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走到我俩面前,然后拿刀往我这边刺。我一闪身,他就冲出去了,刀戳到后面花坛里,他没站稳栽进去了,把告示牌撞倒了,就被告示牌扎伤了。”氐池在警局做笔录,连连叹气,“我不认识他,真的。”
“对对对,我也不认识。”柳七星在一旁应和,“他骂什么我也没听清,声音挺大,就听到俩词儿,贱人和狐狸精。”
亢天春值班正赶上热闹,“哎?大晚上的你俩怎么在这儿?”
“还有我。”危三梁举手示意,“不过我不在现场,我去地下车库开车,上来就看到一个人倒在花坛呼呼出血。手臂上一道,侧肋一道,七星给他随便扎了止血,叫了救护车。”
“啊?你跟他们一起啊,我还以为你在这儿干活呢。”亢天春没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受害人呢?还在医院?”
“这里!”柳七星和危三梁一起指着氐池。
危三梁指指正在视频取证的警员,“有视频,商场门口,高清的。”
“你们三个都不认识他?”亢天春看了看笔录。
三人同时连连摇头,都说不认识。
“等等,我问一下。”亢天春询问了在医院陪同的警员取到的口供,“嗯?啊?嗯,好的。你那边完事儿后把他带过来吧,我让他们在这里先等会儿。”
柳七星找了地方坐下,看看能不能先点一杯咖啡,“这个点,还有什么外卖?”
“我来送宵夜了。”门外传来毕五车的声音,“帮忙开下门。”
柳七星第一时间窜出开门,“来的正好,来了来了。”
门一开,毕五车看到柳七星来接手里的外卖袋子,惊讶得没敢直接往里走,伸头看了看,“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报案,我们!”氐池也看看周围,“今天改来这聚餐?”
亢天春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四个人感觉脑袋嗡嗡的,“刚才袭击你的人名字叫棠青兰,你们对这个名字熟悉吗?棠是棠棣的棠,青色的青,兰花的兰。”
“堂弟?哪个堂弟?”柳七星对名字完全没印象,“不认识”。
另三个也表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谁的堂弟?”
“不是那个堂弟。”亢天春在纸上写出名字,“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毕五车看着名字,“姓有印象,给氐池办生日会有收到姓棠的明信片,七星那个游艇的承租商,市里有一多半的私人游艇出租赚钱都是通过他们家。”
“那我一会儿让他们查查是不是这个。”亢天春继续说,“棠青兰说氐池抢了他男朋友。”
氐池诧异地看向危三梁,危三梁一脸茫然,“谁?”
亢天春指着柳七星,“他说他男朋友是柳七星。”
柳七星还在偷吃宵夜,鸡翅刚塞进嘴里愣住了,“谁?”
“风流债找上门。”毕五车取出几包烤串递给一旁在加班看热闹的警员,拿了杯热咖啡递给亢天春。
亢天春接过咖啡喝了一口,“那个人包扎完过来录口供,说要当面对质,你们没事儿的话可以等会儿。”
“我没事儿。”氐池坚持要等着看热闹。
危三梁笑着看看旁边几位,“你们没事儿,那我肯定没事儿。”
等待的一个多小时里,柳七星一直在回忆到底认不认识这么个人,不论从名字还是长相都相当陌生,“说实话,这个小帅哥长得算是我比较喜欢的类型,但我真的没有跟他搞过,你们相信我。”
棠青兰到的时候,亢天春把几个当事人带到一个小会议室,让他们先进行当面调解,毕五车为了看热闹还拖了个椅子坐在角落里,危三梁见五车进来也跟着凑进来坐在他旁边。
亢天春让柳七星、氐池坐一边,棠青兰坐在桌子对面,先按口供陈述了事情的经过,让双方确认。
“他抢我男朋友,七星是我的,被这个贱人抢走了。”棠青兰拍着桌子大喊。
“冷静冷静,现在他俩都说不认识你。”亢天春小心地询问,感觉棠青兰精神有点过于亢奋了。
氐池点点头,“我真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
“帅哥,我真不认识你啊!”柳七星再三确认的确不认识面前这个人,“要不,你说点详细的?”
没想到棠青兰说了一大串聚会的名字,明确了时间地点,柳七星在这些派对上跟他不仅热情拥吻还上床做爱,时间地点活动人物几乎全对得上,还附带各种细节,包括柳七星穿着搭配,说的话,做的小动作等等。这下把柳七星说蒙了,这些派对他应该都去过,也在派对上乱搞过,但对这人完全没有一点印象,这不是见了鬼了么。
“等等,帅哥,我问你一个问题。”柳七星使出了他的判定杀手锏,“你说我跟你上床,我事前或事后给过你钱吗?”
棠青兰摇摇头,“当然没有,我们是相爱的,你为什么要给我钱,我有钱,从来不要你的钱。”
“ok!”柳七星更加笃定,“报告亢天春警官,我肯定没睡过他,我去派对都是找要钱的,从来不玩良家帅哥。”
亢天春表示怀疑,“你确定?”
柳七星使劲儿点头,“确定确定,百分之百确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不玩虚的。”
毕五车想了想棠青兰说的那些派对,走到桌前,“我有一个方法,应该可以确定谁说的是真话。”掏出手机朝棠青兰拍了几张面部照片,“我去问问角放有没有时间。”
“哎?你问他干什么?”柳七星脱口而出,再仔细想想,“对哦,他可以确定。”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毕五车回来小声在亢天春耳边说了几句,亢天春转身出去了。柳七星焦急地看着毕五车,“怎么?有结果了吗?”
亢天春一离开,棠青兰没了压力束缚,开始大骂氐池,氐池不吭声任凭他骂,心想,“反正骂的不是我,你爱怎么骂怎么骂,柳七星这种谁爱要谁要,想要你拿走,我不稀罕。”
“七星,他根本不爱你,他……他……”棠青兰骂得满脸通红上不来气,指着危三梁,“他跟你司机有一腿!他俩搞在一起!”
柳七星看看氐池,氐池被这突然来袭的揭露呛得不知道怎么演,煞有介事地高挥手拍了下桌子,“你说什么胡话,没有证据睁眼说瞎话!”
危三梁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出面解释,暂且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柳七星想着是不是该抱着氐池上演一番狗血剧情,说几句经典台词,什么“你真的跟他不清不楚?”,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一类的。可是实在没那个心情,他满脑子还在纠结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这个棠青兰能说出自己那么多事情,而自己却完全不记得有这号人。心累地扶在毕五车的肩膀上,“来,给哥哥靠会儿,缓缓脑子,我现在内存溢出了。”
“他也是!”棠青兰指着毕五车,“这个姓毕的,他根本不爱你,从他看你的眼神就看得出来。他们都不爱你,只有我是爱你的!”
毕五车回头小声跟柳七星说,“他脑子不好使,但眼睛挺好使。”
十来分钟里,屋里只有棠青兰一个人在痛斥氐池和毕五车,表达对柳七星的关爱和心疼,剩下四个人完全插不上话,刚开始氐池还反驳两句,之后觉得这人越被怼越兴奋,不如让他一个人消耗。
亢天春走到棠青兰面前,给他递上一瓶水,“已经通知了你的家人,一会儿过来接你,你先喝点水休息休息。我给他们录口供,你别急,他们还在,一会儿你还能继续骂。”随后示意其他几个人跟他先出去。
“咋回事儿?”柳七星知道没什么口供录,只是把他们支开。
“角放查过,他没有出现过他所说的那些派对中,一次都没有。在你的限制级小视频里,他也从来没出现过。这点来说你应该没记错。”亢天春示意几个人先平稳一下情绪,毕竟单方面被骂了这么久也算不小的精神消耗。“角放顺便查了他的资料,对应上了一些事情,这个棠青兰在外网创作论坛发了不少你跟他的爱情故事,包括尺度比较大的小黄文。”亢天春点出一些网址转发给柳七星,“他对你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实质伤害,暂时只是骚扰级别。我刚刚通知了他的家人,确认了他有钟情妄想症,一直在接受治疗,最近你们发的那个比较奇葩的三人爱情声明和给氐池办的生日会给他比较大的刺激,才做出拿刀捅人的冲动行为。”
“现在怎么办?”柳七星有点恍惚,从来没遇到过类似事情,“他这种不是应该送精神病院吗?”
“他这是第一次有过激行为,先让家人带他去医院看看,现在正在发病期,很多事情不好说。”亢天春没什么办法,“就算你给他申请限制令,对他这种起不到作用。”
“那我还是跟他家人协商吧,是不是那个姓棠的?做游艇租赁的?”柳七星对他家那个谈生意的大叔还有点模糊印象,“能谈得通先谈,说不通再想其他办法。”
“不完全算是,做游艇生意的是他叔叔。”亢天春看着手里的家庭关系资料,“他是棠家老二的次子,棠家老二主要承办高端宴会,你们给氐池办的生日会就是他们公司做的,不过老二的公司是以他老婆名义开的,表面看着跟棠家没关联。”
“我们回去再查查看。”毕五车跟柳七星商量了商量,认为三梁和氐池在这儿可能让事情复杂化,留柳七星一人在这边处理,他们三人先走。
第二天一早,房一钤拿到棠青兰的资料时,第一时间认出这个名字,“五车哥,这个就是来电话骂你的主要选手之一。这一阵他换过四个号码,打了六十多次,我都有记录。”
“还查到什么?”毕五车没想到最了解那位勇士的人是唯一没到场的选手,“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
房一钤马上把这个人所有的相关信息文档发给毕五车,“有的,有的,他在网上散布过不少关于老大的谣言,我跟认识的几个网站运营沟通过,基本上不给热度,都当天沉,没什么人能看到。”
“好神奇,他为什么就看中七星了?”毕五车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完全靠幻想吧?”
“我终于活着回来了。”柳七星脚步沉重地走进侦探社,“刚刚跟棠青兰的父母给他办理的住院,我真的仁至义尽,给他们联系了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他爸妈口头上答应我以后不会再有这种破事儿了。”
“不是完全靠幻想,根据他在外网写的那些……故事。”房一钤挨骂的时候把每个多次攻击的人都查了个明明白白,“算是故事吧,情节挺丰富的,还很离奇。里面说二人初见是在一场宴会上,柳七星递给他一杯鸡尾酒,给他买了一件衣服,从多次重复还能保持完全一致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是真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递酒的人可太多了,买衣服,买什么衣服?我自己都不怎么买衣服。有没有说哪年?什么宴会。”柳七星对这个飞来横灾有掘坟挖墓的冲动。
房一钤把信息交叉匹配了一下,“五年前,海岸时装秀之后的派对,老大,你还有印象吗?”
“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吧。”柳七星不是很确定,“海岸时装秀不是三年办一次吗?五年前?还没开侦探社,我在我堂姐公司做广告部的业务经理。主要做多渠道分发广告,交换资源什么的,跟五车实验室研究使用ai解决垂直渠道冲突问题。”
“没问你当时那段时间在干什么,是问你在那个时装秀干了什么。”毕五车把柳七星的发散思维往回拉一拉,“那个时装秀你有没有带氐池一起去?”
“好像是有,差不多前一年刚把氐池介绍到冯举那边做男公关,那两年一直给他抬身价来着,有什么晚会什么活动能带都带,介绍一些老板客户。”柳七星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有个小帅哥被撞的一身小蛋糕的奶油。当时我在旁边,看他有点不知所措,就买了时装秀上的一件男装外套帮他换上,给他拿了杯酒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