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在公主府的那次。
那次他以为她有话对她说,没想到她只是在等宋砚,当时他心中只有被戏弄之后的可笑。
现在看着江非白为了不在宋砚面前失态而求助于他,他只觉得愤怒。
江非白半天看不到沈寂动作,但药效却几近淹没她的意识,她只能强忍着准备叫站在外面的阿玉。
刚刚将视线从沈寂身上移开看向亭子外面,张口要叫阿玉进来的话被忽然腾空的失重感取代,随即眼前也被遮盖……
宋砚看到江非白通红的耳朵,刚要问江非白是不是不舒服,沈寂便突然站起来,用大麾罩江非白抱起来就往外走。
看着刚刚发生在眼前的情景,宋砚不由得怔住。
阿玉和刀影站在外面暗自较劲,听到脚步声同时转过头,又同时愣住。
反应过来沈寂怀里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是江非白后,刀影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陷入梦境,掐了自己一把之后立马清醒。
阿玉看着沈寂怀里的人,双手按在腰间的两把刀上,紧绷着身体挡在前面:“把她放下来。”
他看沈寂无视他要继续往前走,正准备拔刀,耳边却袭来凌厉的风。
刀影前几次出错已经吃够苦头了,不可能这次又傻站在旁边看,立马上去几招将人按在地上。
看着被自己按在地上的人,刀影心中那叫一个畅快,终于能证明他是沈寂一手训练的了,前几次被罚,没少被兄弟们笑话。
阿玉还欲挣扎,却听到被罩在大麾下的江非白闷闷的有气无力道:“阿玉,先别闹了。”
阿玉听着这句话,随即泄了力。
…………
江非白从来不喜欢跟人接触,她压抑着身体里的热潮,想要让自己稍微离沈寂远一些。
但却又抑制不住的将发烫的脸颊紧紧贴着他,汲取着一丝凉意。
路上的仆从和宾客看着沈寂抱着一个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等沈寂走过了他们,才开始窸窸窣窣的议论。
江非白眼前被带着香气的大麾笼罩着,不知道沈寂要带自己去哪里。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意识慢慢模糊,只想要极力贴紧抱着自己的充满力量的身躯。
沈寂一路都僵硬着全身。
江非白的体重对他来说很轻松,但怀里的人却不安分好不容易沈寂才到了地方。
江非白躺在榻上,因为刚刚在路上不安分,头发已经散乱,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大麾里太热,脸颊和脖颈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大麾被拿走,冷冽的空气让她有一丝清醒,她蜷缩在一起咬着下唇:“我中了药,要冷水。”
沈寂皱着眉出去吩咐了人,也没有进屋,站在门口的冷风中……
………
仆从进出换了两次水,沈寂一直在外面站着,他大概猜到是什么药,但如今种药种类太多,有药力最小用作助兴的,有药力最大的用于控制人的,有不用抑制熬一熬便能解除的,也有一辈子都没有解药的……
他不知道她是哪一种,只能叫了自己府上的府医来等着诊断。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屋子里的仆从都退了出来,里面的人轻轻叫了一声沈寂。
沈寂记下了这些仆从的脸,才推门进去。
江非白身上都汗,几捋头发贴在白皙的脖子上,她看着沈寂推门进来,站的离她很远,垂着眼帘。
江非白看着他思索了很久,明白这是唯一的解:
“我会帮你做一件事,什么都可以…”
顿了顿,继续道:“我要你帮我。”
沈寂皱着眉,仍没有抬眼:“门外我叫来的府医…”
没等他说完就被江非白打断:
“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办法,你如果不愿意便帮我找其他人来。”
她想活下去,就必须交出一些东西。
只有她失去什么,她才能得到她想要的。
她知道这个是什么药,只要一次而已。
极小的时候,她渴望活着,她为了一口吃的可以毫不犹豫的下跪,她不觉得有什么,人饿到极致的时候连做饭的炊烟都能混着唾沫嚼下去。
尊严对她来说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失去尊严,但她能活着。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她可以死,但她有未完成的事情,所以她还不能死,她要活下去。
如果沈寂不愿意,她就找别人。
区别无非就是沈寂帮她找人,她欠沈寂也欠那个人,多欠了一个人而已。
没关系,只要她活下来。
但想到刚刚闻到的香气,紧实的肌肉,她觉得还是最好是沈寂。
药力再一次让她身上泛起红晕:“沈寂?”
沈寂仍僵硬着全身,但慢慢抬起了眼。
江非白的眼前因为药物开始再次模糊,意识昏沉间滚烫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一点清凉,全身的燥热开始慢慢缓和…
…………
江非白醒的时候身上穿着中衣,屋子里漆黑,只有前面的桌子上有一点烛火。
坐在桌子前面的沈寂看江非白醒了,端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她。
江非白喝完后把杯子还了回去,坐在床沿上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问道:“什么时辰了?”
对于白天发生的事一字不提。
沈寂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江非白,看江非白摆手就放到了桌子上:“今日的事,你还有头绪吗?”
江非白以为他在问有没有忘记答应他的事,随口答到:“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
听着回答沈寂皱着眉,发现两个人说的不是一回事,就又问道:“怎么中的药?”
坐在床沿上的江非白闻言挑眉审视着沈寂。
没管沈寂的反应,江非白也没问自己原来的衣服去了哪里,想来应该是不能穿了。
强撑着身上的酸痛站起来,抬手拿了挂在床边的衣物,等穿戴好便准备走。
看着江非白要走,沈寂好像才反应过来,有点不置信道:“你怀疑我?”
江非白脚步不停,径直越过他直接推门出去。
阿玉在外面等了很久,看到江非白出来,迈着僵硬的步子给她引路带她出去,也没开口问什么,装作没看到她身上换过的装束。
……
江非白走了很久,沈寂都坐在原地没有动。
指尖的躯体温热似乎还没褪去,但心中却泛着古怪的酸涩。