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多,房一钤睡得迷迷糊糊起来,洗漱完正在做咖啡,就看到危三梁搂着氐池进来,氐池低着头一脸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脏兮兮的,身上披着的明显是危三梁的外套,二人走进最里面的三室。
房一钤看到这个情况一下子就精神了,匆忙喝了一口咖啡,蹑手蹑脚跑到三室门口,争取第一手消息。
“早知道不大张旗鼓搞什么生日派对了,昨晚咱们俩私下过,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氐池声音虚弱,有气无力。
“没事就好,都是工作,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危三梁难得语气温柔,“你先休息会儿,我给你倒点水喝。”
“我不要,你陪我,我害怕。”氐池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房一钤马上倒好两杯温水,端到门口敲敲门递给危三梁,“给,好好休息不用在意我,我随叫随到。”
危三梁瞪了房一钤一眼,接过水,“你小子最好老实点。”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没等到危三梁和氐池出来却等到了柳老大,竟然也是精神萎靡蓬头垢面的,回来二话没说直接去洗漱,洗完跑去一室倒头就睡。
又过了半个小时三个人都没出来,毕五车满脸疲惫地进门,“房一钤,把冯举所有俱乐部有史以来所有会员和卿貌俱乐部所有工作人员的数据提出来,优先查有没有跟科技相关的。还有,问问同行有没有谁接到过关于氐池或卿貌的委托。”
“哦,马上!”房一钤快速记录着,心想这是什么奇葩需求,明显要入侵冯举公司的服务器后台才能拿得到。
可能是放松下来,毕五车说话声音明显虚了很多,“最好48小时以内,尽快给我详单。折腾了一晚上,我先去睡一觉。”
房一钤满脑子问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四个人都如此惨烈。登录舫艀城的地方论坛即时新闻板块,上面热门挂着卿貌俱乐部今日凌晨两男被利器割喉的标题。点进去只有卿貌俱乐部外面拦着警戒线的照片,零星几张盖着白布尸体被抬出来的照片。讨论里有人说是特地选的有活动的日子下手,估计是要杀某个老板,结果死了两个男公关。有人说卿貌俱乐部有五个首席公关,三个女的两个男的,今晚的活动是其中一个首席男公关的生日宴,应该是冲着他去的,不过那个首席男公关命好没死掉。后续就有人贴出五个首席公关的照片,没几分钟照片都被屏蔽了。
“屏,屏,屏,删,删,删,看点真新闻可真难,又要去问后端的人。”房一钤直接去问做网站代运营的朋友,拿到了从昨天起所有关于卿貌俱乐部事件的帖子内容,大体上还原了围观群众角度的,有效信息不多,没谱的谣言看得眼眶疼,里面甚至还有一条煞有介事说氐池是柳七星和毕五车包养的共用情人,这次两位富二代都到场了,才是真正的目标。
房一钤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嘀咕,“瞎扯,啥都不懂。柳七星是富三代,毕五车是官三代。什么二代,瞧不起谁呢。本司的二代是另两个,黑二代危三梁和偶来哇警二代。”随手点开娄苍苍的聊天框,“苍苍,我们家三位老大今天去警局了吗?”
“忙死了,别烦我。”娄苍苍发了一个发火的表情包,“忙完再说。”
“收到!”房一钤只能自己找寻事件线索,奇怪的是这次案件竟然没有现场的偷拍视频,连卿貌俱乐部里面的监控画面在案发时都是一片雪花点。
忙了两个多小时,才想起吃饭,房一钤在楼下酒店点了五个人的量,心想他们也差不多该醒了。饭菜到了不久,毕五车和柳七星先出来,之后危三梁端着饭菜又回三室了。
“看来氐池是真被吓坏了。”柳七星猛吃肉,“可累死我了。”
“废话,当面割喉谁能不怕,脖筋都割断了。”毕五车灌了一大口水,“我当时就想,完蛋,这俩人肯定没救了,120都不用叫。”
“我真第一次见到实实在在的溅一身血。氐池再往旁边站五厘米,一把死三个。”柳七星挥着筷子,比量着距离,“三梁要不是正好在警局,我都怕氐池做笔录的时候昏过去,还得咱俩把他抬回来。”
毕五车扭头瞅瞅一直低头干饭耳朵却竖得老高的房一钤,“房一钤,刚刚查出什么了?”
“啊?”房一钤被点名差点呛到,“咳咳,俱乐部在案发时候有电磁干扰,当时整个俱乐部所有摄像头都有波及,说明干扰信号不是针对特定区域的,我查了旁边建筑的监控,也有相对微弱的干扰,说明很可能俱乐部靠近案发的墙外有干扰车,车上有定向发射装置。”
“等等,这么大手笔杀个男公关?”柳七星很不理解,“有这手艺去暗杀个黑道大佬好不好呢,还能为民除害。”
毕五车皱了皱眉,想了一下,“电磁干扰,在凶器射出来的时候,割喉定位不是现场的实时视频确认,有其他东西协助锁定。”
“锁对了,还是锁错了?”房一钤不知道谁死了,也不知道网上那些猜测到底靠不靠谱,“不会真是锁氐池的吧?”
毕五车摇摇头,“不清楚,现在暂时认定是定位错了,氐池是派对的主角,最容易被锁定。”
“能查出来用什么方法确定目标的吗?”房一钤也很好奇,“三角定位还是面部识别,还是触发机关响应?”
“我看那东西应该是有识别的过程,射击口有明显的瞄准瞬间。当时我还好奇,为什么蛋糕还能自己转一下。”柳七星比量着蛋糕的大小,“24寸,三层,跟个炮台差不多。”
“蛋糕是哪家的?”房一钤印象中没在论坛上见到蛋糕的照片,“有图吗?”
柳七星掏出手机翻到蛋糕的照片,划来划去,“外壳是这样的,杀完人是这样的。打开的瞬间,我那个视频也没拍上,发现没影像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毕五车凑过去跟着看照片,“我当时距离比较远,没看到。不过后来说定制的蛋糕被替换了,定制的那家蛋糕还在后面放着。跟这个大小一样,造型类似,但不完全一模一样。”
“总不会是无差别杀人吧?”房一钤又突发奇想,“认准俱乐部里的人杀谁都一样。”
柳七星马上否定,“不可能,无差别的话不用瞄准了,直接爆死得更多。”
“说了半天,死者是谁?你们认识吗?”房一钤这才想到一直没条件核实死者身份,差点忘了找这俩倒霉蛋的信息。
柳七星想了想,“我记得一个是俱乐部的男公关,另一个我不认识,应该也是关系不错的人吧。”转头看看毕五车,想在他那边得到一些信息。
“别看我,我都不认识,我是替三组的人去的。”毕五车本想混到结束就溜,没成想这一帮忙帮到现在没帮完。
房一钤寻思着这回黄赌毒遇到凶杀案,邪恶对轰看谁更厉害?“三组这次也参与破案吗?”
“协助吧,毕竟卿貌俱乐部的人,三组比较熟悉。”毕五车看了一下手机,亢天春发来了受害人的基本信息,随手转给房一钤,“看不出来啥,一个是男公关,一个是企业高管。”
“哪家?什么企业?我查查看。”房一钤把被害人名字和公司输入ai搜索,出来一大段公司介绍和人物小传,“这俩人很微妙啊。”
“怎么说?”柳七星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房一钤一边上下划屏幕一边做对比,“这俩人虽然年纪相差四岁,但在同一个国家留学,虽然不是同一个学校,又同一年回国。回国后这个男公关还在高管的创业企业工作过两年,后来这个高管创业失败,去了大企业当高管,他才去做卿貌俱乐部做男公关。”
“等等,得问清楚点,他是做男公关还是做鸭?”柳七星突然咬文嚼字,“卿貌俱乐部叫公关的其实有两种,一种真的是公关,企业老板自己或者给合作公司老板,找好看的美女帅哥喝喝酒聊聊天,这种可以约出去但极少有过夜的,只是给点情绪价值,做一些日常陪伴工作,提升商业合作谈判的成功率。还有一种带出去过夜的,说是男公关其实是夜场男模,跟在公关后面,如果需要过夜会介绍他们出场。”
“氐池是卿貌的首席公关之一,主要是陪酒谈生意,手下有几个小姐和男模,如果客户有过夜的要求,他会根据喜好安排,说白了是拉皮条。”毕五车看着被害人信息,“这俩是一对儿?还是这个男公关是高管的商业间谍?”
“我觉得商业间谍的可能性多一点。”房一钤继续查高管的信息,“他没结婚,也不好说。总不会有人送喜欢的人去做鸭吧?好奇怪性癖啊。”
毕五车催房一钤快点收拾桌子,“呵,母单lo的人还聊起性癖了。”
“我知道,他喜欢大胸的。”柳七星跟着起哄,“还有p的脸。”
房一钤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点,直接认怂,“谁不喜欢好看的呢。”转头想逃,正看到危三梁从三室里面出来,找到救星似的凑过去帮忙接过碗筷,“三梁,氐池怎么样了?
“睡着了,缓和了不少。”危三梁走到五车身边,“现在查出什么了?”
五车摆摆手,“暂时还没,你认识死的那两个吗?他俩什么关系?”
“不清楚,只知道死的那个男公关挺有争议的,以前氐池跟我说过。那个人在卿貌做公关又在冯举的另一个俱乐部做男模,搞得卿貌有些顾客以为他们什么都能做,有几个公关把他投诉到冯举那边,冯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不喜欢冲业绩的员工呢。”危三梁看着一脸惊讶的房一钤,“你怎么了?”
“哦,他刚刚说没人会把喜欢的人送去做鸭。”毕五车拍拍房一钤肩膀,“小朋友,要多见见世面。”
房一钤猛劲儿摇头,“不行,我不理解,我要去查查这个高管,他叫啥来着?”再看一眼手机,“鲁参学,这名字看起来像个科学家,做什么企业呢。”
“可能他爸妈希望他能当个科学家吧。”柳七星抬手指着毕五车,“就跟他家那仨,万卷、经纶、五车,一门心思想培养个教授,结果三个人没一个靠边的。”
“老大,你为什么叫七星?是按数字排的吗?”房一钤有点纳闷,“一星到七星,你弟不会叫八星吧?”
“八星八剑吗?我弟叫柳牧恩,我爸妈计划生一男一女,七星伴月,女孩叫柳月月,但生了个男孩,就叫oon了,我弟小名叫月月。”柳七星戳戳房一钤,“跟你说,三梁这名字才叫有野心,公侯三梁,还是我爷给取的,希望他以后能当大官,现在看样子是没戏。”
“你为啥叫一钤?你不是家里老二吗?”毕五车也有点好奇,“一钤,一个印章?”
房一钤满脸嫌弃,“你懂啥,我姐叫房凌韬,我爸妈没想生我的,我跟我姐差了8岁,我姐有个凌字壮志凌云的凌,跟零谐音,给我凑了个一,韬是韬略,钤是兵书。”
“可以,你家这俩没一个当兵的,很符合叫啥没啥。”危三梁比比大拇指。
房一钤收拾好所有垃圾打包放在门外,指指里面问危三梁,“氐池自己在里面没问题吗?”
危三梁打开机器开始干活,“他一老爷们没你想得那么脆弱,第一次遇到吓傻了,缓过来就好。下次再遇到就不会这么害怕了,习惯就好。”
“这怎么习惯?”房一钤在警校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尸体当场吐得天昏地暗,现在想来都后怕,“这不是男女的事儿,心理承受能力每个人都不一样。不都像你见识广、胆子大,神经还够粗。”
“谢谢夸奖哈。”危三梁从柳七星桌上抓了个润喉糖,撕开包装扔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