么多天。”
“他那辆迈凯伦停在你家主、次卧正对的那条道，还不够明显？”亢天春不能确定角放是在吊着柳七星还是真的无辜，“这么现眼的车每天晚上来，停了这么多天，你没注意到？”
角放摇摇头，“我不太注意车，没研究过。”
“三个多月四起无人驾驶车祸，你俩遇到两起，都是第一目击证人。”毕五车在亢天春旁边煽风点火，偷偷翻阅着车祸的资料，“七星还亲眼见到委托目标被撞，这得是多巧的事。”
“委托目标？哪个委托？”柳七星最近没心情看委托，已经积压了不少没开始处理。
“喜橘珠宝老板娘的查询委托，离婚财产分割，查他老公到底隐瞒了多少共同财产。今天你看到的那起车祸，进icu的就是他老公。”毕五车调笑着补了一句，“一个渣男。”
柳七星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无所谓地双手一摊，“反正我俩没作案动机，没那个技术，赖不到我头上。”
亢天春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开门往二组案件讨论室那边看了一眼，“危三梁，在吗？”
“在的！”危三梁最近在帮二组处理最近无人驾驶车祸的定位数据问题，二组本来的做定位工作的技术人员又被省里叫去技术交流了。
亢天春瞅瞅柳七星，伸出手，“车钥匙拿来。”
柳七星老老实实交出钥匙，一脸不解看着亢天春，“干啥？”
“危三梁，过来，车钥匙给你。”亢天春把钥匙塞到危三梁手里，“现在没地铁了，你送角放回家，我找他俩还有事情。”
危三梁看了柳七星一眼，柳七星愁眉苦脸地赌气，“那我先送他回家？”
“没关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角放不想再掺和这些麻烦的事情，“不用送我回去。”
亢天春确认角放没太受到事件的影响，精神状态还不错，完全不管柳七星在一旁生闷气，提醒了几句让他走了。
“那么，现在来说正事儿吧。”亢天春把资料盒推到柳七星和毕五车面前，“我们能查到只有这些车是经过改装的走私车，能查到的资料是做假的，很全很详细但全假。现在需要你们用一些不怎么合法的手段溯源这些车的真实信息，最好还能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的车，这些车现在在什么地方。”
柳七星指着门外，“你不是刚把那个做大数据的送走吗？又提这种活。”
“他是你们的乙方，不是我的乙方。”亢天春敲敲盒子，“给你俩看半个小时，之后里面允许半公开的资料会发给房一钤。”说着，出去叫加班开案情会议的人赶快下班。
“亢哥今天是夜班还是加班瘾犯了？”柳七星凑到毕五车耳边悄悄问，“现在不是刚四起吗，还没死人，就盯这么紧了？”
毕五车抽出几张资料递给柳七星，“这一阵是夜班，满副他老婆生了，要去陪产，换的班。盯得紧是撞成重伤的几个全是有钱有势的人，上面催得急，你看看就知道了。”
“呦吼！”柳七星看着7个受害人的信息，第一起车祸是一对男女，女的是移民公司的老板，男的是她的情人。第二起是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的是建材公司的老总，女的是市规划局领导，还有一个男的是这位女领导的秘书。第三起是住建局的副局长。第四起就是刚刚那个珠宝公司老板。“当官的不认识，不过这个几个老板还略有耳闻。”
“什么耳闻？”毕五车对这几个人几乎一无所知，“我只听说规划局的那个女领导工作能力很强。”
柳七星晃晃手里的几张纸，“半年前，不是有个游轮派对嘛，我跟你说过，里面大叔大婶有点多的那次，这几个老板都在，那次我拍了视频，不知道有没有拍到他们。”
“仇富？”毕五车试探地看向柳七星，“感觉没这么简单。”
“仇富用得着这么大排场？科技含量过高了吧。”柳七星左右看看，小声嘀咕了一句，“仇富用把刀就行，用车太铺张。”
毕五车点点头，“改装无人驾驶比改装普通车麻烦的多，做实验需要比较大的场地，不会很难找吧？”
柳七星仰头直愣愣看着天花板，“哎，这些我们这些外行哪知道，得找个研究车的才行，至少知道改了哪些地方，改的成本有多高。”
“无人驾驶啊！”毕五车跟着一起看天花板，“找谁呢？”
柳七星知道那个姓乌的工程师只是在角放家借住几天后，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虽然并没有得到角放同意选他的回答，至少现在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可见的竞争对手，寻求答案就不那么迫切了。迫切的是已经过去两天了，问了二十多个人，聊了五六个从事改装的汽修公司，还是没能找到靠谱的无人驾驶改装专家。
“我们连电动汽车都没有，上哪儿去找研究无人驾驶电动车的高手。”危三梁劝他们还是放弃参与这个案子。
“老大，我找到一个有点关系的，可以问问看。”房一钤把资料转给柳七星，“磨世胜，自动驾驶的测试科研员，最近在参加船舶博物馆那个研讨会。”
“船舶自动驾驶和汽车自动驾驶能是一个事儿吗？”柳七星犯愁得长吁短叹，“你在海上给我撞个人试试。”
房一钤不甘心地申辩，“船舶自动驾驶更难，而且这个人在研究生期间有辅修汽车的自动驾驶，死马当活马医呗。而且还是乌久廷的同事，老大你可以让角放帮忙联系联系。”
“小子，你心眼越来越多了嘛。”柳七星可以借机会一会那个乌久廷，的确是不错的借口，打开资料看了看，“哎？这是个女的啊。”
幸好见面的时候柳七星带着危三梁，不然他可能谈不到半个小时就崩溃得逃了。包括角放在内，乌久廷和磨世胜都是工作狂，属于谈起工作相关停不下来的人。危三梁学的是空间信息技术，跟乌久廷和磨世胜能聊上一些，完全不懂他们在说啥的柳七星则像个原地待命的召唤兽，在一旁茫然看着几个人。
“好吧，我们约个时间，这两天研讨会到尾声了，明后天，你们方便的话，带我们去看一下车。”磨世胜对组装车有点好奇，“能让我们看实物吧？”
“我去联系联系，应该没问题。”柳七星终于接收到能听懂的话了，“那我们就暂定后天上午，九点半，我们去接你们，怎么样？”
角放朝磨世胜使了个眼色，磨世胜又回了一个，俩人有情况的眼神几个来回，动作过于明显柳七星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感觉这里面可能还有其他事情，“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
角放想了想还是由自己开口比较好，“他俩想去游艇收藏博物馆，但那个博物馆是私人的大型收藏博物馆，需要提前五个工作日预约，每日限量开放的门票很少，想问问你能不能拿到一两张门票，他们想参观一下，半日普票就行。”
“游艇收藏博物馆？”柳七星压根不知道舫艀还有这个地方，看看危三梁，“你知道这个博物馆吗？”
危三梁摇摇头，“这种事儿得问你弟，她女朋友不是海事的么，应该知道吧。”
“等等，我问问看。”柳七星出去打电话，回来问了一下，“你们几个人去？”
“四个人，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两个研究员，都是来参加这次研讨会的。”磨世胜马上回应，“谢谢，谢谢。”
柳七星又出去谈了会儿，“给你们定大后天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乌久廷和磨世胜连连点头。
柳七星指指角放，“你们把四个要去参观的人的身份证号和手机号发给角放，我给他们，给你们定了两天一宿的参观，可以在里面住一夜。票出来发短信，刷身份证进。有什么饮食和住宿的忌讳一并发过来，给你们提前备餐。”
“两天一宿，那一个人多少钱？”乌久廷怕开销太大没办法报销，小声跟磨世胜商量，“这开什么费用能报？”
“不用你们花钱，我请客。”柳七星指指桌上的案件材料，“还请帮忙在案子方面多费心。”得意地冲角放眨眨眼。
乌久廷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和磨工先走了，你们忙。”
“我送你们。”角放刚要站起来就被乌久廷压着肩膀制止了，“不用不用，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参加其他会议，你们先聊。”
危三梁看出苗头，坚持要开车送二人去会议地点，留柳七星和角放两个人。在送二人的途中得知，乌工这次出差还是带着任务来的，角放的大哥让他来顺便侦查一下角放的感情生活。以过敏借住不完全是说谎，过敏是有点只是没那么严重。乌工早在柳七星第一次在角放家楼下蹲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辆迈凯伦太扎眼，想无视都难。那天角放下去时，他也在窗前暗中观察，今天更是看出二人的确有那么点不清不楚。只不过他在角放家里看了一圈完全没有其他人的东西，这点来说让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角放只是我们关系比较好的乙方。”危三梁不知道应不应该顺着乌工的话说，“工作上联系很多，角放帮了我们公司和警局不少忙。”
磨世胜持保留态度，“那个柳七星啊，看网上评价不怎么样，据说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富二代还是个渣男。角放不会那么没眼光吧，危经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角放老老实实应该不会看上他吧。不过能给咱们弄到s的票，还有点门道，总笑呵呵的也不像个坏种。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他配不上角放。乌工，要不你直接问问他？”
“别了，我可不问。”乌久廷摆摆手，“万一不是，多尴尬，我再观察几天看看。”
“嗯，嗯，我觉得你们说得都对。”危三梁把二人的话录了音，转发给柳七星听听，让他反思反思自己的风评。
还留在餐厅的二人气氛有点小冷，柳七星一个直球打破现状，“去我家好不好，晚上我们点外卖。”
角放被柳七星的话逗笑了，“你就这么着急。”
“着急，着急。”柳七星握着角放的手不撒开，“你跑了两次了，第三次不能再跑了！”
角放不是第一次到柳七星家，他家冷冷清清的家具没几件，全是偏深色系，让人觉得压抑冷漠，跟柳七星给人热情洋溢的感觉截然相反。靠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傍晚的海景，“上次，你跟我说，让我不要选别人，只选你。”
柳七星不敢接话，生怕说了不该说的，只小小嗯了一声。
“这些年来，我只选了你。”角放看着夕阳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明白，“我可能……不能按照你想要的方式喜欢你，但我尽量以我喜欢的方式喜欢你。”
柳七星蹑手蹑脚爬到落地窗前转身坐在沙发边沿直视着角放的脸，轻轻摸着他的眼角，“那……我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喜欢你怎么样？这样咱俩就扯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